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第169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也许是因为诸多星辰显现,星辰上有风吹来,吹散了厚重的云雾。

原本黑暗笼罩的夜晚,反而有月色透出,紧接着一轮明月在天上云雾中若隐若现。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天上的孤云稀月,令许多人都觉得今日的夜晚萧瑟而又孤寂。

盛姿从十里长宁街走来,最终也不曾见到陆景。

舞龙街上的那棵槐树在这冬日中,越发显得寂寥。

甚至站在舞龙街口,远望着悠长的街道,还在怔然出神。

南禾雨和持星将军站在那巨大槐树的枝干上,望着盛姿的背影。

此时的盛姿发着呆,有些不知所措。

叶舍鱼望着盛姿,脸上的白星面具上,星星点点的光彩还在不断转动。

“不惜深夜赶来,又孤寂而萧瑟的站在这舞龙街口,你看……你南家小姐不曾珍惜的人物,总也有人迫切的惦念着。”

叶舍鱼语气有些可惜:“只是……陆景先生这一遭给他人抓住了把柄,原本他虽然是一介白身,却颇有声望,又是十三皇子少师,论及地位倒也有些。

只是现在……两条天龙之争,他已经与李家有了血海深仇,七皇子也绝不容许有这样的天骄,站在他的对立面。”

南禾雨腰间千秀水此时此刻显得越发平静,就连微风吹过剑鞘,都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她也远远看着有些慌乱的盛姿,耳中还回荡着叶舍鱼的话。

良久之后,她却微微摇头:“当时我心有执念,不愿意被拘束在玄都中,也不愿意身上带着家族的枷锁。

时至如今,不曾与陆景先生成婚一事,我仍然不后悔,我剑心之所以有愧,是因为我作出决定之后,又优柔寡断,不曾担起这桩事中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陆景先生所修行的剑意惶惶如大日之光,烈烈如扶光之焰,我站在他的角度却并不觉得他是冲动出剑……如果他不出剑杀人,我反而会觉得诧异。”

南禾雨想到这里,不由低下头来,想起冰峰上陆景刻下的四行文字,想起那四行文字中所夹杂着的锋锐剑气。

剑气冲天,其中夹杂着希望,又夹杂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他人看不懂,南禾雨那颗羽化剑心,却能清楚的感知到。

“不论冲动与否,陆景先生面临的劫难,终究十分沉重……而他如今去了皇宫,玄都李家想要以律法杀他,等到天亮之后,京尹府开案,就会上呈太玄宫,让京尹府赤狮进宫拿人。”

“如今,李雨师带人前去围杀陆景先生这件事,反而并无多少证据了。

反倒是陆景持剑走入舞龙街,剑斩李雨师的事,被舞龙街上不知多少将军,不知多少下人看见。

七皇子与玄都李家,必然要解决这件事情,置陆景先生于死地!”

叶舍鱼说到此处,语气中的可惜越发明显了:“我在玄都许多岁月,以我的年岁,尚且不曾看到过如同陆景先生这般出彩的少年。

他身上自有清正之气,容貌、天质自不必多言,又有可称天才的天赋,只是可惜……这样的人物,却终究躲不过权力的倾轧。”

南禾雨默不作声,又远远看到原本呆呆站在舞龙街口的盛姿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去,步伐匆匆。

她想了许久,又转身看向太玄宫:“陆景先生前往太玄宫,也许并非仅仅只是想要短暂避一避灾祸。”

“明日便是……殿前试,卯时初,参加元神、武道两试的修士,便会入朝面圣,可京尹府开案、上呈太玄宫,等待太玄宫内务府批阅,总需要一些时间。

陆景先生……也许是想要以殿前试破局。”

持星将军先是微微颔首,旋即又微微摇头,她认认真真看向南禾雨,询问道:“便是得了优胜又如何?虽说得了殿前试优胜,便可向圣君提请,可他终究犯下大案,想要让圣君在朝堂上赦免他的罪过,并不容易。

你我皆知大伏律法如何,可既然此事已经摆到了台面上,终究要给玄都李家一个说法。”

“而且……陆景先生天资不凡,可他却身受重伤,元神大亏之相尚且不曾被弥补。

他自身剑意自然玄妙,可就算剑气玄妙,能够引动唤雨剑,可以他如今的元神,想要掌控三品的宝剑,只怕极难。”

南禾雨侧头看着太玄宫,看了许久,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持星将军道:“其实,陆景先生刻在冰峰上的四句文字与我而言有着不小的裨益,在那之后他也曾出言指点我。

如果他与我相争……”

南禾雨话语至此。

叶舍鱼瞬间明白过来:“伱想要让出唤雨剑?”

南禾雨微微思索,旋即摇头道:“陆景先生的元神自有玄奇,他明明元神大亏,元神上布满裂痕,却仍然能够突破境界。

也许以他自身元神,也能承载三品宝物。”

东宫。

朱雀仍然一身青红二色的长袍,站在殿宇中。

太子禹涿仙正低头写字。

仔细看去,他写的却是陆景曾经写给他的“学道须猛烈”五字。

朱雀望着自己身躯前方一丈之地,不曾抬头直视太子,道:“陆景先生底蕴厚重,我在他身旁清晰看到他捏碎一枚宝石异宝,引天上天官星降神而来,杀出一条血路,又前往舞龙街,杀了李雨师。

只是……陆景先生成于自身的气性,却也同样败于自身气性。

他剑道以及胸中正气,俱都来源于他一身猛烈气性,也正因如此,舞龙街上他也被自身的气性裹挟,不得不剑斩李雨师。”

朱雀说说自己的理解,语气中还夹杂着清晰的感叹,眼眸中颇有敬佩。

太子和陆景饮茶时,朱雀曾经在太子身旁斟茶,当时的朱雀还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对陆景那般客气。

可今夜之后,朱雀心中才明白……

陆景能够修出那道扶光剑气,并不是因为运气,也不是因为传承,靠的是自身那一口真材实料的中正、勇猛气魄。

“这样的人物,若是不遭此难,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可越是如此……七皇子、玄都李家、褚国公府则越是容不下他。”

