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手捻银针继续刺入了云芝的太阳穴,以及眉心正中,待这一切做完之后,手中的银针便只剩下一枚了。
看着手里的银针,道:“我这一针刺下去,便会牵动四周的玄阴之气,到时你催动功法吸收,记住,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势必要一举成功”。
说着云松也不停歇,一针往百会穴刺下。
这最后一针刺下后,云芝就立即有了变化,在这十五个窍穴中开始有着一缕缕的蓝紫色气体涌出,继而循着经脉往膻中穴涌去,汇聚成团,凝成了一个漩涡。
窗外夜色正浓,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当中,本是安静的四周,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顿时寒意横生,飞虫走兽之声戛然而止。
山石间、草木中、在这无边的月光中,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丝丝缕缕的玄阴之气汇聚成点点星光,由近及远,接连往云松住处涌来,最终都流入了云芝胸前的漩涡中。
看着那躺在床上香汗淋漓的云芝,云松眉头微皱,喃喃道:“该做的我已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芝儿,你一定要挺住啊!”
拍了拍衣衫,云松便一屁股坐在了床前,剩下来的事他虽帮不上什么,但难保中途会出什么意外,留在身边,到时也好及时出手化解。
随即,云松便沉心闭目进入到休养中去了。
天地之初,一片混沌,盘古开天辟地,阴阳两分,阳化气,阴成形,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动,阴息阳生,万物生,变化起。
所谓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玄阴之气便是阳极生阴的产物,反之,即为玄阳之气。
玄阳之气与玄阴之气是万物根本,少许缺失是不会有任何影响,但缺失过多必然枯萎,而在人体中还有着另外一个称呼,那便是精血。
随着玄阴之气持续涌来,云芝体内的血气浓度也已上升到了一个无比浓郁的程度,而所笼罩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很快,半个云家都在笼罩的范围内。
原本还只从草木等事物中一丝丝剥离,可随着云芝胸前的漩涡速度急剧上升,范围内的所有人,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幼,体内的精血都忍不住溢出,汇聚成点滴星光,往远处飘去。
为此,全族上下一片恐慌,甚至连云家长老,家主都忍不住走出房来查探。
“家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月光中,云桥直直矗立在园中,瞭望着远方。
“我等无能,尚未得知是何人所谓,此人心思歹毒,令得我整个云家都陷入骚动,不过,观这些星光走势,似乎都飞向了翠竹峰,而那里似乎是云松的住所”。
“住嘴”。
云桥一声怒喝,顿令得云德云逸二人身子一颤,低下身去,不敢再作言。
四周一时寂静,良久,望着翠竹峰云桥眉头微皱,喃喃道:“哼!不论你是谁,胆敢对我云家出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走,我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说着也不等待,率先冲了出去,而云德与云逸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也追了上去。
范围还在扩大,超出了整个云家,甚至半个灵云城都在笼罩的范围内,而这一切却仅仅在几个呼吸间。
如此,就不仅仅是云家陷入惊慌,离得近的一些小家族、小势力等,甚至夏家,王家,以及城主府,受波及的,未受波及的都闹得人心惶惶,皆以为是某位大能要屠戮整个灵云城,吓得家当也顾不上地往城外逃去。
树木在枯萎,大地在龟裂,体内的精血化作星光流向了远方,池塘已经干涸,大片树叶如雨般掉落,与漫天黄沙一起飞舞,世间一片苍凉。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松还俨然不知,仍静坐在屋内等待着云芝的苏醒。
云芝身边的玄阴之气已浓郁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在胸前漩涡的疯狂卷动下,如漫天大河流入到了体内,她的气息也在这一刻节节攀升,凝聚成一股力量,蓄势待发。
街边已乱作了一团,就连赶来的云桥几人也只得停住步伐,转而去协助云家子弟往城外逃去。
如此,很快,整个灵云城就只剩云松云芝二人了,范围还在扩张,慢慢地,整个灵云城都在笼罩的范围内。
城外,所有人都颤颤惊惊地望着城内的一切,眼中的恐惧之意不言而喻。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我的月娥啊~”
这时,一枯瘦如柴全身赤裸,只有一块破布包裹的男子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地道,声音中满含幽怨而又夹杂一丝哭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原来,事发之时这人正与怡红院的花魁杜月娥享受着鱼水之欢,兴到浓时忽然头晕目眩,这样的情况以往常有,本还不以为意,可当他看着眼前的美人快速消瘦,仅几个呼吸间,连颚骨都显现出来时,顿时被吓得浑身哆嗦,冷汗直冒,也顾不得其它,提着裤子就往外面跑,中途因拉扯而扯成碎片,只得找块最大的挡挡。
说起来实在可悲,可最可恨还是这行凶之人,恐怕为此他今生今世都要留下阴影了。
“阻我突破,毁我根基,此子着实可恨,若是让我知道此人是谁,不抽筋扒皮,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多年的心血啊!就这样完了”。
“对,一定要将这人找出来,对他抽筋扒皮”。
“活畜生啊!”
