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跟着石清响亦步亦趋,两人上了符图塔的二层。
这二层与第一层的情况相仿,法阵运转悄无声息,法阵的光笼罩在符箓上,那些符箓看上去微微泛白。
红笺左顾右盼,同石清响感叹道:“全都是些符箓啊。”
石清响的回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符图塔,可不都是符箓。”
两人进到这等宗门重地,若是始终一语不发,一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模样,任谁见着都会觉着他们心里有鬼。
红笺深明此理,侧过脸同石清响笑笑,扮了个鬼脸,悄声道:“是不是宗门里所有的符箓,每一样都在这里找得到啊?供在这里,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石清响面上不拘言笑:“我宗虽然实力冠绝道修大陆是自我师父开始的,但其实符图塔早便存在了,至于历代祖师是何用意,咱们还是不要妄加猜度的好。”
红笺“噢”地一声,撅起了嘴。
石清响虽然嘴上教训了“萧萧”,心里却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
两人一层一层渐往上走,他的思路也慢慢清晰起来。
从外边看,符图塔至少应该有二十几层,如今底下几层已经探看明白,都是简单供着一张张符箓。
这些符箓,很有可能是符图宗门人要经常用到的,它们的制作方法已经由塔里流传出去,说不定便放在符修院的那些房舍里,供人研究学习。
据他所知,符图宗里负责制符和专心修炼的是两帮门人,平日里从无交流。
便是制符,也没有人能从头到底做下来,由制作符纸到精炼能量,再到刻画符阵,最后成符,哪怕一张最初级的符。也要经过四五人的手,如今符图宗发展到第一大宗,宗门里光专门管着精炼各种制符能量的就有几十人之多。
但两世加起来,石清响也未发现那些珍贵的高阶符箓是由何人在制作。
像能完全控制别人的“他生符”、暂时提升修为的“大造化符”。还有那叫江焰朝思暮想的“心剑”,宗门里无人在造,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处,好像就是戴明池施了法术,这些宝贝便凭空出现在了符修院。
这几样符箓依石清响此时的地位都能搞到手,他也确实曾把它们拿在手里仔细研究过,甚至触发了观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石清响由此断定,符图宗的符箓是一门完整高深的传承,这门传承除了在一宗之主戴明池的脑海里保存着。大约就只能去符图塔里寻找了。
符图塔里不会如此简单,总有什么是他和红笺不知道或者说尚未发现的秘密。
一旁的红笺显然与他想到了一起,石清响突觉她身上灵气波动了一下,应是红笺悄悄施展了什么法术。
红笺施展的是“凝神注目”,她也在努力地寻找线索。
如此直到上了第七层。红笺目光一凝,她在一个法阵里发现了封禁符,有需得封禁的东西,是什么呢?
石清响脸上黑气涌现,他停下来,对红笺道:“扶我一把。”
红笺面露紧张之色,扶住了石清响。急问:“可是不舒服?”
石清响道:“有些头晕。”
两人在这层磨蹭了一阵,继续往上去。
“上古仙文”供在最顶层,越往上走,摆放的符箓越少,十五层往上每一层只有一张大桌案,桌案上合放着两三张符箓。而法阵和封禁符越来越多。红笺没办法和石清响交流,就这样扶着他,逐级登上了顶层。
两人终于在符图塔里看到了玉简,说是“上古仙文”,其实都是修士所创。至于留下这些文字的古修士最终有没有成为真仙,那只有天知道了。
他们留下了这些符号,却没有把神念一起附上,乃至后人只看这零星的记载,已经无法知道这些古怪的符号代表什么。
曾有符图宗的某代宗主好事,研究过符图塔里保存下来的“上古仙文”,最终得出结论,这应当只是哪位修士记录下了当时他身边发生的大小事,里面或许有些秘密,但既不是功法,也不涉及传承,除了满足好奇,实在没有什么大用。
正因如此,石清响才会向戴明池开口,得以顺利进入符图塔。
二人需得将那些上古仙文原样记下,然后保存到新的玉简中,以便出塔之后交给众元婴们识别。
红笺记忆着这些古怪的字符,不由地想起十三岁那年的寰华殿,化神收徒的第二场,戴明池便是由这里面拿出了一小段考他们,以此判断谁的资质好,不,也不光是资质好的问题,他是要找人去魔修那边盗书,故而要挑背书背得快的。
她到现在还能依稀记得当时那玉简上的“天书”,然后在上古仙文中把那段找了出来。