不知不觉间,朱雀在太子面前,竟发出这样的感叹。

太子临摹陆景文字,又拿起纸张吹干上面的痕迹,仔细端详着自己写就的猛烈二字。

他一边看着,一边随口道:“无论天资如何,气性一物,总需要磨砺。

陆景之所以能修出这般中正勇猛的气性,与他在九湖陆府的遭遇脱不开关系,以彻头彻尾的白身斩去许白焰、独身走一遭舞龙街面对诸多将军威压镇压也让他的气性越发圆满。

此事虽然是大劫,若陆景能够不死,以他那一身剑气,虽然仅仅只是化真修为,寻常神火虚境,只怕遇到他的剑意,都要退避三舍。”

朱雀听到太子这般评价,眼中不由露出现惊异。

神火九重,每三重一个元神大关。

神火虚境,便是指神火一重至三重。

陆景虽然杀过大至比丘这等的神火一重,也就是虚境入门强者,可终究靠的是其他底蕴。

他只凭借自身修为,自然无法和神火虚境争锋。

毕竟……

修行一道,第五境和第六境之间,有着莫大鸿沟,并非轻易就能弥补。

元神第六境,九重神火之间也同样如此。

“只是可惜,陆景所遭遇的这桩劫难,确实有些困难。”

朱雀心中这般想着。

太子则是放下手中的纸张,脑海中突然闪过二字。

书楼……

又想起高坐在帝位上的圣君。

“陆景一旦凭自己越过这一劫难,在这太玄京中以他一身扶光剑气,即便是南禾雨、北阙龙王三太子,都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

此时的陆景正在槐时宫中。

即便已是深夜,炎序皇子和璃芸女官并未休息。

炎序皇子就坐在陆景对面,那稚嫩的面孔上满是紧张和担忧。

这向来坚强成熟的年幼孩童,此时眼中满是泪水。

“先生,我现在就去竹中阙见七皇兄。”

炎序皇子道:“我也不知为何会闹成这般样子,可我与七皇子一母同胞,我去求他开恩,也许这件事情还有……”

“炎序皇子。”

陆景宽大衣袍遮住躯体,与炎序皇子一样,跪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璃芸女官斟来的茶水,望着炎序皇子道:“天龙之争,乃是大势之争,而我如今已经站在七皇子对立面,李雾凰不久之后便是七皇子正妃,少柱国李观龙是七皇子强有力的支撑。

所以当我与李雨师之间有了嫌恶的那一刻,七皇子就绝不可能因任何事与我交好,否则就代表着他会与玄都李家生出隔阂。”

“炎序皇子今日便是去求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太玄京中,并非只有七皇子有人格,我陆景同样也有人格……就好像我曾听到坊间传闻,许多人评价我与南国公府之间的纠葛,说是南国公应该按照礼数,招我为婿,不应让我入赘,以此保全我的尊严,让南国公府锦上添花,让退婚一事不至于让南国公府丢了那般大的脸面。”

“可是这桩事里,那些如此评价的人们,想到了南国公府的抉择,也想到了南国公府的脸面,觉得这样一来,便能解决我与南家的纠葛。

可他们却唯独不曾想过我的想法!

南国公府说让我入赘我就入赘,说要召我为婿,我就立刻同意,去南国公府当女婿?

他们想要召我为婿,总要问一问我的意见,所以依照那些人的想法,是觉得我不应当有我自己的想法,南国公府提出来我就要答应?”

陆景小声地讲述着,语气却十分平静,一字一句好像是在教授炎序皇子什么道理。

炎序皇子低头细想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南老国公大约也是想到这些,如果想要让先生做他们的女婿,就要问过先生的意见。

可陆景先生却有可能不答应,正因有了这样的顾虑,南停归才会手持婚帖,想要先将先生迎入府中再说。”

“先生此时与我说这些……想来也因为你心中自有不屈,在七皇子一事中,同样不愿妥协。”

陆景凝视着炎序皇子:“往后等你开府,御下迎贤之时,也要明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他日若你站在云端,不要觉得站在云端者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怒意以及恨意,更不要觉得你身份贵重,天下人就要全然按你的意来。”

小小的炎序皇子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只是眼中更加烦忧起来。

“可是……先生,等天一亮,京尹府……”

陆景看着十分担忧的炎序皇子,笑道:“不必担忧,许多事等事到临头,才能够下定论。”

“明日,自有明日的恩泽。”

禹炎序十岁的面容上,清晰的闪过愧疚之色。

“先生,我在诸多皇子中最为势弱,您乃是我之少师,可今夜有人要围杀于你,我起不到丝毫助力。

如今你身陷险地,还不忘教我开府待人之道,我却只能……”

禹炎序说到这里,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来,转身走入自己的寝宫中。

大约过去十几息时间,并不高大的禹炎序双手捧着一把长剑,徐徐从宫中走出。

“先生,以我的年岁,还无法轻易出槐时宫,明日先生无论做何打算,还请先生拿我这柄槐时剑前去!

槐时剑乃是大匠造为我打造,自有其珍贵之处,乃是一柄三品宝物。

可这把槐时剑自从入我手中,却从来不曾出鞘,倒是让这把宝剑蒙尘。

今日先生有难,炎序无以为助,唯有以这柄宝剑为赠,希望先生能够得脱厄难。”

禹炎序双手捧着宝剑,递到陆景身前。

陆景看着这般青褐色的槐时剑,望向炎序皇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这许多日子以来,陆景不止一次看到过禹炎序十分爱惜的擦拭着这一柄槐时剑,有时这小小的孩子,还与这柄剑窃窃私语。

可陆景却没想到,这般爱惜槐时剑的十三皇子,竟然会将这把剑拱手相送,这让陆景颇为意外。

炎序皇子看到陆景不接,又道:“先生曾经教我仁爱,先生自为我少师以来,也倾囊相授,教我良多,其中虽有圣君之命,我却也能感知到先生话语、文章中对我包含的期许。

先生自有期许,炎序总要报师恩……”

他这般低语。

一旁的璃芸女官低着头,很想要提醒炎序皇子……

陆景此时的元神颇多裂痕,就算陆景先生受了这把三品宝剑,也只能当做一柄锋锐的菜刀,无法以元神祭炼,无法以此催发先生那玄妙无比的扶光剑气。

可这位始终陪伴在炎序皇子身旁的女官,看到炎序皇子忧虑而又期待的眼神,就不再多说什么。

陆景听到炎序皇子这番话,探手接过宝剑。

这柄三品宝剑落入他的手中,只觉其中一道道锋锐的剑气此起彼伏,浩大的元气储存在其中,又有种种神秘的力量穿行于剑身,让手持这把槐时宝剑的陆景,元神在刹那间都变得凝实厚重许多。

