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也不知道是在冷水里面泡了会儿还是脑袋出了点儿血体温下降, 又或者说是因为刚才和端琰的对话太过于让人尴尬, 陈月洲现在从内到外都特别冷。

九月初, 云南还是雨季, 夜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伴随着湖面吹来的湿冷的风,凉意竟然有些刺骨。

因为旅店在岛上, 晚上游人码头不启用,无法及时送诊, 而客栈又没有配备救急的护士或者医生, 陈月洲干脆自己替自己疗伤。

伤口位置在后脑勺下方, 头发比较密集, 拍照后连完整的伤口都看不太清。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手压着伤口, 找了剪刀交给端琰:“把伤口附近的所有头发剪掉,然后根据剪掉头发的高度,把后脑勺的头发都剪掉, 耳后的头发不用了。”

端琰看了眼陈月洲:“你确定?头发的生长速度没有你想象中快。”

“我确定。”陈月洲有气无力道, “虽然我觉得伤口应该不严重,但这里空气湿度太高了, 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 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我不想增加感染的风险。”

说着,他指了指端琰的包:“等头发剪很短了,就把伤口附近的碎发用你的电动剃须刀剃掉, 你天天剃胡子,应该能避开伤口操作吧?”

端琰沉默片刻,点头,用下巴指着沙发,示意陈月洲坐下。

“等一下。”陈月洲抬起双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着床上的毯子,“帮个忙,拿起来。”

端琰走向床边,举起毯子的同时,陈月洲干错利落地脱下身上湿透的睡衣,解了内yī内裤,光着身子走到端琰面前,端琰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围上了毯子。

之后,陈月洲在沙发上坐下,沉默地闭上眼睛。

□□巅峰的时候,人对疼痛的感知会下降,可惊恐会让□□消失,疼痛就会瞬间回归。

而疼痛能让人的大脑瞬间清醒,也能让人的情绪瞬间上头。

陈月洲现在就因为又冷又疼,而变得特别清醒,还特别上头,以至于特别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半夜三更,偷看别人洗澡,偷看的对象还是个男人,偷看失败摔破了脑袋,还误以为别人要跟自己来一发而兴奋……

这……这他妈都是个什么事?

一个睡觉前洗过澡的男人半夜等自己睡着起来泡冷水浴,这天气又不热还有点凉,原因是什么需要他听墙角才知道吗?

就算理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又何必偷听呢?

自己偷听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知道端琰在做什么?

为什么想知道端琰在做些什么?

不就是期盼端琰在做的是自己期盼的事……比如,念着自己的名字或者想象着自己的样子DIY之类的。

为什么如此期盼?

不就是喜欢这个男人,却又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没那么深,一边觉得难过,一边又老想找个机会证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其实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浅吗?

可是,对方想跟自己睡……这他妈算证明感情的事吗?

肉欲是肉欲,感情是感情,它们有交集的地方,但它们也有不交集的地方。

就算端琰刚才在浴室里跟自己做了,又怎么证明到底是因为感情和肉交集的地方跟自己做,还是单纯的肉欲?

有感情的性肯定更爽,感情越高舒爽度越高,这不是心理安慰,是因为心理上的兴奋会带来身体激素和触感等变化,从而使性的体验更上一层楼;可是,单纯的性又不是说没快感……有总比没有强啊?

说句难听的,别说是端琰了,如果自己还和赵可是男女朋友,赵可在刚才那种氛围下主动求欢,自己也会和赵可睡……这跟感情没有丝毫关系。

既然跟感情的关系一半一半,为什么还要去听墙角?能听出来想要的结果吗?

再说了,自己虽然喜欢端琰,但感情也没那么深。

之所以在浴缸里失了智,纯粹是卵虫上头和感情发酵的双重结果。

“喜欢他想和他做”与“想要做所以想和他做”之间,谁又知道是因为什么要做?又或者说谁又知道前后者比例是多少才要做?

如果觉得在端琰面前暴露真心尴尬的话,就告诉他自己只是因为□□想和他做,这不就得了?

多少pào友不就是卑微的暗恋却开不了口,最后只好抱着打pào的名义对那副身体宣泄着爱意;又有多少情侣不就是身体需求迫切但又讲究名声和卫生,最后打着情侣的名义每天沉浸在男欢女爱?

喜欢上男人这种感情上的破事他陈月洲对付不了,身体的事情还对付不了吗?