这个活儿不着急,石清响歇着,红笺慢慢地做,过了大半天时间,红笺道:“差不多了吧。先记这些,你身体不舒服,咱们不如先回去。”
石清响点了点头,这半天他的神识在塔中逡巡,一直没有收获,不如两人先回去商量一下,等以后再来。
符图塔共计二十五层,若将摆放在一起的符箓算做一种的话,共计有两百五十七张不同种类的符箓。
这个数与石清响所知相差无几。
只是一张符箓的刻画之法未见,更不用说完整的传承,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但凡是符箓,哪怕最珍贵的“心剑”,符图宗里也有不少人手头儿就有,何必像塔里这样,摆下如此大的阵仗。
看来不想办法毁掉封禁符,破开法阵,是找不到答案了。
两人并肩下塔,下到第二十一层的时候,石清响脚下突然顿了顿,红笺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这层桌案上摆放的符箓赫然较之前两人来时多出来了一张。
红笺只觉沿着背脊涌上了一层寒意。
符图宗那些珍贵的高阶符箓果然是在符图塔里制造的。
这个谜团解开,随即另一个疑问涌上了红笺的心头:是谁在制造这些符箓?
她眼睛看不到,神识也毫无感觉,难道那法阵是幻阵?可即使是幻阵,符箓也不会凭空多出来,这塔里还有别人?
是什么人甘心隐姓埋名一直住在塔里,为符图宗制造符箓?
石清响加快了下塔的脚步,红笺紧紧跟上,符图塔里情形如此怪异,两人需得赶紧离开,好生商议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层一层,沿阶而下,两人很快到了最底层,像第二十一层的情况再没有出现。看来也就是二人在塔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凑巧赶上那一层的人新做成了一张符,否则还真是无从知晓这秘密。
庄豫一直在符修院里等着,见两人终于出来,松了口气,离远笑道:“石师弟,忙完了么?那我去请师叔祖关塔了。”
石清响点了点头,问他道:“二师兄,最近一次打开禁制,是谁进塔?”
庄豫吓了一跳,悄声道:“进塔?是不是塔里有什么不妥?”戴明池不在,若是符图塔里出了事,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他随即回过神来,又道:“不可能啊,若是有事师父早该知道,还会在无尽海逍遥?”
石清响微微一笑,脸上黑气隐现,叫庄豫不敢直视:“师兄别担心,我只是随便问问。”
庄豫才不相信他这是随便问问,不过石清响他不敢得罪,压低了声音道:“两位师叔祖奉命,是会隔段时间进去瞧瞧的,师父他老人家是化神,你知道这些禁制对他丝毫不起作用,若是回来了,当然要进就进,我等也不可能察觉。”
石清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师兄相告。”
他回首对红笺道:“萧萧,咱们走。”
红笺对庄豫展颜一笑,匆匆跟着石清响而去。
庄豫望着二人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美人为什么会看上怪物一样的石清响,还不是他有本事讨得了师父的欢心。这本事若是有功法传承,他还真想跟着好生学一学。
红笺和石清响回到星汉殿,两人去了这么久,不管江焰还是“宝宝兽”都等急了。
江焰连声问道:“怎么样?可知道‘心剑’那张符是怎么做出来的?”
石清响神情有些凝重,道:“阿焰,我们这次去有了些发现,但没有找到传承。别着急,先把上古仙文给你师伯他们送去吧,符图塔咱们再商议。”
江焰走后,石清响十分肯定地对红笺道:“符箓的传承肯定在塔里,并且你也看到了,塔里有人在制符,看样子所有高阶符箓都是在符图塔里制作的,每隔一段时间,那两个看塔的修士会进去将作好的符箓拿出来。”
“可是有封禁符在,我们有任何的动作都不可能避开戴明池。”寰华后殿里的封禁符是红笺亲手毁去的,她对这东西深有体会。
“做好准备吧,眼下这所有的事,都要着落在戴明池和季有云那一战的结果上,我觉着季有云马上就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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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本想把答应大家的加更兑现了。不过今天过得一言难尽。
心渔很不舒服,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