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
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 本能地拉了拉自己的被子。
但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太怂了, 于是推开了被子, 撑住脸颊有些无奈地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赵可才抬起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要还的。”
陈月洲露出一脸无赖般的表情, 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拿起桌上的遥控:“你躺下盖好吧,我关灯了。”
“你还真打算睡地上?”
“那不然?”
赵可拍了拍床:“一米八宽的床,再多躺两个人都足够,上来吧, 我总不能让你躺地上我躺床上,感觉很奇怪。”
陈月洲:“……”
不,并不想上去躺。
自己前一阵儿可是肉食不断,这一阵儿一直没开张本来已经挺不舒服了,旁边躺个大活人难免会多想……
最关键的是, 躺地上自己就可以DIY解决一下紧急需要了……
躺床上怎么解决?
咯吱咯吱晃两下, 赵可这人精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陈月洲越想心越挠,但是又不想让赵可多想,于是把被褥拿到床上放下道:“好吧, 那我去上厕所先, 我关灯了你先睡吧。”
等打发赵可睡下了, 陈月洲进入卫生间,默默地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
当然,吃过大鱼大肉的陈月洲显然已经无法再被仅仅第一步的愉悦所满足, 越是兴奋,就越是觉得空虚,等回过神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匆忙离开卫生间,悄咪咪地爬上床,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在心中默默背了无数遍化学元素周期表后,躁动的身体才慢慢沉静了下来,思维也跟着回来的同时,困意也渐渐来了。
没一会儿,陈月洲就睡着了。
听着身侧人平稳的呼吸声,赵可这才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虽然陈月洲已经竭力隐瞒了,但是自己大概知道陈月洲在卫生间里做了些什么。
说实话,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想做。
想和陈月洲做。
可是身体不允许。
人从青春期发育开始就有做为人类基本的欲求,想要迫切地和喜欢的对象亲密接触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男人和女人谈恋爱,正儿八经因为彼此喜欢而谈的那种,到底多久就可以做了?
抛开外界各种观念下产生的杂念,单单从两个人感情里来看,他觉得必须要把戴套和不戴分开。
毕竟这个行为一不小心就会增加地球人口,挺可怕的。
戴套只是单单地意味着更加疯狂地渴求和对方的亲密接触,就像拉手完想要拥抱、拥抱完想要接吻、接吻完想要深入……而不戴,意味着两人决定进行生命的延续。
这个定义就有点重了,他负担不起,也不想轻易去尝试负担。
爸妈在自己小时候说过:“世界上获得快乐的事情有很多,就像模拟经营小游戏里面的娃娃一样:浇花、春游、吃好吃的饭……每一件快乐的事都会让我们的心情快乐值+1、+5、+10……
可是,当有一天我们持续受到伤害、比如游戏里面的娃娃得了绝症,每一分钟快乐值都会-5,那么这时候无论做什么快乐的事,都不能让我们保持快乐,这时候这个娃娃会怎么办呢?
这个娃娃如果不够坚强学坏了,就会去害别的娃娃。
因为当环境里所有的娃娃的快乐值都是每一分钟-10的时候,这个每一分钟快乐值-5的娃娃就是最快乐的了。”
小赵可:“没听懂,什么意思?”
爸妈:“伤害别人的人,你应该用上位者的姿态俯视他,同情他的可怜、哀叹他的可悲和厌恶他的可恨,而不能学习他。”
有时候父母的一句话对孩子观念的成长十分重要,他记住了爸妈的这句话。
不过,没什么用。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就是喜欢欺负人。
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拉着一群小混混揍学霸,没办法,谁让这个死学霸比自己学习好不说、还总是找老师告自己的状、三天两头找自己的事。
他明白,这个学霸家里穷得叮当响,看不惯自己每天零花钱200元,就像爸妈说的——这傻逼日子寒碜,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学习也没什么优点,没谁喜欢和他来往,每天心情都是-10、-10、-10的,见自己这个每天心情+50、+50、+50的人过得不爽了,这傻逼才会觉得舒坦。
那么正好了,他正好看不惯这家伙学习好呢,就是因为这傻逼天天趁着家长会给父母告状,自己的心情才会动不动-1、-1、-1的。
长大后,个子高了,看得远了,他收敛了一些孩子气,逐渐能够理解父母口中的:学会同情他的可怜、哀叹他的可悲和厌恶他的可恨,如果这些人做得不是很过火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实际-1,吓唬几句之后他都懒得搭理。
可这不妨碍他还是喜欢欺负人。
他开始喜欢欺负那些……道貌岸然的坏人。
这算什么?
