第22章 同根相煎急

第二天一早,杨铄便带着十万担粮食来到了李自成的大营之中,李自成正在营中安排防御之事,听说霍州杨家送粮食来了很高兴,连忙带着人出来接收粮食,但是当他挺清楚粮食的数量之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朕一直听说半个霍州都是杨家的,难不成杨老爷便拿这些粮食来糊弄朕么?”

其实无论杨铄带来多少粮食,他都会变脸色,正如杨铄想的那样,粮食在杨铄手中毕竟不如在自己的手中舒坦,自己手里有了粮食想怎么用便怎么用,在杨铄手里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杨铄听到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山西之地一直都不是很太平,近些年灾民很多,我们杨家每日施粥两次,风雨无阻,所以只有这些存粮也不奇怪,毕竟还有许多人等着我们吃粥呢。”

李自成冷笑一声:“杨铄,你说山西近年来不太平,莫不是在暗指朕犯上作乱,将山西都弄乱了么?而且你杨家拿着粮食收买民心,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铄依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态:“我杨家打得什么主意,全霍州的人都知道,皇上既然舍弃脸面来抢东西了,还找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做什么?我要是你现在就不跟杨铄这个糟老头子废话,直接动手抢了他全家的家产,难不成一个小小的杨家还能翻起风浪来么?”

李自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着杨铄:“你不怕死?”

杨铄笑了笑:“人到七十古来稀,老夫已经活了五十多年,该吃的吃过了,该穿的穿过了,就算死了又有什么遗憾呢?就是可惜没能看到皇上你穷途末路的狼狈样子。”

李自成刚要说话,顾君恩已经开了口:“杨铄,你为什么要来求死?”

杨铄抬头看了看他:“顾大人,不是我说,你也是一个有前途的读书人,虽说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脑子还算灵活,我劝你趁早离开他们,去投了大明。

这伪顺朝已经是穷途末路日薄西山了,你跟着他们只能死路一条,还不如提早为自己做打算。”

杨铄的话还未说完,李自成厉声说道:“够了!你既然想死,朕便成全你,不过你这么肆无忌惮地跟朕说话,不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都被自己送走了再无后顾之忧了,朕就算拿了你这条老命也没什么用了,你这么一说还能在史书上留下美名对吧?”

杨铄笑了笑:“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了,这大战还有必要打下去么?说什么青史美名,若是你真能得了这天下,这史书上还会说老夫的好话?你都觉得这天下注定被别人夺去了,这仗打着还有什么劲?”

李自成看着他冷笑一声:“牙尖嘴利,朕让你看看朕把谁抓来了,看看你还能能不能如此能说会道。”说着拍拍手:“李过,把人带上来!”

李过带着几个士卒推上来许多人,杨铄放眼望去,只见大房和二房所有的人全都在这里,甚至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在这里。

杨铄心里一凉:“怎么会这样?”

李过不屑地笑了笑:“你这两个儿子如此大张旗鼓拖家带口向着乡下逃去,真当我们探马司都是瞎子么?”

杨铄痛心疾首:“为父不是告诉你们让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赶紧躲到乡下去么?你们怎么还拖家带口?”

杨树苦笑着说道:“父亲,抛弃妻子岂是大丈夫所为?”

杨铄勃然大怒:“混账,你当老夫不心疼自己的孙子么?大局当前当然应该权衡利弊,你若是想与你妻子同生共死,将我孙子送出去也好,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李自成哼哼一声冷笑:“朕可没有精神看着你在这里处理家庭事务,朕只想告诉你,你若是不将你的全部家产交出来,那么每隔十息的时间,朕就下令杀一个人,看看是你够冷血还是朕够狠毒!”

杨铄冷声说道:“杨家所有的家产全都在我家中,想要你就自己去搬吧。

你若是拿这些妇孺来威胁我,算不得英雄!”

“英雄?哈哈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跟我说英雄,英雄有什么用?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朕可就开始了,先从这小的开始吧。”

说着李自成一把抓起一个孩子:“听好了,我只数十个数,十个数之后你可不要后悔!”

杨森连忙跪在杨铄面前:“爹,你可要救淼儿啊,他可是你的孙子啊!”

杨铄叹了一口气:“今天这种情况我早就想到了,生在乱世,命如草芥,谁也躲不过去的。”

杨森蓦然变了脸色:“好,你不救你孙子,我救!皇上,且慢动手,我知道我家的全部家产全都在哪里!”

李自成似笑非笑:“朕最喜欢看这种父子倒戈的戏了,你倒是说说,你家的家产全都藏在哪里?”

杨铄在一旁不动声色,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近些年由于到处战乱,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再加上杨家又天天施粥,这家产剩下的银票都给两个儿子分了,粮食倒是还有不少但是算不得家产,土地现在也卖不出去,其余的大都是些摆在家里的古董,人家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这个世道,古董简直就是一文不值,拿去了不能换吃的不能换喝的,只能摆着看。

杨森开口说道:“昨天父亲给我和大哥分完家产之后,将三弟留在了屋中,说了好些时间,他一定是将全部的家产都交给我三弟了,皇上你快派人去拿,我三弟尚且年幼,跑不远的。”

杨铄勃然大怒:“混账!林儿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如此不顾兄弟之情,老夫怎么有你这个儿子!”

杨树这个时候也应声说道:“对对对,我三弟手里肯定捏着我杨家的全部家产,只要皇上派人去追定能追上的,还请皇上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听到这里李自成抚掌大笑:“哈哈哈,杨铄你这个老东西,看到你家里手足相残,你还有心情嘲笑朕么?你这连家都治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本嘲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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