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这时候从面前的一堆奏折中翻出一本,对着孙承宗扬了扬,笑着说道:“爱卿说的就是这个奏折吧,朕看了,很不错,是两月前的奏折,里面说的很有道理,那时候辽东的形势虽然好,可是奴酋还是很有实力的,这李之藻能想的这么远,还真是不错!”
说到李之藻,孙承宗却是不得不佩服,按理说李之藻是徐光启那边的人,但是如今朝中已经没什么你我了,反正都是听朱由校的了,那些西学党已经开始慢慢放弃什么西学路线了,而东林党也慢慢变的不是那么排斥西学了,反正一切都是因为朱由校提倡的新儒学思想。
“这些还是皇上慧眼识人才,当初要不是皇上顶住朝廷压力让李之藻接任通州新军,李之藻那里能够有今天,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皇上的功劳!”
“呵呵!”朱由校高兴的笑道:“爱卿说的有道理,当初朕还记得爱卿也强力反对来着,当初朕没有顾及爱卿的意见,仅仅一面便是把通州新军交与给李之藻,爱卿可知道为什么?”
“还请皇上赐教,微臣洗耳恭听!”孙承宗见到朱由校这刻起了心思,倒也不好附逆了朱由校的意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朕认为人人都有才华,像选练新军之事,朕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而是需要一个勇于尝试之人,朝中的很多官员朕都考虑过了。??想来想去,这李之藻很是合适,虽然当时朕对他什么都不了解。??”
孙承宗立刻无语,反正现在李之藻立了大功,谁也无话可说。
朱由校一看孙承宗地反应便知道孙承宗在想些什么,于是接着说道:“其实那时候也是权宜之计,不像如今有水师学堂和陆军学堂。??朕可以在这些人里面挑选,其实说来。??爱卿有没有发现这京师大学比开恩科要好上许多么?翰林院的那么多翰林,如今像爱卿这般有能力的有几个,当然朕不是说翰林不行……”
朱由校说着说着见到孙承宗的脸色似乎不好,知道自己有触及了这些读书人的面子,便是连忙改口。
果然这样想话声未落,孙承宗便是回道:“皇上,微臣斗胆说上几句。??朝中的那个官员不是进士出身,虽然官员中有很多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些只是少数现象,大多数读书人是好地,至少这些读书人还知道什么是天地良心,什么是道义,皇上大力提拔工商,微臣无话可说。??但是皇上对读书人有偏见,微臣却是觉得没有道理!工匠知道的只是奇技yin巧,论到制造器物,那是无人能比,但是治国不是制器,那些人是不能担负起治理国家地重任了。??说到商人,那更是不行,商人重利,东南沿海的那些黑心商人那个不是上岸经商,下海抢掠的,除了这些,上次扎卡关大战中,奴酋用的那么多火药是那里来的,还不是一些黑心的商人偷运去的,治理国家可不是经商。??……”
朱由校看孙承宗又是和自己纠缠这个问题。??便是有些怒道:“工匠怎么了,商人又怎么了。??难道工匠和商人就不可为官么!”
孙承宗这时又是回道:“皇上……”
“不说这个了,朕一直拖延殿试地日子,爱卿很不满意是吧,但是朕现在就是不想殿试,全部让他们到京师大学去进修,要是在京师大学的成绩不好的话……”
孙承宗平日还好,一说到这个科举的问题便是急躁的很,各地赶来的几百个仕子在京师苦读,期待在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殿试里抢个状元,获得个好前程,可是朱由校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肯殿试,任凭内阁地五位大学士轮番上阵劝说也是无用,朱由校又不肯说理由,这样一来,把京师的官员和那些赶考的各地举人急得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虽然这事已是过了许久,孙承宗想起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
孙承宗这时候想起了史可法,这史可法不就是这次赴京赶考的学子么,据当初左光斗推荐给自己的时候说,这史可法在京师大学地成绩非常之好,这才能够有幸分配到内阁的,像其他的学员,好的分到了六部,差的便被分配到地方任些小官。
“皇上,微臣岂敢对皇上不满,虽然皇上不肯殿试,微臣为了那些勤奋攻读的书生向皇上进言了几次,但是微臣根本没有对皇上的决定有任何异议,历朝也有不开科的先例,而且如今官制的改革迫在眉睫,大量官员淘汰已是大势所趋,皇上不肯开科取仕的用心微臣是能体会到地!”孙承宗见到朱由校有些恼怒,便是立刻给自己开脱开脱。
朱由校见到孙承宗这般说,才是明白自己刚刚说地有些过了,便是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这些就不说了,每次说到这个就要争论一番,反正这次地殿试取消了,那些赶考的举人都已经从京师大学毕业了,还殿试什么,其实殿试又能考试到什么,能够到京师殿试的已经是文采过人的书生,但是朕要的是能够为官的官员,所以朕把殿试的机会给了左光斗,京师大学便是殿试,如果不能在京师大学里面学到东西,朕还要他做什么!”
