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现在成了烤狼肉。
红一叶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肉,玉佩被他放在了地上。
薛言一声不吭地舔食着手臂上的血——伸进头狼口中捏碎其内脏所留下的。
那血液早已经风干在了手上,即使用布也擦不去,薛言便干脆用涎水一点一点将其舔去。玉佩已经拿回来了,被薛言放在身旁。
用沾满血液的手去碰父母的遗物,在她看来是大不敬。
“感觉怎么样?”
红一叶问道,手中动作不停。
“这第一次杀生的感觉。”
“……”
她沉默。
“是不是觉得与寻常人杀鸡杀鸭一样,不过这次是换了个与狗差不多的东西。”
他又说道。
薛言一怔——她被点破了心中所想。
“杀人与这个是不一样的。”
红一叶取下了肉,鼻翼耸动。
“斩杀同类与斩杀异类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把肉放在薛言面前,又丢给了她一个皮囊。
“淡水还有很多,用这个把手洗了。”
薛言毫不客气的把红一叶递来的肉都取了去。
“喂喂,你吃得完么……”
已经答应与红一叶一同去带回范舒,薛言是不能在中途对他出手的,平时口中喊着杀字不过是她想探明自己与红一叶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不能杀,也杀不了。
于是就和女娃娃发脾气一般,薛言总会在这些看上去有些幼稚的事情上令红一叶难堪。至少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也算小小的包袱,虽然太小的,但心中难免也出一口气。
晚饭过后便是要休息了。
贼老天似乎在戏耍这两位露宿的旅人,平静的夜晚忽然刮起了大风。
并不冷,但嘈杂的风声与纷飞的沙土着实令人厌恶。
不眠。
实在无法安心睡觉。
红一叶运起了吐息之法,稍稍打坐了一会,便抵过了一夜的休息。
“那么……剩余下的时光要怎么度过?”
红一叶把身子靠在身后的岩石上。
“咔嚓!”
别在身后的弯刀碰刀了石头,发出铁器特有的声响。
“锵……”
忽然抽出刀。
“飞叶虎齿啊……”
他轻声念着刀的名字,伴随着声音的落下,过往的回忆仿佛决堤的洪水,从刀身印射而出。
“呵呵……其实当初你只是一把我花了几块银子从铁匠铺那买来的,如今我以隐退,可我们的名字却依旧在江湖上回荡……”
“……原本我以为师父会将‘沥血残阳’传于我……想不到那把刀却选择了我的小师弟啊……到头来,陪伴在我身边的依旧是你……”
红一叶举起了刀,刀身反射出了月光。
“我原本以为她与‘月下美人’才是我今生要永久陪伴的……没想到你却在不知觉中已经渗进了我的记忆里……”
“……阿舒啊……”……
才刚刚如眠的薛言又被一阵声响吵醒,她有些气恼地踢开了被子——那块破烂的披风。入眼的第一个东西是红一叶,声音自然也是他发出来的。
“红一叶!你——!!!”
她本来想呵斥,但已经想好的话却咽在了口中。
夜空中,一道人影乘风飘起,对空舞刀。
肆虐的沙尘在瞬间消失无踪。
月光照下,挥洒在他的身上,染成银白一片。
手中的刀刃轻轻上扬,随风而动。
那是红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