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年后不到半个月, 陈月洲收到了北川综合医疗大学的复试通知书。

因为是非统招出身, 学校额外增加了一系列的考试,每次去参加会考,陈月洲都感受到了学校对他们这类考生从骨子里深深的抗拒感。

四月初,各种乱七八糟的会考结束, 陈月洲坐等学校的通知。

从棉衣换成春装,望着窗外新芽初生的绿植,陈月洲撑着下巴, 有点恍惚。

这几个月他每天早起例行公事替赵可做了身体检查, 吃完饭就拉着赵可在一楼的书房一起看书,下午的时候家教会来替赵可辅导功课, 他会趁这个时间出门到学校了解情况, 晚上回家再和赵可一起吃晚饭看书, 临睡前替赵可做一次基础检查,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看一会儿电视睡觉。

因为忙碌,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进展,生活平淡无奇,像是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等回过神时,发现一个季度就这么溜走了,让人瞬间变得慌张了起来。

赵可在新年初一凌晨晚上曾对自己说过:想要和自己好好谈恋爱。

当时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清楚什么叫好好谈恋爱。

如今这么安静而又平稳的生活, 是否又叫做好好谈恋爱呢?

还是说,一定要对赵可小鹿乱撞、无所欲求……才叫好好谈恋爱?

问题一旦复杂化,脑袋里就会充斥着无数个答案,让人犹豫不前。

“下午还有考试?”说曹操曹操到, 赵可的声音自耳后响起。

陈月洲回过头,看着身后一头灰蓝色头发的大男孩,顿时撑起下巴:“你去漂蓝了?”

“恩,单纯的灰色太普通了。”赵可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套头卫衣,香蕉黄色的,下身是墨绿色的裤子,腰带是黑白棕色拼接的三角格子腰旗,配上奶奶灰偏光烟灰蓝的发色,全身上下就像行走的调色盘。

“脸好真是为所欲为……”陈月洲哼哼两声,就赵可这身装扮,如果不是颜值高,走大街上一定会被当做葬爱家族成员。

陈月洲转过身从茶几上拿了个橙子:“我下午不考试,倒是你,穿这么少没关系?最近感觉你越穿越少了。”

“洲洲。”就在这时,赵可道,“我们来扳手腕吧。”

“啊?”陈月洲一脸莫名其妙,“扳手腕?”

“恩,扳手腕。”赵可已经将茶几上的东西统统推到了一边,摆好了左胳膊,“来吧。”

陈月洲顿时嫌弃地瞪了眼赵可:“我是右撇子,我左胳膊基本没有力量的,你肯定赢。”

“那行。”赵可换了右臂,“我右臂比左臂弱一些,但是双臂通用,所以都还可以。”

陈月洲:“我不扳。”

赵可:“我和你签的劳务合同是半年期,如果我没记错差不多还剩一个月了吧?如果赢了我……不,如果你能坚持十秒以上,我就和你再签三个月。”

陈月洲顿时扭头看着赵可:“说真的?”

护理员到处都招,工资各式各样都有,可是这么清闲的护理员工作不好找啊。

再说了,现如今的赵可力量弱得就像个小宝宝似的,打败他根本不在话下。

“恩。”赵可点头。

陈月洲这才慢腾腾走到赵可对面坐下,伸出右臂搭在桌子上,右手扣住赵可的右手,视线落在赵可脸上:“你确定十秒?”

“十秒。”赵可笑着点头。

陈月洲:“那好,说话算数。”

说着,陈月洲就手腕用力,将赵可的胳膊向下压。

可是,让陈月洲意外的是,赵可居然纹丝不动。

年初还能够一掌推倒的赵可,如今用力居然不能打败,陈月洲顿时理解了:这小子,给自己炫耀身体康复了呢。

“怎么?不想要续约合同了?”赵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陈月洲,“那我就要用力了。”

说着,将陈月洲的手臂向下压。

感受到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控制,陈月洲顿时火了。

虽然他陈月洲现在是个身高刚过一米五的女孩子,虽然男女在力量的平均值上存在很大的区别,虽然赵可比他高了快三十厘米……但是——举重运动员女生难道干不过程序员男生吗?

