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嘶声有些突兀,红笺止了笑,抬头往天空望去。
一道黑色闪电由远处疾奔而来,风驰电掣便到了湖泊上空,水面上突然映出一匹飞马的倒影,拖着长长的羽翼,水波摇荡之下,实是有些惊心动魄。
咦,这不是地魔宗的那个姜夕月?
自从来了魔域,大宗门的高阶魔修红笺也算见过不少,相较而言,这个姜夕月给她的印象还算是比较好的,虽然人嚣张了些,又爱管闲事,但和阴阳宗的那些修士一比简直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人。
不过这时候,此人的意图在红笺看来实是充满了恶意。
他纵马直扑下来,好似全未看到一旁的红笺,相距数丈,飞马雪白的四蹄踏中水面,水花猛然高高溅起,登时周围便像下了场急雨。
姜夕月口中叫道:“咦,哈哈,看看我发现了什么!‘长耳海兰兽’,会带来好运的小家伙!”他一边高声叫嚷,一边在马上伸出手。
湖面向两旁“哗”地分开,将里面的宝宝兽露了出来,姜夕月就势一个俯冲,便要将宝宝兽抓走。
红笺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暗忖:“我就在这里站着,不信你没看到,合着将我当死人呢!”
宝宝兽面露警惕,两只尖耳朵支棱着,身体微微后倾,它的四肢短虽短,却很有力气,这是拉开了架势,准备等对方再凑得近些好狠狠给他一下子。
红笺哪能叫宝宝兽自己上阵,她袖子一挥,一道强横的真元便兜头盖脸向着姜夕月掀了过去。
姜夕月并不是真没看见红笺,按说红笺是元婴中期,论修为比他还要高上一阶,着实不应当如此忽视,不过他发现红笺的时候,红笺正在同宝宝兽嬉戏,浑身洋溢着欢快的活力。加上她看上去是个特别年轻美貌的女修,在魔域使用投机取巧的手段把自己的修为提上去的修士多得是,姜夕月见过太多的银样蜡枪头,直接就把这个美人儿当成了那等中看不中用的人物。
等他看到湖中的宝宝兽。就再也拔不出眼睛了,长大了的宝宝兽比小时候高了胖了,因为晋阶不破境,皮肤上长出了不少鳞片,模样远没有小时候可爱,不过在姜夕月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比它边上的女修要好看一千倍一万倍,简直可以同他的宝贝飞马媲美,谁也别想阻拦他把这小家伙抢到手里。
强横的真元袭至,姜夕月不由“哎呀”一声怪叫。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个元婴中期的女修来,他感觉了一下没有硬抗,而是一带飞马,攸地改变了方向。
他堪堪将这道真元让过,却听宝宝兽“吱”的一声叫。声音有些愤怒,他带住了马,停在湖面上,再看不知何时那女修已换了个位置,宝宝兽正挂在她脖子上晃尾巴,那万分亲热的劲头儿瞧得姜夕月一阵眼热。
“把海兰兽交出来,大爷饶你不死!”姜夕月张嘴即道。
红笺嗤笑一声。若非有面具遮挡,这姓姜的口水简直都要流出来了,她慢条斯理地问:“我若不交呢,你待如何?”
“这却由不得你。”姜夕月嚣张地道。红笺怀疑他那面具下面的鼻孔是朝着天长的。
这话一说完,飞马单翅扇动,狂风骤起。白茫茫大片水雾登时便将红笺笼罩,姜夕月坐在马上两手齐挥,红笺的四周涌动起灰色气流。
因为宝宝兽正异常亲密地呆在红笺怀里,姜夕月担心误伤到它,没敢下狠手。上来只操纵着那气流试图将对方锁拿住。
这点伎俩在红笺眼中未免有些不够看,红笺将手托着宝宝兽肥嘟嘟的屁股,身体微动,移形换位,已经离开了气流的中心,站在距离方才足有四五丈远开外,冷淡地看着姜夕月忙活。
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中什么动手即抢,红笺对这姜夕月的印象不由一落千丈。
“咦?”对方快如鬼魅的身法叫姜夕月很是意外。
他停了下来,这才正眼审视了一下红笺,不过他的目光还是更多地围着宝宝兽打转。
宝宝兽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可比红笺露骨多了,看向姜夕月的时候不但冷漠,还有几分鄙夷。
这叫姜夕月简直不能忍,偏偏红笺还一副嘲笑的口气:“来,把你的飞马交出来,我也饶你不死!”