再说了,他和端琰的关系现在是瓶颈期,而他的任务规定他无论如何都要攻略端琰,他还需要端琰解决后续的案件问题……

他必须想办法,结束两人的瓶颈期。

可是,问题就在于,自己对端琰的欲求这么明显,端琰对自己难道没想法?

不对啊,应该有啊,可是这家伙一个劲儿憋着、甚至不跟自己创造暧昧情节寻找机会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家伙是希望妹子方强势一点?

也有可能,毕竟这家伙在习性上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可能北欧妹子都比较凶猛吧,毕竟东欧妹子的的确确是挺凶猛的……

思考的时候,后脑勺下半部分的头发已经剃光了,端琰用手机拍下他后脑勺的伤口照片交给他,陈月洲看了眼:伤口约一厘米,其实不长,不需要做缝合,只是头皮下毛细血管很多,所以显得出血严重,不过刚才摁压了这么会儿,出血已经停止了。

只是,自己最近不能坐什么索道之类的刺激项目了……

啊,还有,床事是彻底想都不用想了,因为他的后脑勺不能挨床啊……

陈月洲用碘伏将伤口附近消毒,走到床上趴下,哀叹一声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月洲是被端琰叫醒的。

和察登科道别后,导游驱车带着陈月洲来到附近的医院,在确定脑袋上的伤只是浅表伤后,才带着二人去拉市海游玩茶马古道。

之后导游开着车一路南行,四个小时后,来到了大理。

一路上端琰和导游坐在前排,陈月洲则趴在后排做题。

导游对陈月洲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没什么兴趣,倒是和端琰聊得来,他热情介绍着:“我们大理可是有风花雪月四大美景,知道洱海吧?大理是南诏古国的都城,白族文化的发源地,异域风情那叫个美不胜收。”

陈月洲哼了两声,压根没兴趣听导游在念叨些什么,做完题索性趴着睡觉。

因为脑袋手上的原因,原本三天的行程被打散成了七天,到大理之后第一天的游玩景点只有大理古城一项。

大理古城坐落于苍山脚下,是古代南诏国和大理国的都城。

身为旧国首都,它的建筑比丽江古城显得雄伟了不少,道路也宽敞了许多,到处都是花草植被,街上人潮涌动、几乎所有商铺都门庭若市。

陈月洲压根没心情看风景,而是沉默地戴着耳机听专业课的讲座。

走在古城的街上,他既不拉端琰的手,也不靠着端琰,两个人形同陌路地走着,他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为这个距离感觉得很舒服。

陈月洲对自己忽然这样的情绪感觉奇怪而又不奇怪。

似乎恋爱的时候,人们总会出现一个距离反弹期:平时有多想和这个人黏在一起,到了某一个时刻,就会突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不想思考,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记得以前去参加学院交流,有个名叫九十九六七的学妹在演讲中提到过恋爱中这种感觉的解释,她说:“是因为人虽然是社会性动物,人类的一切活动与社会有关,人的精神建设和社会密不可分,但始终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是不会因为思维的相近、感情的深浅或者血缘的远近,而真正在精神上和另一个人合二为一的。

人在与其他思维个体相处时,无论在怎么亲近,都是始终会调动情绪、思考力、肢体动作和语言的。

而这样的社会行为,实际上是一种消耗性行为。

所以,人在与他人的相处时会产生情绪和获得存在感与个人价值感的同时,也会因为与他人的相处这种消耗性行为而产生疲倦感。

当前者在某一刻进入饱和状态时,后者的感觉就会占上风,成为人眼下的感受,变得抵触外在减少消耗,只想一个人在真空的环境里待着。

但等饱和状态过后,人又会变得渴望与他人相处,原因回到了解释的一开始。”

陈月洲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他这两天情绪上上下下太夸张了,自我定位也找不准,以至于现在处于一个不想思考的状态。

至于等这个小情绪过去之后是不是又想和端琰这样那样了……再说吧。

慢悠悠逛完古城已经到了下午,两人在附近选了家有名的网红店吃了顿晚饭,就被导游接去入住酒店。

酒店位于古城附近,歇山顶式仿古建筑,青砖堆砌的外墙,前有池塘,后有密林,内饰简约而不失优雅。

不过,这都不是陈月洲注意的重点,今天的重点是——双床房。

导游解释:“是这样,原本订的酒店其实比这个好,但是小老板知道小姑娘脑袋受伤后,怕晚上睡觉碰着,就协商退了之前的蜜月套房,想着给你们换双床大房,结果你们知道旅游城市景点内像模像样的店都没那么容易说换就换,店家也是看了小老板是做服务行业的,想办法,也只能给你们调出这个……”