当然,他并不是举重运动员,赵可也不是程序员……

只是看久了“玻璃王子”状态的赵可,陈月洲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壮士”。

壮士居然被王子辖制,陈月洲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顿时使足了吃奶得劲儿和赵可抗衡。

赵可一见陈月洲明显动怒了,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陈月洲的单位力量还是很大的,赵可的右手想要支撑住不倒下需要用很大的力气顶着,只可惜陈月洲的身高和不足八十斤的体重限制了力量的上升空间,并不能强到足以扳倒赵可。

赵可一边用力顶着陈月洲,一边笑着看着对面女孩子用尽全力咬牙切齿的模样,直到十秒过后,突然放弃力量的抵抗。

陈月洲顿时顺着力量的惯性向下扑去,赵可猛然起身,反手就将陈月洲摁倒在了沙发上。

“哇,我们家洲洲真是厉害啊,不但扳倒了我,力气大到这么一用力,直接把我拉了过来……”赵可低头看着躺在身下的陈月洲,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这个动作任谁看都会觉得我在袭击你,洲洲好心机啊……”

陈月洲:“……”

我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既然如此,不袭击你一下,都觉得太不够意思了,对吧?”赵可说着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下陈月洲的嘴唇。

亲完抬头,赵可看着陈月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啊,我们家洲洲很明显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看来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够,那我得加油了。”

说完,赵可又是转手腕,又是扭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陈月洲:“……”

我还是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等折腾够了,赵可低下头,伸出一只手托住陈月洲的下巴,另一只手环着陈月洲的腰,再次亲了上去。

这次亲吻的力道更深了一些,彼此气息在口腔中流动和交换,搂着陈月洲的手不禁轻轻用力,直到意识到自己有了某种反应。

赵可并没有回避自己这让人尴尬的反应,而是轻轻地和陈月洲分离,目光灼灼看着眼前安静可爱的小姑娘,声音略哑地呼唤眼前人:“洲洲……”

陈月洲被赵可亲得浑身发软,再加上那许久没有感受到过的触感,让他脑袋里乱糟糟的,迫切的渴求感瞬间冲上大脑,软软糯糯地应了声:“嗯?”

赵可:“我想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你愿意吗……”

陈月洲没说话,只是轻轻抬头,亲了下赵可的脸颊。

得到了眼前人的许可,赵可一怔,旋即低头疯狂地亲吻着陈月洲,和他唇齿纠缠的同时,一只手落在了陈月洲的胸前。

指尖刚刚按下去,还来不及感受这份柔软的手感,就听门外有人碎碎念道:“我说,你们两个,阳台门也不关,窗户也不关,就在客厅里这样,明天邻居又要投诉了……”

陈月洲:“……”

啊,忘了,赵可住的不是高层,不拉窗帘办事后果很严重……

赵可:“……”

啊,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活人来着……

赵可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躲在门外的角落里全程暗中观察的保姆这才走出来:“有人打了家里座机,找陈月洲,我担心是她学校什么的,就……”

赵可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回房间休息,知道吗?以后二楼别没事上来,你房间在一楼多休息休息不好吗?啊?”

保姆低头碎碎念:“卫生还不是得我打扫,你们俩就不能晚上再……”

赵可顿时一拍沙发背:“不能,让你别上来你就别上来。”

保姆:“……”

本来还想继续叨叨几句,但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自己雇主□□处有“帐篷”,顿时悄悄向后退……

陈月洲原本想下楼去接电话,赵可猛地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陈月洲转头看着赵可,“不是都说了可能是学校的电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赵可露出有些一言难尽的笑容,“心中总有不安……”

“不安?”陈月洲低头看了眼赵可的“小帐篷”,轻声笑了下,“快去洗澡吧,晚上见。”

“恩,晚上见。”

下楼来到玄关,陈月洲摁下回拨键,电话很快就接通:“喂,请问是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吗?我是陈月洲……”

“月洲,是你吗?”对面是个女人。

陈月洲一怔,这个声音很熟悉,是这幅身体的……母亲。

他声音顿时冷了许多:“有事吗?”

“月洲……你好狠啊……”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你知不知道前不久开庭了……你弟弟……你爸……你叔……都被判了……你让咱们家断子绝孙了!你……”

陈月洲顿时揉了揉太阳穴,打断对方:“我还以为赵天喻有多大本事,能让你也跟着被判了进去最好,没想到最终还是把你放了,那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你……”

“怎么,你打电话来难道就是兴师问罪?”

女人一怔:“我好歹是你妈……”

“啊,明白了。”陈月洲冷笑,“你是想说,家里挣钱的人都蹲监狱了,你没有依靠想让我养你是吗?可是啊,难道你有手有脚不能工作吗?这年头各个小区物业都只招你这个年纪的保洁大妈,你的就业空间可是非常大的,还有员工宿舍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是你妈!是我生了你!是我给了你饭吃,是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陈月洲道,“如果给一口饭吃就叫做抚养孩子,那我给你一个月300元也叫做赡养吧?咱们家那种穷乡僻壤三百绝对够用了不是吗?”