三品宝物……确实不凡。

尤其是这一柄宝剑,出自大伏大匠造手中。

“这把宝剑,哪怕是在三品宝物中,也称得上顶尖。”

陆景右手落在剑柄上,轻轻一动,银白色的剑身就映照出一道剑光,原本有些昏暗的殿宇,因为这银色光辉,而变得灿亮。

炎序皇子看到始终晦暗的槐时剑,落入陆景手中便迸发出这等光辉,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而陆景拔剑出鞘,手腕一动。

数道剑气喷涌而出,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璃芸女官眼神不由一滞,炎序皇子也低头看向桌案。

只见桌案上,陆景数道剑气,刻出一个文字来。

——“骨”!

“修行一道,自有其韵,剑之一道,自身的剑意也要有自身的骨,修行剑道若只是想要求一个平庸,倒不必讲究许多,练剑便是。

若是想要得一个大成,要找到自己的骨。”

陆景收剑回鞘,将槐时剑递给炎序皇子。

炎序皇子抬头,有些不解。

陆景摇头笑道:“这柄剑并不适合我,我虽然不曾见过大匠造,可看到这柄剑,就知道大匠造铸造着槐时剑,并非是随意为之。

他看透了你的心性……这是一柄仁义之剑。”

禹炎序还想再坚持一番,陆景持剑的手,又朝前几寸。

禹炎序思索几息,终于从陆景手中接回槐时剑。

“既然是仁义之剑,自然是适合先生的……为何……”

“我前路坎坷,且不论我心中仁义与否,我想要走过劫难,就需要更加磅礴浩荡的剑。

而你不同……炎序皇子,你如今端坐于槐时宫,只需仔细修行,认真读书,心中持仁义良善,往后自有所得,不必在乎其他磨难。”

陆景话语至此,又对炎序皇子行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皇子与女官自去休息,明日清早,我恐怕不能再教授炎序皇子,就准皇子一天假,读书之余,可临摹着桌上的骨字。”

炎序皇子站起身来,向陆景行了一个弟子礼,又深吸一口气,抬头强笑道:“先生,你身上自有诸多不凡,不凡者多遭劫难磨砺,却总能遇山越山,遇水渡水,总能参破眼前迷雾,得见世界之真!

炎序还在槐时宫中等你,这桌案上的骨字看似简单,看在炎序眼中,却有诸多疑难,还望先生回来教我。”

炎序皇子话语至此,又转身离去,一路前行,还时不时转头看向陆景。

璃芸女官看着炎序皇子,起初有些不解,突然又明白过来……

自从娘娘逝去,在这广阔的槐时宫中,尚且幼小的十三皇子便独身坐在宫中。

除了她这位随身女官之外,极少见其他人。

国子监那些先生前来,多数只是各司其职,又碍于皇子的身份,教授起学问来上来刻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唯独陆景来了槐时宫之后。

炎序皇子才多了一位朋友,也多了一位真切关心他、教导他的长辈。

正因如此,炎序皇子才会这般敬重陆景先生。

陆景所教授的“仁爱”二字,也被炎序皇子认真记在心中。

“生而大丈夫,莫要扭扭捏捏,炎序皇子,往后我还会教你,仁爱之余也要有些霸道之势才是。”

陆景看到炎序皇子这般模样,又出声提醒。

而这话语里……好似又是一种承诺。

他还会回到这槐时宫中,还会继续教授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听到这番话,低头细想,又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寝宫而去。

璃芸女官又为陆景添茶,恭恭敬敬向陆景行礼。

“璃芸就在殿外等着,若先生有所需要,轻唤我的名字便可。”

“璃芸女官也去休息吧。”陆景声音柔和:“我读一读十三皇子珍藏的典籍便是。”

璃芸女官低头想了想,也并未坚持。

槐时宫前殿中,就只剩下陆景一人。

陆景坐在桌案前,读了好一阵书,让自己心绪越发平静。

这才转头看向殿宇之外,虚空中那若隐若现的月亮。

“迎战萧楼将军、李雨师,以及诸多强者,无论如何都是凶象,天官降神石这等珍贵的奇物,也因此战而消耗。”

“可是天官降神之后,我修行得以突破,扶光剑气越发炽盛如阳,强盛无比……还有……趋吉避凶命格之下,许多收获。”

迎战李雨师以及诸多强者,让陆景收获一道【兵骨】命格,这道命格乃是【璨绿】命格。

【一应刀剑宝物落入陆景手中,则威能大盛】……

除了这一道璨绿命格之外,陆景还收获二百命格元气。

而舞龙街上,陆景玄檀木剑出鞘,杀了李雨师……

当趋吉避凶命格流转,陆景就察觉到,舞龙街前,陆景不杀李雨师,反倒是大凶之兆。

陆景一身气性将因此而崩解,扶光剑气、春雷精神俱都会消散于虚无。

这就意味着……陆景最大的依仗都将化为尘烟,消失不见。

自身强盛才能在这世道下活得久远一些,若陆景身上没了扶光剑气,没了春雷精神,修为战力哪怕仍然称得上“不俗”二字,却已经不算真正的盖世天骄!

而且就算陆景不杀李雨师,也并不意味着七皇子、玄都李家,会就此停手,不再对付他。

就像他方才和十三皇子所言……

天龙争斗,争夺的乃是大势,七皇子绝不容许一个与他有杀身之仇的天骄存活于当世。

而陆景杀李雨师,却是吉象……

“舞龙街前杀了李雨师,无论是我的春雷精神,还是我的扶光剑气,都有莫大进精……

尤其是扶光剑意威能大增,气性所至,又有颇多明悟,不久之后,应当能够衍生出第二道剑意来。”

吉象当头……又有殿前试机会近在眼前,再加上陆景对于自身剑意、精神,本来就颇多自信,陆景才会义无反顾,佩剑进这太玄宫中,想要在九死一生中夺一夺生机。

“这吉兆之下,也有所获,并无什么元气,倒是有一道明黄机缘。”

“璨绿命格兵骨,三百命格元气,一道明黄机缘……此乃我之诸多所获,莫说其他,光是一道璨绿命格,就算得上所获甚厚。”

“而加上之前的命格元气积累,也已经能够提升匹夫之怒命格。”

陆景心念闪动。

他脑海中,诸多光芒映照之下,一道道白色流光融入明黄色的光团中。

明黄命格匹夫之怒在刹那间崩碎重组,化为了璨绿命格!

