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了好一会儿,梁熙语带犹豫的说:“或许……我们可以做雪车。”

梁熙所说的雪车,其实就是雪橇车,那种爱斯基摩人用狗拉的雪橇车。

蔺秋在雁归山为梁熙打造了一个游乐场,里面有滑草项目,那是一个长度超过五百米的大草坡,只是如果到了冬天,这个草坡就没用了,所以当时蔺秋的计划是冬天用来滑雪。他当时画了单人的滑雪板,也画了雪橇车,并且还让木匠打造了出来。

梁熙见过滑雪板和雪橇车,也听蔺秋说过这两样东西的用法,现在猛然间想起来,如果用马在前面拉,雪橇车上坐上那些妇孺,应该也能跑得很快。

听梁熙仔细形容了雪橇车的样式和作用,炭头和两个副头领都觉得必须试一下。马匪大多有一技之长,会做木活的不在少数,只是这里没有工具和木头,可真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后还是乔二姐想了个办法,密道虽然是用石头垒砌的,可是每隔一段距离就需要用柱子支撑,这些柱子可都是木头的,只要把一些废弃密道的柱子拆下来就足够了。至于工具,完全可以派人回寨子里偷来。

商议好之后,他们拜别了乔山豹的尸身,要把尸身运出去埋葬几乎是不可能了,只好把尸身留在此处,然后封上石室的门,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回来,再将他移到谷口墓地和兄弟们一起安葬。

出去外面的石厅,两个副头领把剩下的众人聚集到一起,先是告知了大头领的死讯,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哀伤和绝望,许多女人和老人当场痛哭失声。大头领对普通的马匪们来说,就是所有人的家长,现在这个家长不在了,寨子又被胡子破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该何去何从。

然而两个副头领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他们告诉众人,大头领临死前让梁熙接掌大头领之位。一片哗然之后,所有人对梁熙上下打量了之后,脸上的神情更绝望了……

梁熙:“……”虽然他真的不想当这个大头领,可是这种被所有人集体鄙视的感觉实在太堵心了。

好在还有两个副头领在,众人虽然对梁熙没什么认同感,还是接受了他做大头领,再者,就算他们不接受也不行,只有拥有令牌的人才能成为新的大头领,这是马匪里不可更改的规矩。

其实扈九之所以引胡子来,也是因为他谋划着杀了乔山豹之后,夺取令牌成为大头领,只是胡子们耍了他一把,不仅杀了乔山豹,还乘机破了寨子,杀死了大量的马匪。扈九措手不及之下也差点被胡子趁乱杀死,还是他的几个心腹拼死才让他逃了出来。不过这些随着扈九和他全部心腹的死亡,已经没人在意了。

扈九的尸体被拖出来,找了个地道口丢到外面,叛徒是没有资格建墓的,只能丢到野外被野兽撕咬。

经过石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扈九的尸体上狠狠的唾了口唾沫,只有一个女人突然冲出来,手里举把短刀,口里哭嚎着,对扈九的尸体就是一阵乱砍。

那女人正是孙麻子的媳妇顾氏。这次胡子深夜偷袭,孙麻子和顾氏从梦中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还是孙麻子急忙把自己的棉袍裹在顾氏身上,否则就算逃出去也会立刻冷死。孙麻子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单裤,硬是砍翻了四个胡子,才护着顾氏跑到最近的密道口。

进了密道,孙麻子立刻倒下就再没能起来,他身上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刀口,流出来的鲜血甚至在他的身上结成了冰块。也许他总是在马匪弟兄面前数落自己的媳妇,总是说“娶妻娶贤”,可是在最后,他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自己家的“悍妇”。

顾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石厅,许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她哭了起来。当初马匪把她从胡子的帐篷里救出来,她浑身赤|裸,满身是伤,所有人都色迷迷的盯着她看,只有孙麻子脱下|身上的衣服为她穿上,所以当大头领让她嫁给孙麻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可是现在,那个总是纵容她、护着她的男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梁熙站在一边,默默的听着石厅里哭泣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蔺秋。如果到了生死边缘,自己会不会象孙麻子一样去保护蔺秋?

