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雁长不怀好意悄声道:“这小子看着还挺傲气,我去抻量抻量他!”
红笺连忙阻止他:“别,卢大哥,这里人太多,咱们把他引开。”
卢雁长放开神识,冷哼了一声,果然惊退无数暗中偷窥的目光,直接传音对江焰道:“小子,有胆量跟我来!”
江焰四下望望,见远处墙角站了一男一女,那其貌不扬的女修与他四目相对还冲他招了招手,就是这两个了。
那两人转身便走,速度不是很快,明显在等着他。
江焰跟着二人出了镇子,他站定了不再往偏僻处去,道:“有什么话就说吧,鬼鬼祟祟,江某可不上你们的当。”
卢雁长这才看出来这江焰性情张扬,却一点都不莽撞。
红笺道:“我来同他说。”她神识传音:“江焰,丹崖宗故人有要紧事请教,这里人多眼杂,还请移一下步。”
江焰微微一怔,停了好一会儿才讶然回音:“方红笺?”
红笺道:“是我。咱们先把尾巴甩了。”想也知道季有云现在必是在疯了一样地找她,故而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她示意卢雁长:“卢大哥,找个没人的地方。”
卢雁长放出飞行法器,见江焰果然跟了上来,一时发坏,扭头向后面扬声道:“好你个跹云宗弟子,欠债不还还这么嚣张,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算算账。你若是敢不来,我就直接到跹云宗说理去。”
江焰咧了咧嘴,听说前面那女修竟是丹崖宗的方红笺,他心里诧异极了,也顾不上卢雁长在那里败坏他的名声,只是暗想:“她不是好多年以前在寰华殿被炼魔大牢的人带走了吗?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她的修为呢,为什么我竟会看不透?”
卢雁长和红笺引着江焰飞到无人之处。降下法器,红笺迫不及待地问道:“江焰,你有没有见过我弟弟?”她自报出姓名,再见到江焰那好像十分意外反应,便隐隐觉着不妙。
果然,江焰的反应叫红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竟露出了莫名其妙之色,反问道:“你弟弟?那哭包?我没见到啊,哎,你是方红笺吗?怎么这个样子了。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红笺脸色骤变,她哪里还顾得上回答江焰的这一连串问题,只是失魂落魄地想道:“坏了,二十年,方峥不见了二十年,这可叫我去哪里找他?”
想到方峥若是在路上出了意外,相隔二十年,只怕人早已经化成了白骨,她不由身体一软。两腿有些不听使唤,险些坐倒在地上。
卢雁长见状忙道:“别急,别急,可能一时遇上什么事情耽误了。我帮你找,肯定能找到。”
他说这些劝慰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什么事情一耽误能二十年没办完?在这个危险四伏的大陆。她那弟弟方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红笺一时连眼睛都红了,她颤声同江焰道:“江焰,二十年前丹崖宗出了很多事。我师父师兄为奸人所害,我急着去给他们报仇,顾不得照顾弟弟,便写了封信,叫他拿着来找你。”
江焰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对别人来说这样的托付是麻烦,可对江焰而言,红笺当时和他不过几面之缘,这可是极大的信任,也是对他这个人的肯定,他连忙道:“你杀景励的事我听师长们说过,着实令人钦佩。宗主很惋惜当时没能叫你安全离开。你能想到叫你弟弟来找我,我自是欢迎之至,但我真不知道这件事,你先别着急,或许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红笺涩声道:“方峥。”
“对,方峥会不会觉着曾经和我起过矛盾,不愿意来找我,半路去了别的地方?”
这也有可能,而且是现在最好的可能,红笺巴不得事实如此。
她努力回想着当年同弟弟分别时方峥的言行举止,不得不承认当时她的心思没在方峥身上,方峥的情绪是怎样,她全未照顾到。
当时那孩子无疑是不想来跹云宗的,红笺想到此不由大悔:“若是当时自己再多一点耐心,多和方峥说说江焰和跹云宗的好话,甚至抽出点时间来护送他一程,也不至于出现今天这种状况。”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向江焰歉意地道:“真是抱歉,连招呼也没有打,便擅自把你拉进这件事里。我现在赶着要去当年和他分开的地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等回头再来登门感谢。”
江焰急道:“哎,你才刚来,别忙着走啊。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红笺咬了咬唇,道:“如果你这里有了方峥的消息,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一声。”
“这是自然。我怎么找你?”