“【君子之怒】……”

陆景眉头微跳。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璨绿命格,去除限制,去除时效,于敌五步之内,自身气血大幅度提升、肉体强度大幅度提升,武道玄功威能大幅度提升(自身武道境界修为越强,加成幅度减弱)…】

当匹夫之怒蜕变为君子之怒,陆景周身气魄变得更加深邃。

而他体内的气血也已轰然而动!

刹那间,陆景气血流通的速度变得越发炽盛,九神持玄法不断流转,其中带着一道道春雷精神的气血,变得越发炽盛。

陆景所构筑出来的气血雪山,变得越发高耸,气血流转间,透露出浩大威严。

“雪山之后便是大阳……有九神持玄法,又有春雷精神,我距离武道大阳已经不远。”

陆景长出一口气。

抬眼看去,却见天上的月亮竟然变得越发皎洁,比起之前不知清晰了多少。

而这月色下,许多人都在努力。

南禾雨、持星将军就在这深夜中,站在太玄宫之前,等待着宫门大开,去那太干殿之前,见一见圣君威严,也看一看陆景是否真就能缔造些奇迹来,让圣君开口,保全性命。

盛姿先是匆匆回来府中,求自己的父亲,太枢阁次辅叹了一口气,答应盛姿,会为陆景求情。

在这之后,盛姿又写下一封信件,递入宫中仙游公主处。

仙游公主亲派自己的轿子出宫,迎接盛姿入宫。

而此时此刻养鹿街、空山巷中……

裴音归见陆景未曾归来,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担忧起来。

她自然知晓陆景杀了这繁华太玄京中,立于最高处的家族之一的公子,也知晓陆景入了太玄宫。

她不知陆景会被如何处置,心中只期盼着……陆景先生能够安然归来。

“此心安处是吾乡。”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愿笼罩在先生身上的凛冬也尽快散去。”

空山巷另外一处小院中。

十一先生和青玥坐在院中。

原本刺骨的寒风,此时却好像因十一先生的存在,不曾入这小院里。

青玥捂着自己的心,皱着眉,与还是宫中的陆景一般,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洒下清辉,照在青玥身上。

“公子也应该在看月亮。”

沉默良久,青玥忽然站起身来,走入主屋,说道:“往日里一旦有月亮出来,公子总会让我磨墨,他好亲自画一幅明月图。”

“今日不知公子去了哪里,若是他突然回来,又想要作画,无人给他磨墨,总归扫了他的兴致。”

青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听在面色如霜的十一先生耳中,却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十一先生并不曾和青玥说什么。

陆景也不曾和青玥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青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原本就有的心悸,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十一先生看到青玥的模样,手腕轻转,一缕桃花香气飘散而去,落入青玥鼻腔之中。

青玥心悸的毛病,却并无丝毫好转,她强自支撑着身体,不断磨墨,却一语不发。

十一先生有些诧异……不过心悸而已,她这位天下有名的名医,竟然无法药到病除。

“世上唯有心病最难医。”

十一先生明白过来,看到娇弱的青玥,不知为何向来心硬如铁的她竟生出些恻隐来。

“我只是来见陆景,陆景今日不归……想来是……”十一先生难得开口。

青玥转过头来,对十一先生强笑道:“您是书楼的先生,来看公子也是应当的。

公子今夜不归,也许是去了莳花阁听曲,也许是和其他几位先生一同讨论学问,青玥不懂这些,只是怕慢待了先生。”

青玥呼吸越来越急促。

十一先生不动声色,一道神念转瞬即逝。

青玥身体霎时间软了下来,似乎失去了意识。

十一先生看似缓步前行,却又在眨眼间来临青玥身旁,托住青玥的身体,将她放在床榻上。

她做完这些,就坐在一旁,也如同青玥一般望着天上的月色。

上一次看月不知是何时?也许是在那桃山上。

转瞬间几息时间过去。

青玥睫毛微动……

十一先生更加惊异,却又看到青玥睁开眼睛,床沿支撑的躯体坐了起来。

“你如何醒了?天还未亮,再睡……”

青玥摇头:“要给公子磨墨。”

十一先生怔然,良久之后,她也站起身来,对已经下床的青玥道:“我来帮你。”

……

卯时初。

一身青衣,脖颈之间还有一道青龙印记的青龙君,已经有几位貂寺接引,来临太先殿之前宽广的殿宇之前。

太玄宫自然恢宏无比。

太干殿作为朝会所在,自然要容纳文武百官,而殿前那偌大所在,白玉为砖,又配上明珠点缀,又有十八根华表上,篆刻着一种种瑞兽。

五方龙宫中,除去天龙位格的中央龙君之外,其余四方龙王,甚至不曾被雕刻于其上。

此时此刻。

各方朝臣俱都已经入了太干殿中。

太干殿前方,却悬浮着一道闪烁的金光。

金光闪烁间,隐约可见一柄白色的长剑,悬浮在天空中。

那长剑周遭云雾升腾,又有诸多水汽浮现。

一股股沉重的威压从长剑上迸发出来,弥漫着这广大的殿前玄台。

此乃殿前第一试,元神之试。

太干殿中门庭洞开,其中文武百官,俱都望着殿外玄台。

可从外朝殿宇中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

而这广大玄台两侧,一座座颇为遥远的宫阙上,也站着许多人。

盛姿、仙游公主乃至太子妃,都在这些宫阙中,为珠帘所遮掩,远远注视着殿前玄台。

除此之外,这宫阙中……尚且有冠军大将军之子徐行之,又有那褚家那位自南召而来的少年客卿相过河!