姜夕月脸上变色,他刚刚发现眼前这女修大约不好对付,不过什么也阻挡不了他对宝宝兽的喜爱,当下昂着头微微眯了下细长的眼睛,道:“少说废话,这海兰兽又没有认主,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红笺心下不快,但同时又有些好奇,说实在的,宝宝在小神殿里进化之后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姓姜的不过远远自天上一飞,就认出来这是一只海兰兽,这份眼力实非旁人能及,他对宝宝这么感兴趣,是想做什么?
不过要说打架,红笺似笑非笑瞥了眼姜夕月,这个元婴初期的小子身手她已经见识过了,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姜夕月却不知道他被对方瞧扁了,大剌剌地道:“你把海兰兽放下,咱俩好好打一场,不然法术无眼,伤着它可就不好了。”
红笺上下打量他,看样子好似在犹豫,姜夕月十分不耐烦,叫道:“你这女人,能不能干脆些?”
红笺嘴角抽了抽,道:“你要抢我宝宝兽,还要逼我同你打架,敢情好处都是你的,打架可以,你且说说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姜夕月“哼”了一声:“我会输给你这女人?”
“你不敢?”
“这有何不敢,咱们便来打个赌,若是你输了,就把海兰兽老老实实给大爷交出来,我看它和你还挺亲的,哼,我允许你跟在我身边,拜我为师,帮我照顾它,若是我输了,你说怎样便怎样,叫我拜你为师也可以。”
红笺失笑,忍不住问他:“姜先生,不知你到现在拜过多少师父,又收了多少弟子?”
她想起初次见到姜夕月,他同神龙宗那元婴便是打了个差不多的赌,看来这姓姜的没有别的词,一同人打赌就是拜师收徒这一套。
姜夕月给她问得有些愕然:“我就一个师父,上个月刚刚过世,徒弟到收了不少,怎么了?咦,你这女人认得我?既然认得姜大爷,还不老实交出海兰兽?”
红笺笑一笑,道:“好,我同你赌,输了可别不认账!”
此时“阴阳蛊花镜”就隐身于红笺身侧,这是她一发现姜夕月直冲而来就和石清响商议的结果,小小元婴初期她自己就搞得定,现在满大陆都流传着“阴阳蛊花镜”和“心剑”的消息,何必出来打草惊蛇。
出于同样的考虑,红笺拍了拍宝宝兽的屁股,道:“宝宝,我同坏人打一架,你先躲远些。”
姜夕月眼热地望着宝宝兽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凑上去糊了红笺一脸口水,越看越觉着心痒难熬,拍了拍马背上他身前的位置,诱惑道:“小家伙,回头跟了我,叫你坐这里。”
宝宝兽正被红笺弯腰放到水里,理都未理姜夕月。
看上去姜夕月确实很了解宝宝兽的习性,他在身上翻了翻,竟然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硬壳果子,向着宝宝兽跟前扔了过去。
那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掉落在水里,入水的地方距离宝宝兽不过半尺。
宝宝兽看到了,它不再无动于衷当姜夕月不存在,而是抬头冲着他鼓了个泡泡,然后张嘴“呸”就吐了出来!
姜夕月猛然瞪大了眼睛呆住不动,就连红笺都大为意外,她刚才看到什么了,天,宝宝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吐人口水,这还了得!
良久两人慢慢回魂,再看对方别提那个气,一个暗忖:“都是因为他,宝宝才变得这么粗鲁!”另一个心想:“暴殄天物,这女人竟把好好一只海兰兽教成这样,可恶!”
两个人都是恶向胆心生,姜夕月冷哼一声,两臂齐挥,这一次宝宝兽离得远了,他不再心存顾忌,可谓是倾尽全力。
一时湖上阴云压顶,红笺的周围迅速黑了下来,风暴呼啸而至,其中夹杂着“嗤嗤”的利芒,红笺真元外放,登时就把这多如牛毛的攻击挡在了距自己半尺开外。
这等斗法,能依靠的只有神识,可姜夕月的法术中还夹杂着神识攻击,他要引得对方产生错觉。
“当”,红笺祭出“锦魄”,不早不晚挡住了风暴中暗藏的一道乌光。
姜夕月心生惊讶,对方的功法与他平常所见大不相同,这法宝,也根本不像是魔修的东西,难道竟是个道修?
此念方生,就见对方冲他抬了下手。
一道金光骤然亮起。
“心剑”!姜夕月脑袋里闪过这法术的名字,电光石火之间他意识到对方是什么人了,一个会使“心剑”的女修突然在魔域冒出来,凭一己之力屠了阴阳宗,就连神龙宗宗主费真人都拿她毫无办法,更不用说自己,天啊,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