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靠在窗口看着外面,最坏的结果是邪灵判官突然改变了主意返回判官殿,而此时恰好鬼使黑监也到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鬼使黑监一个人赶来,而安争他们血战之后才能勉强杀死这个敌人,却要等待着邪灵判官的归来。
“你说,地狱为什么存在?”
安争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陈重许笑了笑:“这和人间界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地狱的初期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比如什么十八重地狱。地狱有一层就够了,何必十八层?还有,那么多鬼使有什么用?为什么还是会有游魂野鬼出现在人间?”
安争:“我是在问你,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这是前奏好不好。”
陈重器解释道:“我是皇子,是圣庭亲王,我了解大羲的官场机构。这地狱,就和人间的现象差不多的。比如说,最早的时候只有一个地狱府君,掌管一切。他当然需要帮手,所以有了最初的鬼使和判官。然后呢,这些鬼使和判官也需要帮手,就要留下一部分比较强大的灵魂。”
“可是,留下谁呢?”
陈重器耸了耸肩膀:“渐渐地,最初的府君在高位什么都不知道。而下面的人,疯狂的收敛钱财,然后安排一个职务。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本该进入轮回的灵魂变成了鬼使。而这些鬼使虽然权利小但是是最底层的官员,他们有直接的权限,于是敛财更为疯狂。”
“比如最初的鬼使手下的人多的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跟府君叫板了。因为府君一直高高在上什么都没有过问,所以鬼使靠着多年的积累已经强大起来。这个时候,如果府君和鬼使直接开战的话,那么必然损失惨重。地狱好大的啊,干嘛非要跟彼此过不去呢,于是新的府君诞生了。”
陈重器耸了耸肩膀:“一个新的轮回也出现了。”
安争:“听起来有些灰暗。”
陈重器道:“并不灰暗,确切的说是灰暗之中摆在明面上的事。比如大羲的一个县衙,按照朝廷的规制,县令之下为县丞,县丞之下为捕头,捕头之下,就是那些捕快了。然而大羲的规制是,一个县衙不得超过二十名捕快。二十个捕快,怎么去管辖那么大的一个县?”
这些安争都知道,他很了解。
所以那些捕快们就必须招募人手,只有帮手足够了才能维持基本的秩序。可是,这部分的俸禄朝廷是不发的。这笔钱,一部分出自县衙,一部分出自捕快自己。然而捕快就那点俸禄,怎么够赏给手下人的?所以......对于那些打着捕快的旗号做些什么非法勾当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重器道:“这就是构成,无解。”
安争:“所以这地狱才会变得和人间一样,开始出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比如贩卖刚死之人的尸体,甚至切开来分开卖。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将最好的那部分孝敬给鬼使,那么也就合规了。”
陈重器:“你在大羲干的就是专门铲除这些人这些事,所以其实不用我解释你也很清楚。或许你不明白的,只是人既然已经都死了,在地狱也出不去,要那么多干嘛?欲望啊......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安争点了点头,突然之间不想说话了。
陈重器知道安争最厌恶这样的事,笑了笑说道:“再拿大羲打比方,你认为圣庭知道不知道地方上的这些腌臜事?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圣庭有什么办法?大羲确实强大,国库充盈。但是,每年用于修路修河堤的钱,出去的就占一大部分。还要养兵,还要扩建城池,还有各种各样的事,大人物们是舍不得把钱多拿出来一些分给地方最基层的官员的。”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圣庭就算明知道也不会管。”
陈重器看了看外面:“地狱之中那么多鬼使,有存在的必要吗?肯定是有的。可是,到后来庞大到畸形,是地狱的规则失控的结果。相对来说,如果大羲的规则失控,只怕也一样的后果。但是大羲的好处就在于,那样一个强大到无敌的圣皇存在。”
安争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什么。
陈重器拍了拍安争的肩膀:“所以我很欣慰,你现在的生活才是你应该过的。若你没有死过那一次,还在大羲做明法司首座的话,早晚还是会死。纵然你不死,你也会在见识了太多的阴暗之后变质。要么心理变了,成为一个疯狂的人。要么性质变了,成了一个你讨厌的人。”
安争瞥了陈重器一眼:“所以还得谢谢你?”
陈重器:“不客气。”
正说着,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阵动静。两个人凑到窗口往外看,天空之中一道黑光笔直的落了下来。那人站在高处往四周看,脸上都是怒意。
“居然连判官殿也毁了?真是找死。”
安争看了陈重器一眼:“我出去,你先等着。”
陈重器嗯了一声,似乎真的不打算出去。
安争的人已经在外面了,朝着鬼使黑监扑了过去。
“居然还没走,找死!”