“还好还好。”陈月洲进去直接躺在里侧的小床上。

自己贫穷了这三十年了,酒店的环境哪怕是如家,他都觉得比家里好。

至于双床房,不和端琰睡一起也好,省得晚上想太多。

老规矩,洗完澡后,端琰就给陈月洲上药。

这次上药除了上后背,还得上胳膊、腿以及脑袋。

原本清心寡欲还有点丧的陈某人在漫长的酷刑下,即使心不甘情不愿,诚实的身体又被点燃了。

于是,他只能趁着关灯后,悄悄地在自己的小床上DIY了一下。

这么多天头一次有机会DIY,巅峰后的30秒内,陈月洲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可是,就在30秒后,体内刚刚消停的烈火在更深的地方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死灰复燃的**和难以平复的空虚感笼罩在陈月洲的头顶,他只好再次DIY。

可是,刚刚受到过刺激的第一关神经末梢还在兴奋中,它们像是从勇者手中拿到了金币和礼物于是心满意足地替勇者打开下一关大门的NPC人物,完成任务之后的它们,无论勇者再怎么刺激它们,都很难达到第一次的愉悦感。

可身体却比刚才更加疯狂地渴求着,仿佛在幽暗深处有着久未出山的大魔王,正在饥渴地等待着勇者的到来。

陈月洲只能打开台灯,从床上爬起来,试图通过背单词缓解精神压力,直到深夜三点,才在浓浓的困意下倒头睡去。

隔天,顶着熊猫眼的陈月洲去了喜洲古镇。

喜洲古镇坐落于大理市偏北方向,东临洱海,西倚苍山,是白族文化历史中有名的地方。

相比起丽江古城和大理古城而言,这里的商业化能稍微少一点,生活气息更加浓郁一些。

喜洲最出名是叫“粑粑”的风味小吃,陈月洲吃了两口,发现自己不怎么感兴趣,就拍了几张照片,丢给端琰了。

进来游玩的不少女生都在路口编了花辫子,陈月洲的头发原本就不长,如今后脑勺半个脑袋没了头发,前面仅剩的头发还要凹造型,压根没有多余的发量用来编的头发,于是只能作罢。

下午,两人去了蝴蝶泉。

蝴蝶泉顾名思义,有水,有蝴蝶。

蜿蜒的道路,竹林是两岸的背景,耳旁风声飒飒,走在林间颇为惬意。

这里是白族的地盘,在白族人的心目中,蝴蝶泉是忠贞爱情的象征。

每年到了四月中旬蝴蝶会的日子,数以万计的蝴蝶会在泉边漫天飞舞,甚至壮观。

而白族的年轻男女都会来这里丢石头,男女互唱情歌,寻找自己的真爱。

“我说。”陈月洲看向导游,“为什么名胜古迹一定要搞一些真爱传说什么的来吸引人?这不就是每年举办一次的相亲活动,通过唱歌来找到合适的对象吗?那万一有人唱歌不好呢?”

导游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个性格不适合来云南,你就适合去成都和西安那种地方死命地吃。”

陈月洲:“你这么讲成都和西安人会打你的。”

端琰笑了声没说话,陈月洲也不是很想理他,就又接着向前走。

晚上,二人入住新的酒店,端琰依旧替陈月洲上药,半夜时分,欲huǒ焚身的陈月洲再次DIY了两发并背了十页书才睡着。

旅行的第五天,分床睡的第三天,黑眼圈用粉底也遮不住的陈月洲去了双廊和南诏风情岛。

双廊镇位于洱海东北方向的海岸,前靠的碧波洱海,后眺郁葱苍山,自然风间美不胜收。

当晚,二人在这里留宿,入住了海景酒店。

由于这里的特殊地理位置,酒店房量少,实在无法更换成双床房,于是二人又住回了大床房。

房间很大,两面墙中一面是全景落地窗,一面是全景推拉门,推开门后,是木质甲板式悬空阳台,阳台下是触手可及的碧蓝色的海洋。

陈月洲换了身轻便的波西米亚风吊带长裙坐在阳台上,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这里的天空总是特别的蓝,云朵出奇的大,像是伸手就能触碰到天顶似的。