......
一时间,众人怨声载道,喧哗成了一片,皆对云松愤恨到了极致。
“不好,范围还在扩张,快,得往更远的地方逃”。
“救命啊!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没天良,就不怕遭报应?”
“如此阵仗,定非一般人所谓,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位天镜强者,会不会是他干的?”
此人之言立即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如万钧雷霆轰鸣不断,令众人失了神,皆一脸恐惧的看向那说话之人,似乎这人说得非常在理,四周死寂一片。
“快逃啊!”
“救命啊!”
“不跑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再跑下去我就要死了”,先前那消瘦男子躺在地上无力道。
“不跑?不跑你死得更快”。
“快走,别管他,反正也是个累赘”。
......
一时间,喧哗之声更加剧烈,所有的人乱成了一锅粥,四散逃开。
正当所有人都往远处逃的时候,忽然,消瘦男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对,它似乎停止了,对,它停了,它真的停了......”
“停了?”
“停了,真的停了”。
“停了,真的停止了,不用再跑了,不用再跑了”。
消瘦男子声音虽微弱,可身旁那么多人,总有几个注意到他的,为此,他的话立即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而最终的结果正如消瘦男子所言,真的停了,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就传遍了四周,为此,四处欢呼声一片。
骤然间,漫天星光如潮水般开始退去,只不过,这退去的速度比扩张时更快,几乎是眨眼间,这漫天星光就都消失不见,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眼前一片清明,至于落向何方?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所有的玄阴之气尽数归拢流入云芝的体内,胸前漩涡便也融入到膻中穴,此时此刻,云芝的气息上升到了极致,额头上满是汗珠,整个娇躯忍不住地颤抖。
如今,已是到了紧要关头,所谓机遇与危险并存,因害怕云芝过于担心,其中的厉害云松并未与之申明,看着眼前那在强忍痛苦的云芝,云松的眉头也皱到了极致。
冲破玄关自然是资质提升,今后将畅行无阻,若冲不破,若冲不破轻则全身经脉尽毁,重则直接暴毙,其中的任何一个后果不论是云芝还是云松都无法接受,现在唯有的只希望上天保佑,让云芝扛过这一劫。
渐渐地,云芝的气息逐渐内敛,归于平静,不过云松知道,这只是前兆,需要将所有玄阴之气凝聚为一点,以便于接下来冲击玄关,打破桎梏。
这一过程会伴随着极大的痛苦,云松也是十分担心云芝会不会承受得过来。
“芝儿,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若是可以,云松宁愿自己去承受,只可惜,偏偏就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忽然
云芝体内的玄阴之气开始暴动,也是在这一刻,这具娇躯开始急剧颤抖,而云松的心也是紧张到了极致。
首先要冲击的是膻中穴,继而是气海,再到会阴,劳宫、少海、中府、涵泉、血海、眉心、以及最后的神庭,逐个突破,凝成一个网络。
漫长的等待这一刻终于来了,随着云芝体内传来“哧”的一声轻响,膻中穴终于突破,为此,疼得云芝一阵颤抖,可最终她还是紧咬牙关选择一声不吭。
其中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进行说明,试想一下,要在人体最薄弱处开凿出一条通道,动辄牵动神经,如有上万根银针在体内蠕动,甚有过之,由此可知,其中该有何等痛苦,且还不是一次就能成功,如此,痛苦就会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到了这时,之前云松往云芝体内注入的生命之气就开始起作用了,生命之气开始自主修补创伤,令得疼痛大减,云芝神色开始有了缓和。
云松长呼了一口气,云芝远要比自己想象的坚强,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此后,玄阴之气又开始在她的膻中穴凝聚,或许因膻中穴已经开启,凝聚的速度比起之前更快了,没过多久,这股玄阴之气便往气海冲了过去。
此后便是会阴、劳宫、少海......