除他们二人之外,太子、七皇子麾下,想要参加武道之试的人们,都注目于殿前玄台。

此乃元神之试,他们则在旁观战。

当殿前玄台前方,那巨大的门庭洞开。

一身青衣的青龙君、面色冷漠的李知云、持星将军叶舍鱼……乃至南禾雨俱都缓步走来。

太干殿中一道的目光照耀而出,落在他们身上。

这些目光中带着探询,带着沉思。

偶然间,如云雾累积之中有一缕日光照耀,透露出大阳轮廓!

步入殿前玄台的人们刹那间脚步都不由微微一顿……

因为他们感知到……那殿宇中朱一位不世的存在,连同诸多脚踏云端者,正在凝视着他们。

而此时这诸多天骄之辈,却不由左右四顾……

远处宫阙中的盛姿也频频望向门庭处:“怎么不见……陆景?”

她语气中充满担忧,一旁的仙游公主侧着眼睛看了盛姿一眼,摇头道:“据说陆景元神大亏,如何能够担得起三品宝物之沉重……他不来,也是对的。”

盛姿却道:“他若是不敢来,就绝不会在太枢阁之前榜上添名,就算陆景元神大亏,担不起三品宝物之沉重,也会将此行试作磨砺,绝不会不敢前来。”

仙游公主想了想,又想起她从陆景手中得到的那一幅画,画中剑气锋锐,正气如虹,心性无双,确实不像是会临阵脱逃的人物。

二人旁边的安庆郡主,却望向另外一座宫阙上,闭目沉思的冠军大将军之子徐行之。

她从不曾见过徐行之,可不知为何,当徐行之出现在她眼眸中,安庆郡主却猛然想到自己曾经梦到的黑暗宫阙,让安庆郡主颇为疑惑。

“这徐行之身上仿佛有一股邪气……可这位冠军大将军之子,却似乎在死死压制着这邪气。”

安庆郡主脑海里,突然闪过这等念头。

……

此时此刻,陆景正站在槐时宫不远处,皱眉看着眼前一位老人。

准确来说,眼前这位老人似乎并不是真身,身上却萦绕着澎湃的气血,就好像是一座如同宫阙一般庞然的熔炉,正在灼灼燃烧。

他身着一身褐色铠甲,身上毛发旺盛,背对着陆景。

这老者背负双手,却可见到他其中一只手竟然只剩下白骨!

“既是有罪之身,又如何能去参加殿前试?”

陆景正在思索。

那老者苍老的声音传来,继而缓缓转过身。

这老者面容黝黑,一只眼已然不存,只有一团空洞的黑暗。

一道伤疤从右边额头直至下巴处,狰狞而又恐怖。

“似这等的武道强者,只要不死,即便不可言滴血重生,补齐断肢却不在话下。

可这老人右手已然化作白骨,一只眼睛瞎了,脸上又有着恐怖刀疤……”

陆景心中思索,又向那老人行礼:“褚国公。”

眼前的老人正是大伏三位国公之一的褚国公。

褚国公曾经独身应战北秦六尊铜鼎神人,却不曾身死,,被天下人称之为“扛鼎国公”。

他一生峥嵘,得封国公之位,受天下人敬佩。

陆景从未见过褚国公,可这位国公面目与褚野山有二三分相似,再加上这里乃是大伏皇宫,能够气血化身前来,拦住陆景的……除了褚国公之外,又能有何人?

褚国公背负双手,脸上的疤痕就好像是一条断去龙足的真龙,呼啸气血,让这槐时宫周遭都生出气血了。

他就这般望着陆景。

陆景直起身来,道:“国公,罪责与否,自有京尹府捉拿于我,于庭上裁断。

如今我并非有罪之身,国公何等身份,难道要拦我去殿前试?”

陆景神色郑重,礼数周全,眼中却无丝毫惧色,只是抬头望着褚国公。

褚国公独眼微眯,上下看了陆景一眼,旋即点头道:“李雨师死在你手上,倒并不算什么意外,年少却不畏强,却并非因狂妄不畏强,而是因心中气性,审时度势而为之……十七岁少年,颇为不易。”

陆景并不曾回应。

褚国公叹了口气,道:“多番风波下,你这样的人才反倒要受杀身之祸,倒是令人可惜。”

陆景微微挑眉,轻声道:“国公,在这太玄京中,你是搅动风云者,陆景受杀身之祸,也是褚国公府派遣强者所为。

如今国公今日前来,却又觉得玄都风波与您无关,只怕不妥。”

陆景望着褚国公,就此开口。

褚国公化身前来,真身必然在太干殿中。

而这里乃是崇天帝所在的太玄宫,其中也许有些隐秘的黑暗,但陆景却绝不相信闹出这番风波之后,光天化日之下,褚国公会在槐时宫前对他出手。

褚国公听到陆景话语,倒也并不生气,只是道:“站在云端者,不一定是搅动漩涡者,漩涡之上还有更大的漩涡,并不为我等掌控。”

褚国公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一道澎湃气血轰鸣而来,压在陆景身上。

沉重如同山岳的压力就这般直直落在陆景身上。

只一瞬间,陆景闷哼一声,元神都有些萎靡。

“我前来与你说这些,并非是在向你解释什么。”

褚国公一只眼眸冷眼注视着陆景:“与我这般的人物往往都有些架子,觉得自己既然站在高处,就要有高处的风范,不该与小辈争执些什么。

可我不同……我眼里揉不进沙子,陆景……你不是沙子,你是刺眼的金子,可是既然站在对立面,金子总比沙子更烦人些。”

陆景皱眉,却并无什么举动,只艰难抬头,嘴角露出些笑意:“褚国公,这里是太玄宫,你今日明知杀不得我,也明知无法阻拦我前往殿前试,又何必如此?”

褚国公侧头:“你不怕?”