“陈月洲你!”女人顿时急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有啊,当然有。”陈月洲勾唇,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笼着一层阴霾,“我对你的良心,远比你对这幅身体的良心要多。”

说完,陈月洲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女人电话能打到这里,一定不是她自己查的,而是有人把电话给了她。

谁能给?

除了赵天喻还有谁?

真是不明白了,赵天喻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

陈月洲挂了电话后觉得心烦,就去小花园浇花。

可刚给花洒装满水,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顿时烦了,冷漠地接起:“有完没完啊!我告诉你再这样我要报……”

“请问一下你是罗牡丹的女儿吗?”对面是个陌生的男声。

陈月洲挠了挠耳朵:“你又是谁?”

“我是北川第六人民医院的急诊医生,你的母亲罗牡丹刚才在急诊外的走廊上割腕自杀,已经被送入了急诊室,她说你是她的女儿,就在北川……”

陈月洲:“……”

急诊外面割腕自杀……

呵呵……

“然后呢?”陈月洲冷笑,“可是我也没有钱,更没有空去照顾她,让她自求多福……”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医生顿时生气了,“这是你的母亲!你配不配为人子女?”

陈月洲也上火了:“我配不配,和你没有关系。”

“你如果不来救你的母亲,我就给记者打电话!”医生怒道。

“那你打啊。”陈月洲说着直接挂了电话,顺便拔了玄关处的电话线,紧接着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继续浇花。

可谁知没过一会儿,保姆就匆匆下楼来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陈月洲:“有人找你打到我这里来了。”

陈月洲:“……”

妈的,日了狗的赵天喻。

他怒气冲冲地接过电话,转身走到花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面道:“你好,请问你是陈月洲小姐吗?我是都市老年热线的新闻帮助员,苏桥记者,我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拒绝赡养母亲并虐待母亲,导致她割腕自杀住院,我们的接待员已经在病房里,如果你不想出名,我建议你还是来医院探望你的母亲。”

陈月洲顿时头疼:“你们记者他妈的是没事找事是吗?”

“我建议你对我态度礼貌一点。”记者道,“我们是专门帮助老人的热线,你如果再有过激语言,这对你自己的形象是一种折损。”

陈月洲:“……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

很明显,那个老女人背后有推手。

别人执意整自己,不去的话待会儿还会花样百出,躲能躲掉吗?

那就去呗,去了能怎么样?

难不成杀了自己吗?

陈月洲把手机还给保姆,上楼回房间取外套,搭车前往医院。

六院在下野区的郊区,一片密林深处,隔壁是类似于富士康的企业的车间,据说一个是做机械零件的,一个是做出口国外的代工厂,大街上没多少人,来这里看病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工人。

一到急诊室门口,一个女人就围了上来:“你是陈月洲吗?”

陈月洲扭头看了眼女人和她胸前的记者证,笑了声:“我知道记者要吃饭,但是我好像没允许你后面的那个小哥拍我。”

陈月洲指了指紧紧跟在记者身后的一名男性。

“最近北川市在做‘健康养老、放心养老’的活动,我们要走进千家万户,帮助所有老人解决困难。”记者完全无视陈月洲,上前问他,“我们已经咨询了你的母亲事情的经过,即使母亲再有错,即使母亲有所偏爱,但是人无完人,那都是你的母亲,在你们家庭面临这么大的重创之后,家人应该做的事相互冰释前嫌,扶持对方,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残忍?”

陈月洲顿时扭头瞪着记者:“你他妈疯了吧?”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记者道,“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你,你知道生育可是最高的疼痛级别吗?她供你吃穿、养你长大,只不过因为一些不得已和偏爱,你就能如此对待你的母亲?能将母亲弃医院于不顾?”