孙承宗心中却是十分不同意朱由校的话,虽然孙承宗也是不敢保证殿试的状元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但是既然殿试不能试探出一人的能力,难道到京师大学就能试探出来了,京师大学里面还是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么,可是孙承宗心中这么想,嘴中那里敢这么说,朱由校是出名的虚伪,嘴中每日叫着广开言路,其实底子里根本听不进别人的任何话,当然这些是孙承宗的看法,因为孙承宗进了内阁以来,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有创新和建设意义的事情,每日就是在朱由校的指挥下忙东忙西。
“皇上所说极是,微臣十分赞同,不过微臣还是建议皇上能够开科取仕,毕竟天下这么多读书人,寒窗十年为的不就是能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么,虽然皇上的想法不错,京师大学更是不错的办法,但是这么多读书人怎么办?这些人也是大明的子民,皇上就忍心看着他们丧失信心么?”
朱由校见到孙承宗还是用迂回的方法来向自己旁敲侧推,便是一阵苦笑,然后对着站在身边的魏朝说道:“给孙爱卿赐坐,朕要和爱卿好好聊聊。??”
魏朝应了一声,然后从屋子的角落里搬了一个八角方凳,上面垫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孙承宗向朱由校谢了恩,便是坐了上去。
“其实爱卿说的朕也明白,但是正是如此,朕才想推迟科举,这些读书人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读书的目的便是为官,这个朕很难接受,反正具体理由也不说了,反正这些问题很好解决的,只要多办些京师大学这种学校便能让那些读书人有地方去了,然后官员可以从各个大学里面挑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一切都要在官制改革之后才能实行,明白么?”朱由校一年多的帝王生涯让朱由校领悟了一项法宝,那便是拖,人的思想总是顽固的,你总不能期望你的只言片语便能将人家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观念颠覆,这个不现实。??朱由校要做的便是将拖延,用时间去改造他们。
孙承宗此刻也是头痛,见到朱由校又把话题转到官制改革上去了,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官制改革已经快把熊廷弼给逼疯了,这也是朱由校耍的阴谋,朱由校从一开始便是想到了官制改革的反对力量,因此朱由校对内阁和其他大学士说的都是缩水版的改革方案,这样才在众人的反对中勉强通过,但是随着熊廷弼上了这个套,朱由校便是将真实面目露了出来,不断的给熊廷弼新的改革方案,改革的变动也是越来越大,从开始的变革六部到了内阁也是改动,再变化到大明的各个布政使司,改到现在,就是连各地的县学府学也要改,这样一来,整个改革的面不但铺到整个大明,而且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使得孙承宗这个官制改革的二把手也是备受折磨,从这里也可以想象出改革的领导者熊廷弼肩上的压力有多么重。
“皇上,今日不是商议的是辽东的事情么……”孙承宗见到话题要向不可收拾的地方发展,立刻转移话题。
朱由校也是觉得有些尴尬,便是笑着说道:“是啊,还是说说那辽东的事情好了,刚刚说了李之藻是吧,李之藻的奏折朕认真看了看,说的很有道理,里面说到如何稳固住辽东的时候,用了一句话,‘存地失人,人地皆亡,存人失地,人地皆在!’朕觉得说的很好,为什么辽东一直动乱不停那,因为辽东有很多少数民族,这些人不习教化,每当我大明强盛之时便是俯首称臣,安分守己的,但是每到我大明内乱,国力试微之时便是兴兵作乱,像这次的建州女真便是这个例子,想这建州女真作乱四十年,整个辽东动乱四十年啊,百姓死伤了多少,多少肥沃的土地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