陆景答道:“身前的猛兽太多,我看的多了,也就不怎么怕了,国公此处并无茶水,你始终拦我,倒是显得你小气了。”

褚国公一身气血威压,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七皇子执意想要杀你,是对的。”

褚国公看了陆景好一阵,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我们所有人都知你是天骄,可你最开始走出陆府的时候,李雨师看低了你,我们老一辈眼里却不曾看到你,觉得你只是一个少年。

我今日前来,倒也不是为了给你一个下马威,那般小气的事,我不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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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些日子听野山说过,你身上有刺,我专程前来,就是想看一看你的刺,没有让我失望,却让我有些担忧,让我很想现在就杀了你。”

“所幸……你想以唤雨剑破局,只怕还不够。”

褚国公这般说着,转身朝着殿前玄台走去。

陆景想了想,与他并肩而行。

“若你真的可以度过此劫,以后我还要让野山小心些,我丝毫不怀疑你若有机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了褚野山。”

陆景一路前行,有褚国公在前,原本引路的貂寺只敢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国公,你方才说……你也是被更大的漩涡裹挟,可是受裹挟为恶的人,也应当承担责任。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应该担责,可每一片雪花俱都不是无辜的。

褚家与我已是死敌,如今国公也许觉得不曾成长起来的少年,并无什么可忌惮的。

可是,少年唯一不惧的便是岁月悠长,今日我见褚国公气血之盛,便如同一座深海,浩荡不绝。”

“修行之人总是慕强,陆景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国公……论一论修行之道。”

褚国公听到陆景这番话语,不由转过头来,他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比少年时的陆神远更强,少年盛气之名,应当冠在你身上。”

“而且……我并不觉得褚家无辜,只是太玄宫中的局势太过复杂,你此次不死,往后褚家与你之间自然还有较量。”

陆景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的灿烂了。

他哈哈一笑:“人们总是相信别人都是单纯的坏人,自己则是复杂的好人!

褚国公,局势复杂与否,我在这桩事中都是一个无辜者,希望国公能够记得。”

……

自从南禾雨、李知云、青龙君、持星将军……等等八位元神修士走入殿前玄台门庭的刹那。

天上的唤雨剑猛然大放光明。

一道云雾袭来,暴雨立刻笼罩殿前玄台。

暴雨如丝线,连绵不断。

在场八位元神修士,在仅仅刹那间,就感觉到虚空中弥漫着重重剑意,又有浓烈的元气化为了元气沼泽。

青龙君走在最前,他脖颈、脸面上盘旋的青龙好像活了过来,盘旋在他周遭,替他遮风挡雨。

而其中重重的剑意,也被那盘旋青龙吞入口中!

李知云走在其后……一道万云生玄之术薄发而来,云气生雾,再生雨,在他周遭竟然同样下起大雨,雨势连绵,那唤雨剑凝结云雾下起的暴雨,竟然根本无法流入其中!

李知云修为比起青龙君而已,还要弱上许多……

可是这一刻他走在雨中,竟然比青龙君还要更加轻松许多。

就如同少柱国李观龙所言,对于修持万云生玄之术的李知云而言,这是一桩机会……

因为他极为适合唤雨剑!

而持星将军叶舍鱼则是更加直接。

她不曾修行剑意,一身的元神修为却强横无端,她周遭元气凝聚,九重神火高照天地,隐约之间,九重神火似乎要合一……

这般绝顶修为,行走在这殿前玄台上,竟然与李知云一般轻松!

“只凭修为,以力破之,持星将军近年来越发有厚重气象。”

崇天帝的声音被遮掩在那殿宇珠帘以内。

南老国公穿金戴银,神色不动间,称赞了一句持星将军。

姜白石不通修为,但却好像能够看懂殿前玄台的局势,他脸上露出盈盈笑意,似乎并不在意唤雨剑的归属。

“原本修为强盛的持星将军,与更适合唤雨剑的李家李知云,最有胜望……”

太子禹涿仙则突然看向南老国公:“只是,南家剑道天骄既然来此,这唤雨剑只怕已经有主人了。”

便如同禹涿仙所言。

殿前玄台上,南禾雨却如同闲庭信步,走得颇为轻松。

那连绵暴雨夹杂的剑气靠近她,便有风雨袭来,瞬息间消失不见。

南禾雨漫步在雨中,好似不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南老国公听到太子的话,神色不改,摇头道:“不是……还有一人吗?”

太子摇头:“唤雨三关,若仅仅只有剑意只怕还不够,陆景先生的剑意自然称得上鼎盛,可他修为却太弱了些,而且……元神是否能承载三品宝物,也是未知。”

姜白石忽然皱眉:“陆景昨日已经进宫,为何不见其人?”

他说到此处,侧着眼睛看了一眼褚国公:“国公,七皇子将要开府完婚,少柱国不日就要归返,褚家乃是七皇子的母族,还要多多尽心才是。”

褚国公点头,目光却穿过殿前玄台,直直落在远处,好像注视着谁。

旋即他道:“我亲自见了陆景,才发觉陆景元神倒是有些古怪。

只是……他依旧是化真境界,只凭剑意却不知能否和少年人中修为绝顶的南禾雨相争锋。”

恰在此时,姜白石突然轻咦一声,看向殿宇之外:“那……便是仙人虚影吗?”

暴雨连绵之后。

诸位修士正在不断靠近。

唤雨剑上空,却有一道仙人虚影凝聚,仙人虚影刹那显现。

便如若天威一般的玄妙明悟,就出现在他们脑海中。

“一道元神秘典……”

“唤雨经!”

殿前玄台上八人,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其余数人本来就在滂沱大雨中,仅仅走出极短的距离。

此刻这等玄妙的功法传入他们脑海中,庞然的信息,连同对于秘典的诸多明悟,如若铺天盖地,让他们的神念都为之麻木。

刹那!

就有四人吐出鲜血,元神也暗淡失光,完全昏厥过去!

“李知云观想百气,唤雨经这等玄妙功法,最为契合百气之术,李家竟然有些希望。”

仙游公主眨了眨眼睛,对一旁的盛姿开口。

盛姿眼见南禾雨不断靠近唤雨剑,却始终不见陆景的身影,心中颇有些着急。

可同时又有些庆幸:“也许陆景已经找到他法保命……”

盛姿心中这般想。

也正在这时,又有人禀报,远方一座宫阙门庭打开,绕过长城的宫墙,身着红衣、面色苍白的齐国太子古辰嚣,却缓缓登楼。

此时所有人停步,正仔仔细细体悟着那唤雨经!

古辰嚣眼中露出好奇之色,注视着殿前玄台。

旋即又看向玄台门庭之外。

他好像看到什么,又随意一笑,转身走下楼去。

殿前玄台上,南禾雨忽然睁开眼眸,似有所悟,继续朝前走去!

而她位列第一!