陈月洲顿时被气得笑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听到的话是什么吗?就是‘你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了你’。”

“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

“别开玩笑了,她是抱着生儿子的决心怀了我,她是为了生下儿子才忍受了怀胎十个月的辛苦,如果从一开始怀孕的时候她就知道我的性别她根本就不会让我存活,因为不知道我的性别而生下了我的她觉得自己怀胎十月简直亏大了,但是如果丢了我就是彻底的赔本买卖了,所以凑凑合合给一口饭吃将我马马虎虎养大,为的就是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拿我的婚姻换足够的钱去给他儿子铺漫漫人生路,万一儿子不可靠还可以靠我嫁个有钱人去捞一捞他们全家,也算是物有所值了。”陈月洲冷漠地瞪着记者,“我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最好给我闭嘴。”

“我承认目前我们国家在男女平等方面很严峻,已经位居世界百名之外,但是母亲毕竟养大了你,她现在已经年迈了,又失去了儿子和丈夫,大女儿远在天边,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你为什么不能冰释前嫌,趁着这个时候多和母亲谈谈感情呢?她也是人,你也毕竟是她的孩子,你要让母亲知道你的好……”记者还跟着陈月洲身后,“我希望你能够回想起一点点你母亲对你的好,那边是支撑着你心中最后的善良与爱的支点,宁可以后你觉得自己养了她很窝囊,都不要因为没对她尽孝而觉得自责,你……”

陈月洲有点火了,猛地转过头看着记者:“你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伟光正的言论,我就上手打你,你报道我没素质就报道我没素质,我大不了离开北川,你不过是个小报记者能拿我怎么样?但我现在就能让你破相,明天开始就和记者行业说再见信不信?”

“你——”记者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陈月洲走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抓着旁边护士的手、颠倒黑白向旁人抱怨自己的母亲。

一见陈月洲,罗牡丹有些紧张。

过年前,自己的丈夫、儿子和丈夫的弟弟都被抓紧了监狱,唯独自己被放了出来。

没了家人,兜里没钱,自己连去哪儿都不知道,还好一个自称是小豪同学的女孩收留了自己。

据说小豪过去帮过她,她这算是报恩。

就在年后没几天,女孩说月洲有不少仇家,如果能让月洲吃点苦头,仇家里有人能帮忙把小豪从监狱里面捞出来。

至于仇家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据说是因为月洲太狡猾了,抓不住。

她问过女孩:“什么叫做让月洲吃苦头?”

女孩想了想说:“阿姨你不是以前要把陈月洲嫁给王武吗?你让王武来北川,就让他们俩在北川生米煮成熟饭,这样陈月洲就跑不了了,以后离开了北川,仇家也就心里舒坦了。”

她顿时呆了:“就这样?”

女孩:“就这样!”

她立刻点头:“那行,我可以的,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儿子弄出来啊……”

当初答应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于是她私下联系了王武,王武当然很乐呵地答应了。

只需要出个来回不超过两千块的火车票钱就能换个媳妇,太划算了。

可是,现如今看到自己女儿的时候,罗牡丹还是有些害怕。

这孩子去了趟北川和换了个人似的,万一出个岔子怎么办……

于是,罗牡丹索性一下子扑在地上放声大哭,用哭腔的颤抖掩盖住内心的焦虑。

她又是撕扯手臂上的针管、又是摔砸点滴瓶、还跪在地上用头砸磕地:“我怎么这么苦啊……我死了算了……”

外面的记者听到动静,以为是陈月洲欺负老人,顿时冲了进来。

陈月洲:“……”

幸亏自己站得远,不然真是要被赖上了。

记者走到罗牡丹身边安慰了好一会儿后,转头看向陈月洲:“你母亲不想在医院,目前手腕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她不想待在众人的视线下,我们送你们母女回家,明天我们还会来的,你不要想着丢下母亲不管。”

陈月洲翻了翻白眼:“随意,请便。”

摄像师傅负责开车,记者负责安慰罗牡丹,陈月洲坐在副驾上吹胡子瞪眼。

罗牡丹现在的居所在已经临近南川的偏远郊区,周围都是老旧的家属院,青砖墙和水泥地面,看外面的管道排列,连天然气都没通。

房子二室一厅,石灰墙和绿皮护墙油漆,里面只有一些破旧的家用电器,卧室是一床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水洗棉被,这一切将穿着洋气的陈月洲印衬得特别显眼。

记者不由地多看了陈月洲两眼。

陈月洲:“……”

我自己挣的钱我还不能给自己买衣服了?

记者又去安慰了一会儿罗牡丹后才离开,陈月洲就坐在床边向外看着,等记者的车离开后,才扭头瞪着罗牡丹:“你挺厉害啊,仇人刚把你全家送进监狱里,你反手就跟仇人合作了,这房子弄得还像模像样的。”

罗牡丹瞪着陈月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月洲起身转头,走到玄关处一边穿鞋子一边道:“明天记者爱来就来,我不奉陪了,我还以为赵天喻想弄些什么幺蛾子呢,莫名其……”

“妙”字还没说出口,陈月洲忽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下意识地回头,鲜血已经模糊了他视线里的全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