会的,一定会的!蔺秋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妻子,那么一个安静、聪慧的人,就不该遇到任何危险,也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梁熙没有想到,蔺秋已经身处危险的战场整整三天了。

原本只是因为自己二哥受伤赶来探望的蔺秋,在为蔺岳做了手术之后,想等他醒来再离去,谁知道停了两天的战事再度重启。

胡子先是驱赶从大梁国捉来的奴隶,去吸引黑水燃烧的火焰,并以此打击了守军的士气,然后派出大量的士兵在火焰熄灭后突袭。

其余的三个隘口有蔺敛、蔺柏、周猛守卫,虽然同样因为士气低落受到了一些损失,但他们三个都是善于安定军心的人,很快就调动士气,把已经攻上城墙的胡子兵打了回去,并以城墙为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胡子的攻势。

只有鹰嘴崖隘口,因为蔺岳昏迷不醒,新来的守将勇猛有余,机智却有点欠缺,再加上攻打这个隘口的正是胡国太子胡瓦尔,这次他的部落是出兵最多的,足有二十万,虽然因为地势无法一拥而上,可是这不断的车轮战,也让鹰嘴崖隘口的守军陷入了苦战。

从战事初启,邢嬷嬷就不断的劝蔺秋离开,奈何蔺秋就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握住蔺岳的手一动不动。

如果是刘嬷嬷在,或许还有办法让蔺秋离开,可是邢嬷嬷和陈嬷嬷都是暴脾气,让她们杀人很简单,让她们劝人,就只会一句“太子妃,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很危险”。

终于,在她们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之后,蔺秋说:“二哥也很危险。”

邢嬷嬷顿时泪流满面,不愧是自家小公子,那么的重情重义,可是这时候你留下来,不仅二公子危险,你也有了危险啊。

陈嬷嬷更是急得直跺脚,说:“太子妃,就算你留在这里,也没办法把胡子赶走啊,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蔺秋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站起来就往外走。

邢嬷嬷以为蔺秋终于肯走了,连忙抓起旁边的银狐披风追过去,为他穿上。

谁知道蔺秋出了门,顶着风雪就向城墙那边走,顿时把两位嬷嬷和跟在后面的陈繁、秦瑜吓了个够呛,那边箭矢乱飞如蝗,万一有个碰擦,可真是要了命了。

“太子妃,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邢嬷嬷连忙挡住蔺秋,也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雪。

蔺秋一脸认真的说:“去把胡子赶走。”

“什么?!”邢嬷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确是认为自家小公子样样都是好的,是最聪慧、最能干、最乖巧、最……只是,凭他这副小身板,要赶走胡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艰难了一些。

这时候已近中午,鹰嘴崖隘口的守军已经苦战三个时辰了,当初守在外间的几个将领也早就赶去城墙,到是几个蔺岳的亲兵把战事传了过来。烧死奴隶、打击士气、陷入苦战,每一样都让陈繁心急如焚,这时听蔺秋说要把胡子赶走,顿时精神一震,走上几步,问道:“太子妃有办法把胡子赶走?”

蔺秋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陈繁:“……”

秦瑜瞥了一眼陈繁,上前抱拳道:“属下奉命保护太子妃,此地太过危险,请太子妃立刻离开。”

蔺秋扭头看了看他,然后盯着他身上的玄甲不动了。

众人都有些发愣,不知道蔺秋这是在做什么。如果是别人,完全可以一掌拍晕了扛走,可是蔺秋的身份和身体,都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过了好一会儿,蔺秋突然转头对陈繁说:“你去看看是否还有黑水,如果有,就去找一些小口的罐子来,平常人两个拳头大小的最好。”

虽然对蔺秋的吩咐有些不明白,可是陈繁却似乎从蔺秋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一丝喜色,只觉得心如擂鼓,连忙大声应了一声,扭身就往城墙跑。不多时,陈繁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桶黑水和一个小酒坛。那小酒坛是粗陶烧制,大约有普通汉子一个半拳头大小,坛口极小,只有拇指粗细。

蔺秋让陈繁在酒坛里倒入黑水,把布条放入酒坛塞住坛口,只露出一点布条在外面。

“你把布条点火,向那边丢。”蔺秋指着远处的一大块空地。

陈繁依他所言,把布条点了火向空地丢过去,只见土黄色的陶罐在空中划过一个悠长的弧线砸在空地上,“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无数陶罐碎片激射四散,有些打在附近的墙壁上,竟然能撞出一个小坑。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坛子竟然有如此威力。

蔺秋把手缩回手笼里,眉毛似乎皱了一下,却是有些不满意。

以前的游戏里,年代从最初的宋朝一直发展到清朝,在不违背历史科技的条件下,玩家可以制造任何东西,其中也包括武器。到游戏后期,甚至火枪、大炮都可以制造。

只是现在时间太仓促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做,只能做这种最简陋的燃烧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