“南禾雨羽化剑心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她气性有所瑕疵,但仍然是太玄京中绝顶的剑道天骄。”

竹中阙中,七皇子神色宁静,手中又是一本法家典籍,他重瞳之中,似乎倒映着许多景象。

“国公……虽无阻拦陆景之意,可陆景好像不急不慢,竟然与国公如散步一般前往殿前玄台,他好像来迟了。”

褚野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南禾雨是个意外,若无南禾雨,知云也许可得唤雨剑。”

一旁的云麾将军道:“凡事皆有利弊,就比如……南禾雨前来,这看似简单却有三关的元神之试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过半个时辰,南禾雨已经走到最后一关。

若无南禾雨,陆景快要到了,以他的剑意也许还会生出什么意外。”

“意外?”七皇子嘴角露出些笑容:“那齐国太子,确实是意外。”

褚野山、云麾将军彼此对视一眼,有所不解,刹那间,却有一道神念席卷而来。

旋即褚野山忽然抚掌,笑道:“古辰嚣竟然想要拦一拦陆景?

这确实是意外!陆景想要以殿前试破局,也许他心中觉得拿了唤雨剑,圣君会大赦于他。

且不论这等想法究竟是否会成为现实。

在这太玄宫中,其余所有人都不可出手,会影响局势,会触怒圣君威严。

唯独古辰嚣这与陆景有些仇怨的大齐质子,出手拦陆景,只是单纯的因他疯癫的执念,没有代表任何一方势力……

他出手拦陆景,圣君必然会责罚他……可他身为大齐太子,不染太玄京中的尘埃,又能有什么苛刻的责法?”

褚野山哈哈大笑:“只需拦住片刻,唤雨剑就与陆景无缘。”

云麾将军深吸一口气:“南禾雨拿到唤雨剑,总比持星将军或者青龙君,拿到唤雨剑更好一些。”

“陆景是异数,南禾雨也是异数,以异数制异数……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

古辰嚣站在宽广的宫中大道上,望着陆景走来。

陆景身旁的褚国公化身,已经随风而散,消失不见。

大齐太子嘴角露出笑意,看到陆景靠近,笑道:“陆景先生,别来无恙。”

陆景仍然漫步前行,不曾回应这位大齐太子。

古辰嚣脸上笑意不改:“我许久之前就曾经与你说过,这太玄京虽然广大,可我们都在太玄京中,总能见面。

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早。”

陆景看都不看古辰嚣一眼,就好像古辰嚣的声音,不过是呱噪的蚊喃。

古辰嚣也并不动怒,他红色长袖大开,缓缓向陆景行了一个齐礼!

”陆景,你既为书楼先生,自有传道授业解惑之责,本太子今日有事要请教你一番。”

许多人都已经注意到古辰嚣所为。

“放肆!”

太子皱起眉头,对于古辰嚣的举动十分不悦,他在殿宇中,却又转头看向上首。

珠帘中,圣君却不言不语,不知做何打算。

姜白石好像浑不在意。

南老国公皱起眉头……在这位老国公心中,南禾雨既有此行,就已达成了她这孙女的目的,磨练了自己的心性。

这唤雨剑远不如千秀水,若是真落入了南禾雨手中,反而并不算最好的结果。

褚国公低头沉思,文武百官心中各有所思。

而此刻的南禾雨,也已经走到唤雨剑之下。

唤雨剑威势绵延不绝。

那仙人持剑,仿佛感知到眼前的南禾雨……

便如雷火暴雨一般……

顷刻之间,仙人虚影已经手持唤雨剑,一剑斩出!

轰隆!

云雾顿生,剑气朦胧。

唤雨剑剑身绽放出刺目的白光!

云雾拔山起,雨如决河倾!

就好像是能淹没一切的暴雨,直直朝着然后与斩落而来!

唤雨三关,最后一关……竟然如此恐怖。

其中所夹杂的,元气倒是其次,真正强盛的是其中的暴雨剑气。

这道剑气就好像是大河顿开,上升成云,化作云雾直斩而下!

仿佛要倾塌天地。

注视着殿前玄台的众人,齐齐色变。

就连太子之流神色都变的凝重起来……

他们从未想过,这三品宝物唤雨剑,竟然蕴含这等可怕的剑意!

“这唤雨剑中,难道还有什么隐秘?”有人这般猜测。

而原本的南禾雨,也已感知到陆景前来。

她原本想要信守本心,想要站在原地等一等陆景。

可当仙人虚影手持唤雨剑,一斩而下,其中可怕的剑意涌动……

南禾雨不由色变。

“这剑意竟然如此强盛?”

这唤雨剑第三关,并非修为之关,而是剑意之关!

南禾雨身后,蓝色光芒顿起波涛。

三百道风雨剑意齐齐闪动,南禾雨气势猛然暴涨,充沛的风雨剑意便如若风雨堆积,又如同气势磅礴的江水被剑意卷起!

天上多出一片云海,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风雨如晦之间,就有剑意盎然!

南禾雨目光凝重,不得不迎向那狂暴的唤雨剑意……

而那仙人持剑斩出……威能却出乎她的意料。

剑意连绵,笼罩山河。

一重又一重的剑意到来,竟然在转瞬间压过一切。

南禾雨引以为豪的风雨剑意隐隐之间,竟有不敌。

“这唤雨剑定然有古怪!”

“看这等的剑意,只怕南禾雨也无法拿走这唤雨剑了。”

“仙人之剑果然名副其实,只是可惜南禾雨修为不够,激发不出那传天下的千秀水应有的威能!”

“这等元神之试,只怕无果了,殿前试……竟至于此?”

……

许多朝官神念涌动,窃窃私语。

而站在殿前玄台之外的陆景,终于走到古辰嚣身前。

古辰嚣眼中血丝遍布,他咧嘴大笑:“先生,若我心中总有杀你的执念,应当……”

嗤!

古辰嚣话语未完。

身着白衣的陆景昂首屹立,突然间弹指。

却见一道扶光剑意冉冉升起!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只是眨眼间,那道扶光剑意便飞升上天,冲入殿前玄台。

这扶光剑气就好像是太阳初升,万物初始,散发出强烈的炽盛光芒,涌现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金色霞光。

霞光飞腾,席卷而去……

穿越殿前玄台时得遇暴雨,却轻而易举穿透暴雨。

又有唤雨经越过门庭,涌入陆景脑海中。

可那扶光剑气竟然无丝毫停顿,好似朝晖染红天际,狠狠落在暴雨剑意之上。

只一瞬间……

云雾开,朝阳明,云雾收敛,霞光满天。

霞光落在仙人虚影上。

仙人虚影刚要探手再斩,却被扶光剑气完全吞噬,消失殆尽!

