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似是故人来
踏水村中,此时已经夜晚。
月上中空,星河灿烂,相映成辉。蝉鸣蛙叫,让子夏想起先生教的一篇课文:“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踏水村现今便有这么一股意思在。
先生常对他们这些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也要讲究一个顺序,心中有书去走和无书去走,其实是两个概念。”
原本子夏是有些不明白的,何谓有书去走,何谓无书去走。
现在她倒是有些明白了,那就是心中的课本和眼前的景色相映观照,让她一瞬间进入心中那映照出那本书的文意,心意与古人相通,以今人视角看古人心境,古今一同,领略山川俊美,斯为书生之道,更是儒生之道。
踏水村的风俗许多和苦境相若,据王冬初介绍,似乎这片土地是沿着苦境南海的“冲天海流”并入集境当中。
不知那是何等天地伟力,又有何人曾见过这等奇景。
朱佩琪让他们在村中稍等,昆仑的几位师兄弟此刻分散各地,搜捕天魔果去了。
听子夏叫自己姐姐,朱佩琪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有些人当自己是神仙,有些人视自己为仇寇,有些人害怕自己。唯有这声姐姐叫到了她的心坎里。
自己家中的姊妹,如今早已经作古多时了吧?
朱佩琪正色说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差着辈跟你说句心里话。虽说这世人有言最怕‘交浅言深’,但我看你这小妮子有眼缘,少不得提醒你一句,这感情上的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多少因缘都毁在那‘口是心非’上,又有多少感情在失去了才发现原来他是自己心中最闪耀的那一颗星?我只问你一句,若是秦小赢被他人夺走,你心里可会好受?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自己回去想想便是了。”
最好的方法,便是证明他们包括自己的清白。
“梦境中人?”朱佩琪笑着摇头:“没听说过,我等被困千年,对外界的情况不甚了解,梦境是何物?梦境中人又是什么?”
子夏讷讷无语,细声称是。她开始回答刚才朱佩琪的第一个问题。
“数十人,口供一致无二。”子夏回答同样简洁。
子夏脸大红,啐道:“姐姐你好不正经。”
“如何判断真伪?”朱佩琪想到问题的关键。
他更想问的,朱佩琪也藏在心中,那就是这些师兄弟中,是否还有残党?她自然不愿意去想依旧还有残党,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再难抑制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那是什么?”子夏问。
昆仑人丁稀缺,从这些昔年外门弟子后人当中找寻苗子,也是对曾经那些外门弟子的一种补偿。
如烟花一般,红色的光芒染红半个天空。
在当年昆仑六圣被困后,知晓内情外门弟子全被秘密处决,一些弟子则被司马睢阳生囚在此,不让他们接触一切道法。
子夏脸一红,这果真是秦小赢的师叔祖吗?为何这般不正经,刚一见面就问自己要不要当掌门夫人?自己哪里是这么随便的女孩子?自己又不是很喜欢那讨厌的家伙。自己就真的只是听先生的话,来救他一下而已。救完他,自己还是要回天机军去的啊。
“梦境,我也不好解释这是什么世界,因为我们对那个世界知之甚少。但是他们当中的人却能够通过某种手段知晓我们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比如秦小赢被困,就是他们传递的消息。”
昆仑,从不是某一个人的昆仑,代天执律,更是护一方苍生平安。
“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头也不一定喜欢。”
可是他们的壁画中,却依旧刻满了曾经的记忆。
朱佩琪见子夏会错了意,笑着说道:“你这傻妮子想什么的,我是想问你秦小赢被困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你们可是在苦境啊。何况,一个女孩子,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喜不喜欢,就只有自己最清楚了。有些人嘴上不喜欢,说不定心里喜欢的紧。”
千年,对于踏水村的人来说,他们早就忘了自己为何会在此生息,反而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乡。
其实朱佩琪知道,最让陈北轩在意的,并不是一个织田有信假扮的司马睢阳。而是那个“真”司马睢阳去了哪里,他肯定要找织田有信问个清楚明白。
陈北轩在藏剑城事了之后,开始追查当年的线索。不过时代久远,许多事情都已经湮灭。他念念不忘的是司马睢阳,或者说天魔王织田有信,是何时又是怎样混迹在他们之中的。而现在,他和那天策魔帝又逃去了哪里。
朱佩琪显然不清楚子夏心里这多么活动,刚要开口,却听见子夏说道:“我不喜欢他!”
昆仑什么的,自己不是很在意的。
“子夏啊,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朱佩琪说道。
“这么多?”朱佩琪诧异,为何这个世界会跑出这么多人?难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他们不曾知晓的变故?她开启史路必留下的通讯珠,向着夜空发射出去。
朱佩琪收王冬初为徒,而雨辰则被七叶师兄带在身边,考察心性。
“姐姐你可知道梦境中人?”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我们不知晓。昆仑代天执律,总要问个究竟。这种事,没有谁比史师兄最适合去研究了。所以我向他发出了信号。”
不一会,另外的一半天空有绿色的光芒亮起。
说完,就又离开这里,不知追寻什么去了。想想也是,这千年已降,他们无数次幻想过出来后要做些什么。如今出来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目标,唯有自己,还守着这昆仑山。一千年啊,难道自己还没看够吗?
收回思绪。她看到了子夏。
他们不曾负昆仑,昆仑便不负他们。
“他回应了。”
“原来是不一定哦。”朱佩琪见到子夏,又笑着逗弄她一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不一定喜欢这一说?”
这要命的清白啊,谁告诉自己。要如何证明?反倒是几天前,林七叶师兄回来一趟,似是瞧出了自己内心彷徨。用简单直接的话说道:我和陈师弟一直在防备着司马氏的留在昆仑内的残党,假若有,他绝不会活过这一千年。”
“我觉得,他们既然来报信,应该不是坏人吧?”子夏说道。
“我们不判断人的善恶与否,而是看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如果本意是好的,却造成坏的影响呢?”子夏问道。
“那么只能请他们从哪来,回哪去了。”朱佩琪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