非要说的话……就是……呃……正义感吧?
小时候看《水浒传》的画本的时候,除了觉得正义感很棒之外,爽快的打戏和贼人狼狈的模样不是觉得酣畅淋漓吗?
相比那些嘴脸丑恶一看就是炮灰的配角反派,打击那种衣冠禽兽的坏人、撕下他们伪装的面具不是让人更爽快吗?
用惩恶扬善宣泄自己的压力,酣畅淋漓且披挂着正义的打斗,不是很有意思吗?
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人这种生物的天性不可能活得像个大圣人似的,偶尔也会有压力的淤积,所以他这么做没问题吧?
嗯,一定没问题的,他可是正义的小伙伴啊。
所以他拿着陈悦豪这种烂人开涮、对陈月洲这种表面姐姐下手……
但是,唯独在爱情里,他听了爸妈的话。
如果通过伤害在自己面前不戴盔甲的所爱之人或者曾爱之人才能获得快乐,这个人既生活在深渊之中,又懦弱于不敢对付外面全副武装、盔甲齐全的更加面目可憎的人,那真真就是可怜、可悲又可恨了。
这么多年谈恋爱以来,他都把这两者用“我好喜欢你想更加亲近你”和“我决定要和生孩子”划分清楚,没去僭越过,没出过事故。
那,戴套这种程度的做,多久能做?
他一直拿感情的进程来推断。
自己和陈月洲认识其实不长,抠去这三个月的空白期,他和陈月洲成为男女朋友其实也就最多两个月……不,其实他们两个真正的相处更短。
如果是放在初高中的时候,这段时间只够两个人从拉手、拥抱上升到接吻,如果想本垒,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有点刻意,没有水到渠成的感觉。
但是,和陈月洲不是的。
从自己跳下水泥池救起陈月洲的那一刻,如果没有后续发生那么多意外,陈月洲的铁石心肠会化为细水柔情,自己满腔热血会化为体内源源不断的动力,那一天之后,他们上本垒的推力已够,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理应在更早的时间就更亲密。
这样,陈月洲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去卫生间DIY了……
老实说,在两个人已经可以做的情况下,女朋友因为有需要去DIY,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真得很伤自尊心,作为一个身体健全的男性的自尊。
思来想去绕了一圈,前面的思想铺垫了那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作为一名正义的小伙伴,作为关爱女朋友身心健康的好男友、按照我缜密且严谨的逻辑推理,我绝对不是和陈月洲认识短但就是想做才找了这么一堆理由,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已经可以和陈月洲全垒打了,我现在也非常想和陈月洲全垒打,可是我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办?
赵可在床上翻了翻,发现自己思想很淡定,身体倒特别诚实,立刻有了不太和谐的反应,于是火速拿起手机,戴上耳机观看收藏已久的百家讲坛,试图消除内心旺盛的小火苗。
以后不能再和陈月洲躺一起了……
绝对不能……
医生说了自己现在不可以有一次,连DIY都不能有,真是要命……
隔天一早,赵可还在睡觉,陈月洲八点半就爬起了床,迅速穿了衣服下床洗漱,走到客厅时,陈鸣刚好出来接水:“你醒啦?”
陈月洲:“嗯,你也才醒?”
陈鸣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昨晚修仙去了,还没睡呢。”
陈月洲叹气:“年纪不小了,肾要紧,否则以后对象都不喜欢你,我当年就是你这么浪天天通宵打游戏,说真的我后来觉得我透支了都……”
陈鸣:“……”
赵可的女朋友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修仙二号上华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嫂子啊,你起来这么早干嘛啊?”