红笺怔住,她现在的情况,实是不方便给江焰留下联络的讯息。
卢雁长这半天见红笺和姓江的小子说话完全是一幅君子之交的模样,知道是自己方才想多了,提议道:“你现在才去找,那不是大海捞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弟弟也不再是小孩子,你在找他,他说不定也在找你。炼魔大牢被攻陷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传开,不如咱们帮着散布一下,一来叫季有云丢丢人,再者你弟弟若是听说,便会联想到你可能已经逃了出来,说不定会主动联系江焰。”
红笺闻言眼睛一亮,赞道:“好主意。”是嘛,这才是她在炼魔大牢里认识的那个既聪明又有江湖经验的卢雁长。
这几句话的工夫,红笺已经从方才的一时慌乱中冷静下来,她向一旁满脸关切之色的江焰道:“我和卢大哥会暂且在方才的镇子上落脚。”
江焰听着卢雁长和红笺的对话,将他二人的情况猜了个大概,他沉吟了一下,却道:“你们在这里住,还不如跟我去跹云宗呢,反正你现在这模样,相信便是熟人也认不出来。现在我们山上来了不少各大宗门的人,出现两幅生面孔,大家并不会特别留意,要散布什么消息,也正是好机会。”
红笺有些心动,突听江焰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大约想不到符图宗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吧?他们来了一个金丹和一个筑基圆满,那筑基圆满的女修你认识,原是你们丹崖宗的,名叫齐秀宁。”
红笺吃了一惊:“齐秀宁?她回来了?”
说起来自己前些天还冒名顶替过这位年少时的旧友,此时一听到这名字不禁有些不自在,齐秀宁是化神戴明池的亲传弟子,又在魔域拿回了《大难经》,立下大功,想来戴明池不会薄待她。
戴明池的弟子,那么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
红笺想着弟弟没有来找江焰,江焰大约还不知道好兄弟石清响的噩耗,不过也难说,若是他见过齐秀宁,怎么可能不问起同样拜入戴明池门下,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石清响。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道:“那么,石清响他……”
出乎红笺意料,江焰却道:“你刚逃出来,还不知道吧,原来石师弟他们被化神收为亲传弟子,过后一直没有消息,竟是被派去了‘天幕’那边魔修那里做一件大事。直到最近才功成返回,他们六个人活着回来只有那齐秀宁和石师弟。”
“石清响还活着?”红笺不禁失声。
江焰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是啊,我问过那齐秀宁,石师弟怎的没来?她说石师弟天纵奇才,自魔域返回之时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但他在魔域那边染上了一种怪病,目前正在丹崖宗修养。”他露出了担忧之色,“你说他是不是病得很重?不然怎么不回符图宗,要留在丹崖宗养着?该不会是符图宗路途太远,怕他撑不到吧。”
红笺心中混乱,一时没有理出头绪来,听他这么说,问道:“那丹崖宗可有人来?你问问他们就是。”
江焰回答:“还没有到,应该便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卢雁长不由好生奇怪,不过几朵仙昙花,了不起能炼出驻颜丹来,惹得女修们趋之若鹜也就罢了,怎么各大宗门竟到得这么齐全?只怕其中还有内情。
凡是修真之人扎堆的地方,必有机缘。
这么一想,卢雁长就更想着去跹云宗亲眼看看究竟。故而他努力劝说红笺:“江兄弟这建议提得好。咱们也不能总躲着各大宗门的人,江兄弟性格爽快,又是元婴长老的弟子,有他照应,肯定安全得很,你只管放心就是。”
这话说的,好像红笺若是拒绝,便是不放心江焰的为人。
红笺无奈地瞪了卢雁长一眼,问江焰道:“我们去跹云宗要以什么身份,住在哪里?”
江焰漫不在乎:“没事,经常有朋友去找我,都是在我院子里将就着住的。反正是散修,身份随便你怎么编。正好赶上我们后山仙园里仙昙花开了,顶多大家会以为你是为这个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