所幸一切顺利,从始至终云芝仍一言不发,死死坚持着,而时间也已到了天明。
即便一切都恢复到了平静,可城外的百姓却无一人敢进入到城中来,他们害怕这只是表象,不敢妄自试探。
世间缓缓而过,东方红日渐渐升到了正中,时至如今,开启玄关一事也已接近尾声,除了神庭,其余玄关已尽数开启,相比于之前,云芝已有了明显的改变,玄阴之气凝聚的速度更快了。
云松的面色有些凝重,这越到最后就越发困难,且看床上那浑身汗水如注的云芝,云松也是十分担心她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没过多久,这最后一轮的冲击便开始了,云松感知得到,云芝体内的玄阴之气就似溃堤的长江,以一个极为凶猛地速度往头顶神庭直直冲了过去。
“嗯~”
剧烈的疼痛下,云芝再也忍不住,一声轻呻传了出来,柳梢细眉也一下皱了下来,小脸发白,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紧接着的又是一声轻呻,这一次,更是有一丝鲜血自她嘴角溢了出来。
见此,云松就更紧张了,手都有些不住的哆嗦,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虽然,这一切他早有预料,可真当这一切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他却又忍不住地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着什么,为什么会害怕,即便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他愿意,这件事也能与他无干,说害怕世人舆论,死人?这更是无稽之谈。
至于为何会害怕?此时已不是云松关心的事情了,反正云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哪怕一丝也不能,这便是他此时的想法,到了这会,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若是可以,哪怕是丢掉自己性命他也愿意。
之后云芝每次轻呻都会引起云松心神狂颤,心脏的疯狂跳动下,竟连呼吸都忘记了,所有心神都关注在云芝的身上,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云芝的面色愈发惨白,嘴角鲜血也不住地溢出,身下的毯子都被渗出来的汗水给浸湿了。
“芝儿,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或许是云松的话给了云芝极大的鼓舞,本有些虚弱的气势忽然又猛烈了数分,甚至超过了以往。
“噗~”
忽然,云芝猛地坐起,狠狠地吐了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就要往地面倒去。
云松不敢大意,赶紧上前去将她扶住,同时拿出衣衫为她披上。
如今,云芝正处水与火中煎熬,一片混乱,若妄加援手,很可能引发排斥,加剧现有形势,可看着怀中满脸虚弱的云芝,云松又是一阵心疼,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云芝紧紧抱在怀中,希望她快些好转过来。
如此,他二人就这般紧紧相依在一起,不肯分离,时间如梭,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忽然,怀中的云芝轻轻一颤。
感受到怀中的变化,云松低下头去,却见云芝正仰着头直直看着他,云芝的脸色依旧惨白,樱红小唇此刻也不见一丝血色,眼中似有情愫,直直看这云松不肯挪移。
这一刻,随着两人目光交织在了一起,世界静了,时间停止了,心灵随呼吸一起跳动,交融,默默地,他们各自心中都有了羁绊,那便是彼此,这一刻,他们不愿再刻意去假装,他们就是知道,就是明白,就是一直喜欢着彼此。
云松用手轻轻地捋了捋云芝额前的秀发,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云芝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
“那好,我这就为你疗养”。
见云松要松手,云芝立即慌了,赶紧道:“不要,你再多抱我一会”。
只是,这话刚出口,便又立即害羞了起来,害羞得直接低下头去,埋在云松的怀中。
看着怀中那让人生怜的云芝,也不多想,仍由云芝依偎在自己怀里。
如此,他们像这般一直呆了许久,或许是太过劳累,云芝直接在云松怀中睡了过去,等她再次苏醒时,精气神有了明显好转,脸上也稍稍有了血色。