“我有点事要早点出去。”陈月洲道,“赵可如果醒了你告诉他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陈鸣点头:“那嫂子你慢走。”
出了门,陈月洲先去了银行,看了自己的账户结余:310091.48元。
“啊……人穷志短啊……我陈某人居然靠断臂换来的医疗费在过日子……”陈月洲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进了银行,到柜台上将账户上10091.48元取了出来,留了整30万放在卡上。
之后,他又掏出另一张卡——赵可打工资和开销费的卡。
上面剩余5120元,陈月洲把整钱全取了出来。
之后又拿了几张别的卡,陆陆续续导出了几千块,和刚才的钱凑在一起总共是22101.23元。
陈月洲将这些钱统一存在了一张没怎么用过的卡上,之后离开银行。
他搭车来到昨天李薇工作过的地方附近,站在大街上徘徊着。
虽然知道李薇兼职的那家店铺应该是两班倒,但是他还是抱着些希望走进去,问前台:“李薇……上班了吗?”
“李薇?”前台看了眼陈月洲,“她不上早班,她一般上的是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的班,白天她还有别的事。”
“哦……”陈月洲有些惋惜,“那你有她的联系地址吗?”
前台一听,顿时警惕地看着陈月洲:“你要干什么?”
陈月洲不想说太多废话,直接从口袋里取出50元放在桌子上:“没带太多现金,给个面子,有地址和联系电话的话就卖个人情给我。”
对方一见,偷偷地扫了眼摄像头的方向,见镜头没对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收下了钱道:“她就住在这附近的立交桥附近的老小区,我有几次上晚班和她一起走过路,具体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我有她微信和电话,都给你。”
“附近的立交桥?”
“对。”对方点头,“立交桥附近有四个大圆环,有一个纺织布艺批发市场,那周边特别吵,没人住那里,所以老的小区一直保留着,本来政府要拆迁,但是你知道那里住的都是北川户籍的穷人,那群刁民想通过拆迁让政府按照北川现在新开发区的房价给他们赔偿,一直谈不拢,就没拆,搁在那儿了,你走过去就知道了,风景一看就跟旁边的建筑不一样。”
陈月洲点头:“好吧,那……能不能再加个你的微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问你,我们互利互惠啊?”
听到“互利互惠”,对方想了想,留了一个小号。
陈月洲觉得大小号都无所谓,反正想要钱你就得上线,没人关注这厮的私生活,都一样。
出了饭店的门,陈月洲开了辆单车慢悠悠地顺着路边骑,直到来到所谓的立交桥附近的老旧小区。
不得不说,这立交大转盘太神了,四个大圈夹着一个又小又窄的小区,两岸呼啸的车声不绝于耳,吵得人头皮发麻。
而这小区也真是太老旧了,清一色的水泥墙,五层楼高,没通天然气,各种防盗网和违章扩建层出不穷,小区内道路狭窄更是脏兮兮的。
陈月洲站在门口给李薇发了条短信:[我认识你的前任陈月洲,他有话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点什么就到你们小区门口和我见面。]
十分钟后,对方回信:[你认识月洲?月洲有话让你告诉我?]
[对,给你十分钟,出来跟我见面。]
[能不能下午啊?]对方道,[我现在正在上班……]
陈月洲顿时头疼:这个女人真是头牛啊,都是体力活还能打两份工……
[那行吧,下午见。]陈月洲收起手机,就在附近的图书上商厦里坐着看书等待。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李薇发来消息:[我好了,你在哪儿呢?]
陈月洲从图书大厦里出来,走到小区门口:[你现在居住的小区门口。]
五分钟后,李薇就出现在了陈月洲的视野里。
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昨天晚上欺负自己的小姑娘,李薇顿时脸色变得很臭:“你有病是不是啊?昨天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陈月洲抬头,看着李薇额头上的轻伤,脸上没太多的表情:“我昨天不知道你和陈月洲认识,我是陈月洲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北医读研究生,去年毕业,出了事故,你是他女朋友,但是他没做过什么好事……”
李薇一听,顿时说不出话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月洲……月洲他……让我转告我什么?”
陈月洲一听,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递上前去道:“我欠过他人情,所以这两万块钱算是我给你的,他以前交代过我,如果他不在了,你拿这些钱好好过日子,租个地理位置还可以的房子,学点习,别总干体力活,当然,给你钱之前有一个前提——”
李薇顿时眼圈一红:“什么?”
“他说了——”陈月洲看着李薇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发神经把孩子生下来了,让你把孩子给我,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孩子我有渠道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