“扶光剑气,也如人间剑气,望以后烈烈剑气能够真正斩仙人。”

陆景思绪涌动……

此间所有人都望向陆景。

脸上往往还带着……惊异不定。

就连始终胸有成竹的姜白石,眼中都闪过一抹异色。

南老国公越发沉默。

褚国公不语。

太子瞳孔微动……

南禾雨剑意落空,与青龙君、李知云、持星将军等等诸多人转过身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陆景探出手,轻声道:“敕令!”

原本悬空的唤雨剑在众人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仿佛迫不及待的冲入陆景手中。

陆景一步不动,就站在殿前玄台门庭之外,距离太干殿还有着遥远的距离。

唤雨剑入陆景之手,陆景右手抚过,握住白色剑柄,抽出长剑。

长剑寒光逼人,身前的古辰嚣还未反应过来。

陆景望向古辰嚣,答道:“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太子心有执念,容我以剑气来答!”

一时间,剑气昂扬,肆意而出。

天外黑风吹海立,日光高照,又有暴雨如注。

重重剑意夹杂而来,化作无尽剑气,斩向身前的古辰嚣。

古辰嚣气血轰鸣,飞身而退,那大琉璃天轮也浮现在他身后……

却依然有剑气穿梭虚空而来,落在他的身上。

血光缕缕,长发顿落!

古辰嚣红衣成褴褛,披头散发……若非自身强盛气血,只怕他要被斩于此处。

远处宫阙上,古辰嚣身旁数位强者纷纷下楼,将要前来护持。

却又听一道厚重声音传来,响彻此间虚空……

“元神试优胜,陆景!”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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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70章 天上众仙,风雨下西楼第144章 势如雷火动天穹,古音神韵破虚空第6章 南家小姐来了第380章 人间生灵所求,不过是一个‘生’。第265章 剑光冷,血溅龙宫,风雨直落西云海第21章 以重器镇我本身第392章 照星九重斩苍龙第173章 少年魁首,是否可与人间九甲齐名?第58章 洞妖命格,人不如鬼!第276章 圣人者,眼见天下之变,愤而起身,第188章 生子不养,养而不公,薄情寡义也第80章 月光落剑,多二三锋锐第289章 我想见你第323章 四先生,借你剑光一用第181章 雷神持身,一念入神火请假一天第253章 玄冰甲士,陆景绝唱?第44章 少年与书楼,青玥问刺玫(谢常长长河第292章 陆景这般功绩,可否封一个侯爷?第316章 且入玄都拜我第80章 月光落剑,多二三锋锐第56章 待机脱樊笼,马前问陆江第319章 登仙一千重第356章 天鼎十四年夏,安弱鹿为少年剑甲陆第313章 重安握天戟,可惊太帝城第228章 陆景,你可愿成为书楼执剑?第86章 剑光如日月,清辉且纵横第9章 南禾雨 陆景的残本孤典第143章 真龙悬云而动,先生指叩玄音第299章 人间的男女们第321章 天上群星,寻我而来第304章 龙君岂能直呼我名?第36章 君子常顺时而动,破陆府牢笼第一步第127章 书楼第二位执剑第59章 清晨未明,马落陆江第231章 南禾雨之念,王妃将行第289章 我想见你第264章 拂拭腰间,吹毛剑在,不斩龙宫心不平第362章 我若不能成道,谁人能成?第83章 凡俗少年,如何能入二层楼?(第一更第161章 因剑气春雷而不画,也若天上酒仙下第127章 书楼第二位执剑第352章 我自大雷音寺,为先生铸剑而来第258章 凡人终究是凡人,称不得长生,更称第256章 忘了来处与出身的龙女第245章 仙慧之人陆景第215章 他可出一剑第196章 龙属再尊贵,也不可拦我的路第398章 可敢来大荒山上饮酒?第331章 显圣!陆景提剑来!第99章 神霄伯府不可坠其名第133章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第170章 剑要斩落,不能落在空处第366章 水云君搬来西楼杀我?第315章 为何要舍帝星,取元星?第125章 将军握了刀,我执了笔,少年在马棚第269章 鲲鹏展翅九万里,背负青天,激起浪第317章 成我身前傀儡将军,助我成阎罗之首第37章 陆景何错之有?第66章 驭使仙人三百万,高坐仙庭三百年第94章 醉中迷乱,意气风发画龙首?【加更】第39章 京中贵公子 南海渔女与蛟龙第83章 凡俗少年,如何能入二层楼?(第一更第99章 神霄伯府不可坠其名第150章 剑光冲牛斗,饮雪杀神火第378章 陆景应劫不死第30章 少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第279章 引风雨,又以剑光召鹿潭?第280章 于元神种下计都 罗睺第83章 凡俗少年,如何能入二层楼?(第一更第166章 虽无权柄,也可杀人读者兄弟们看下第238章 不死?登天!第212章 只想要看遍天地的刀客第396章 仙人恐被我斩去 鬼神不敢直视于我!第309章 着白玉螭虎,景国公上朝第114章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三合一开会迟了,更新推迟,通宵更出来。第305章 当此关头,谁会助你?第94章 醉中迷乱,意气风发画龙首?【加更】第367章 仙人也无法破星光拿你第368章 百鬼 阎罗第322章 来见帝星第98章 老太君之请,陆景不答应第385章 群贤杀叛逆,好一出好戏!第160章 古辰嚣又怎会向人赔罪?第91章 明月当头,莳花听曲【加更】第109章 源头断厄难,伴她三百年(三合一)第203章 陆景字帖,河中之事第387章 帝相镜第263章 龙泉寻法,天下肉身第一第136章 笔墨见巍峨,剑气出波涛,可斩妖邪第227章 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第330章 秦人如何入了大伏?第130章 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第255章 龙王归陆,人间第二位陈霸先第344章 水川道的主官也可杀第241章 映照元星,于龙宫中斩龙子第102章 凡人星辰,为何一定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