鬼使黑监一伸手把黑镰召唤出来,迎着安争一镰横扫。安争的身子一翻,身子轻盈的蹲在了镰刀上,随着镰刀的横扫他身子稳稳的停在上面,然后一剑扫向鬼使黑监的咽喉。
鬼使黑监将镰刀往上一举,避开这一剑后镰刀转动起来,安争的身子从镰刀上落下。鬼使黑监趁势向前,镰刀横斩安争的腰部,安争一剑将镰刀荡开。可是鬼使黑监却一张嘴喷出来一道黑色光束,直奔安争的心口。
安争将破军剑挡在自己胸前,黑色光束笔直的打在破军剑上,破军剑和逆鳞神甲两重防御之下,安争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出去。他的后背重重的撞进了君府之中,将一座大殿直接撞了一个对穿。
“弱!”
鬼使黑监追了过来:“早知道你如此孱弱,何必去求判官,我一人就可杀你!”
他的镰刀一扫,那大殿整齐的被切开,片刻之后轰然倒塌。废墟之中,鬼使黑监一掌拍了下去,巨大的手印印在废墟上,顿时炸开了一个大坑。
安争却不见了。
鬼使黑监猛的转头,身后也什么都没有。
他戒备的看向四周,然后身子忽然间僵硬了一下。他立刻运转修为之力想逼退那种束缚的感觉,可是毕竟还是慢了那么百分之一秒。对于安争来说,这百分之一秒已经足够了。他从地下冲出来,冲天炮一样,带起来一股烟尘。安争的破军剑从下往上刺了出去,鬼使黑监来不及全身避开,只能奋力的向后一仰。
破军剑在他的小腹到胸口切出来一条口子,若是他再慢上那么一点的话,这一剑将直接将他整个切开。
安争一剑没能刺杀鬼使黑监,左拳同时轰了出去,一记九罡天雷轰在鬼使黑监的小腹上。巨大的力度之下,鬼使黑监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安争瞬移过去,长剑再次刺向鬼使黑监的胸口。鬼使黑监将镰刀挥舞起来挡住这一剑,他那双看起来原本普通的眼睛忽然间变了。
那一双眼睛彻底变成了黑色,一瞬间安争感觉自己背后出现了什么东西。
轰!
一头巨大的骨兽凭空出现,一拳砸向安争的后背。身子一翻,双脚在骨兽的拳头上蹬了一下,借助骨兽的力量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安争想召唤出体相战神。然而在地狱界,体相战神居然不能召唤出来。安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
就在骨兽和鬼使黑监夹击安争的时候,陈重器将一颗圆球取出来往外一扔。
嗷呜的一声,那上古骨龙出现,一口咬住了骨兽的脖子。骨兽看起来生前像是一头巨大的猿似的东西,粗壮高大。此时被骨龙一口咬住,疼的叫了一声,双手胡乱挥舞着想抓住骨龙甩开。
陈重器将第二个圆球取出来往外一扔,紧跟着黑光闪过。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出现,手里抓着一柄长长的锋利的古剑,轻盈如蝴蝶一般到了骨兽的身前,一剑斩断了骨兽的脖子。骨兽巨大的头颅掉落下来,居然还在地上不住的翻滚。
鬼使黑监分神看向自己的召唤古兽,陈重器趁机冲了出去,他双手往前一推,一道金色的光束笔直的轰了过去,正中鬼使黑监的后背。安争此时也飞了回来,趁着鬼使黑监往前一扑的时候,破军剑一剑刺穿了鬼使黑监的心口。鬼使黑监疼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转身喷出来一道黑光,安争立刻避开。
与此同时,鬼使黑监双手举起来,结了一个奇怪的法印。
【末日风暴】
一阵飓风毫无征兆的出现,紧跟着分裂出去几十道龙卷。那黑色的龙卷越来越大,从地面直达天穹。黑色龙卷之中,无数的黑光激射出来,陈重器被黑光接连击中,身子向后爆落下去。
安争飞过去一把将陈重器接住,回头看的时候,那些黑色的龙卷已经形成了几条黑龙,一瞬间就把陈重器召唤出来的骨龙绞碎了。那上古的骨龙不甘的发出一声哀嚎,骨头碎裂,洒了一地。而那身穿黑色长裙的绝色女子脸色决然,穿过了龙卷朝着受伤的鬼使黑监冲了过去。
“卑微。”
鬼使黑监飘在一个龙卷旁边,手伸进龙卷之中往外一拉。原本在半空之中的黑衣女子忽然消失不见了,下一秒,她居然被鬼使黑监从龙卷里拉了出来。
“你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罚。”
鬼使黑监掐住了黑裙女子的脖子,手上一发力,咔嚓一声直接将她的脖子扭断。
安争将陈重器放好之后冲上天空,鬼使黑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绝对区域,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他再次把手伸进了旁边的龙卷之中,一瞬间,安争感觉自己的身子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被卷入了离他最近的龙卷里。四周都是飓风,不断的有东西击打在他身上。
“享受来自地狱的惩罚吧,卑微的人类。”
鬼使黑监脸色冷傲:“这是地狱,你永远无法战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