之后,云松又拿出大地之精并协助云芝炼化,先前,云芝仅凭自己就能够快速吸收炼化,如今玄关开启,自不可同日而语。
渐渐地,云芝也不再那般虚弱,脸色渐渐红润,气息也愈发开始饱满了起来。
时间匆匆,当整整一瓶大地之精都被云芝吸收时,此时的她,已尽数恢复过来,其整个人有了明显的改变,隐隐中,似有一股独特的韵味暗自流露,宛若天仙堕尘,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
云松知道,这必然是圣莲宝体开启后的一丝气息流露,等云芝完全掌控后,便可收发自如了。
不仅如此,且在云松的感知中,云芝的经脉变得愈发柔韧,愈发宽阔了,就连元力流转的速度都上升了数倍,而那十五个玄关已尽数冲破,连成了一体。
没一会,云松又找来一只大木桶,放好了热水,说是让云芝好好梳洗一遍,之后便独自走出房门去了。
此时此刻,他体内邪火急剧上升,他也怕与云芝呆久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可他刚来到园中,立即被眼前的荒凉景象给惊骇到了,眨了眨眼,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数目干枯,大地龟裂,就连一边的池塘也干涸见底,风卷黄沙,死寂一片,不仅如此,后来在他爬上房檐上后他发现整个云家都是如此。
事情闹大发,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干啊!不曾想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云松有些慌了,他知道,这样的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定会有人会找上门来与他算账,理亏在他,到时即便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只是云松不知,灵云城内的所有人都逃到城外去,直到现在都还不敢进入到城里来。
“不行,我决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反抗,这里不能再多呆了,得逃”。
到了这会,心里的那一股燥热立即就凉透了,一番思量后,云松心中立即就有了盘算。
“芝儿,不好了~”
“嘭~”的一声,房门又再次被云松用力推开,为此,正欲进入桶中的云芝被吓得一声惊呼,全身上下又被云松看了个彻彻底底。
云松双眼发直,不由咽了咽口水。
“啊!臭流氓,你不要硬来啊!要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一声惨叫后,云芝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云松赶紧捂眼并转过身去,嘴里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
“你叫我洗澡,又突然闯进来,依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走开,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我这就出去”。
云芝惊声尖叫,云松无奈,拗不过,只得捂着脸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并再次关好房门。
“芝儿,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出大事了”,云松再次解释道,说实在的,他确实有些莽撞了。
见云芝不回答,于是又喊道:“芝儿,你要相信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见云芝仍不回答,再想喊,只听见知啦一声,房门就打开了,云芝印入眼帘:“好,我就再相信你一......”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骇到了。
“这些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放心,有我在,会没事的,只是这里不能再呆了,得赶快走”。
说着就一把拉住云芝往门外逃去。
一路过来,四下寂静,荒凉一片,渐渐地,他们发现这样的景象不仅仅出现在云家,就连街道上,夏家,王家,甚至整个灵云城都是如此,看着这些景象,云松是心惊肉跳啊!他可以想象当时这整个灵云城究竟是怎样的混乱局面。
所幸一路过来并未发现人类尸体,这倒是让云松心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