眺望远处,光影潋滟,和缓的浪涛声在耳边澎湃,眼见天边的云朵披上橘色的柔光,这样安详而又慢节奏的环境气息,使得陈月洲有些困,干脆趴下小憩。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身边传来平淡的男声:“在这里睡,你明天会感冒。”

“啊……”陈月洲这才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静谧,耳边是缓慢轻柔的浪花声,遥远的天边有星星点点的霓虹光,视线所及范围没了白天的清雅,一片凄冷。

因为刚醒,陈月洲站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端琰伸手去扶他,他本能地跌入了端琰温热的怀抱中。

背景酒店暖色的光影在端琰的身后,微微偏头时,像是给棱角分明的五官镀了一层金色的柔光,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陈月洲的视线逐渐下移,端琰的肩膀宽厚,臂膀有力,身型结实,腰肢纤细。这身材,无论穿着衣服还是脱了衣服,都是他所喜欢的。

只是以前是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身材,如今变得对这样的身材有反应……

陈月洲感觉到有滚烫的热度从他的下半身扩散开来,以至于他的双腿有些没劲。

“你愈合能力挺好,脑袋后面的伤口结痂了。”端琰松开陈月洲,和他保持半米的距离道。

“哦……是……是吗……”陈月洲原本有些木讷,听到端琰的话后本能地虎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毕竟伤口不大,三天结痂很正常,我以前这种程度的伤口三天都该脱痂了。”

说完,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赶忙道:“那个……我……我去洗澡,洗完澡还要喷药……”

“记得用防水创可贴护住伤口。”

“恩,我知道了。”陈月洲潦草地应着,匆匆奔向了浴室。

浴室的浴缸是下台阶嵌地式的,空间很大,顶上是天窗型房顶,可以看到晴朗的夜空。

陈月洲放了热水坐在里面,仰头看着天空,一边数着星星一边发呆。

一会儿端琰给自己喷药的时候,又是一场煎熬……

而且今晚不能DIY,因为又睡一张床……

他已经被痛苦折磨三天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陈月洲低头用热水搓了把脸。

WWW ◆тт kдn ◆¢O

他已经要崩溃了,他已经要极限了……

女人不是男人,男人想要的话撸一局后立刻贤者模式,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他现在每天晚上DIY只会让他身体深处狂躁的巨龙更加地饥渴难耐……

哎呀烦死了……

最近自己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再这么被乱下去,单词都要忘光了!

陈月洲从水中站了起来,烦躁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摘了创可贴,穿上睡衣,走出卫生间。

端琰正在收拾行李,他穿了件简单的青灰色衬衣,只扣了最后三颗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肌,下身是抽了皮带的长裤,贴身的质地显得他腿部修长而臀部弧度翘起。

见陈月洲出来,用下巴指了指床,示意陈月洲趴上去。

陈月洲本能地咽了咽口水,点了下头,正打算往床边走,忽然感觉到腿间有什么顺着滑了下去,直至小腿边。

他蹲下身子,伸手一摸小腿,是水渍。

指腹轻轻揉了揉,发现带着一缕丝滑感,顿时长叹一声,绝望地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真是……

折磨死人了……

妈的……

陈月洲丢掉肩上的毛巾,抬起手臂,一颗一颗解着睡衣的扣子,解到一半时开口:“端琰。”

端琰正在查看两人的证件,没有回头:“嗯,说。”

“做吗?”陈月洲问。

端琰心思没在这边,随口道:“做什么?”

“zuó爱。”陈月洲答。

端琰:“……”

这才意识到身后人在说什么的端琰猛地回过头,此刻陈月洲已经解开了睡衣的最后一颗扣子,他直接将睡衣脱下捡起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一只手臂托着胸前的浑圆,一只小手挡住三角区的前方,平静地看着端琰。

端琰的喉结滚了滚,气息瞬间变得沉重,但身体却没有动。

“你身体不疼了?”端琰问,声音已经哑的不像样子,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但还是逃不掉尾音轻微地颤抖。

“这是我的事。”陈月洲看着端琰,“要做的话,现在就去取003,然后拉窗帘,不做的话——”

陈月洲勾唇轻轻笑了下,笑得妩媚:“你没有选择不做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