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藏不住话,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没用费什么事儿,高仙芝从阿妈的嘴里知道了父亲要带着自己到军中历练的消息。这可是自己盼了好久的事,要不,自己的一手好箭法到哪里卖弄去!在这个好消息的折磨下,高仙芝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打点了行装,兴冲冲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书房空无一人,喜欢早晨读书的阿爸并没有跪坐在那块波斯地毯上。
当时,唐朝人还保留着秦汉以来的习俗,不管是吃饭喝酒还是举行会议,都是席地而坐。这么坐很累不是,然而,任何事情都离不开当时的历史条件,轻易的否定和瞧不起都是狭隘的。
虽然经过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然而,汉人很多习性并没有真正改变,裤子并没有推广开来,只有军队士兵才穿裤子。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穿裤子,外面罩一件大氅,里边是开裆裤。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一坐下来就要撩起袍子,露出半边屁股可不雅观。要知道,中国人是最要脸的,背后男盗女娼随便,当面露出裤裆可是大失体面的。
就是这样小心还是容易走光,因此,《礼记》中就提出“劳毋袒,暑毋褰裳”,说的就是干革命工作时不能袒露身体,夏天也不要把袍子提起来。
当然,劳动促进进步。有些场合已经出现了胡床,也就是我们熟悉的交椅。市井小贩们为了方便,早已经穿上短小的胡服,累了饿了,就打开胡床坐一会儿。
不过,有地位的人还是不屑一顾的,顽固的保留着祖宗的传统,穿着开裆裤乐此不疲。汉人普及使用椅子,告别开裆裤,还是在宋朝开始的。
因此,有些现代文人糟践汉朝的皇帝,说他们让宫女穿着开裆裤,是为了干那事儿方便。这是不顾历史条件的胡说八道,千万不要当真了。
正因为这是全民族的习惯,作为军人,尽管不穿开裆裤了,跪在地上喝酒的风气也没有改变。
高仙芝以为父亲一定是到院子里练习剑术了,于是立刻来到了院子里。
早晨的西北高坡,黑夜褪去了沉重的颜色,曙光在地平线闪耀,云淡风轻,蓝天高远,天幕像一片安静的海水,没有一丝皱纹,闪耀着蓝宝石一样的光芒。哦!应该是翡翠,蓝宝石不配有这么剔透晶莹带有梦幻意味的光芒。
悠远的白云在遥远的天际闲逛,高家的庭院静悄悄,枯木在寒风中静悄悄的等待着春回大地,再一次展示美丽的风采。
起得太早了,城市还在昨夜的梦中,天地间一片静谧,寂静的能听到脉搏的跃动。庭院里的黎明静悄悄,一切景物依然,就是没有阿爸的影子。
在那一刻,高仙芝感到不妙,撒腿跑到马厩。马厩很安静,也很空旷,只有自己的一匹马在闲适的啃着草料,阿爸的两匹枣红马不见了踪影。
如果阿爸只是早晨出去闲逛,还会有一匹马留下来,两匹马都不见了,说明这是一次长途的旅行,毫无疑问,确定以及肯定,阿爸已经带着卫队离开了。
高仙芝大失所望,然而,他的内心还有一丝侥幸,说不定阿爸去遛弯了。马夫牵着马到山上遛也是可能的,但这个可能太小了,因为马夫是一个烂酒鬼,借着阿爸回来的机会狠狠灌了自己一顿大酒,这么早还在做梦,根本不能指望他爬起来。于是,他否定了自己的期盼,马上赶回了住处。
阿妈正在整理着父亲留下的脏衣服,虽然高家已经今非昔比,彻底的脱离了人民群众。但是,高夫人夫妻情深,自己相公的内衣裤,还是由自己打理,婢女根本插不上手。
当时,大唐以武立国,江山就是抢来的,因此,李家皇帝非常疑忌边关的将帅,恐怕这帮家伙跟自己一样。于是,边关将士可以带着家属从军,但是,主帅的正妻不能离开京城,只能带着小妾到边关驻防。这一套让节度使学会了,将手下大将的正妻留在庭州做人质,大将们要想解决生理问题,靠自搂不是办法,只能带着小妾了。
高夫人李氏是高舍鸡明媒正娶的大老婆,自然得留在庭州,让节度使放心。
看到儿子急头歪脸的进来,高夫人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也不说破,轻轻一笑,招呼婢女为儿子准备早饭。
高仙芝顾不得吃饭,急切地问:“阿妈,阿爸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高夫人故意调侃儿子,说道:“你阿爸不是骑着马遛弯儿了吧?”
高仙芝挠挠头,脖子一歪,肯定的说:“阿爸的两匹战马都不在马厩,一定是走了。阿妈,你就别拿儿子开涮了,快告诉我阿爸到底去哪儿了。”
看到儿子急了,高夫人淡淡一笑,说道:“昨夜,你刚刚睡下,你阿爸接到了军府的紧急公文,吐蕃入寇,边关烽火紧急,你阿爸已经连夜带人返回了驻地,现在还在路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后来。天寒地冻的,不好好在罗些待着,吐蕃赞普真是没事儿找抽的!高仙芝撅起了嘴,气哼哼的说:“不带这么玩的,阿爸答应我去参军么,怎么走的时候不带上我!”
“你阿爸走得急,没有喊醒你,但也给你留下了功课。你的大舅从洛阳来了,现在已经到了玉门关。你是家里的唯一男子汉,你要带人去迎接的。”阿妈微笑着说。
自从李氏回到太原以后,高舍鸡到河西从军。李氏在郑德林夫妇的帮衬下,带着高仙芝艰难度日。有一天出门,恰好碰上了小时候的邻居胡大姐,得知前几日,她的唯一哥哥李国回来了,到家族墓地为祖宗扫墓。
邻居胡大姐夸张的说道:“李国可是长出息了,好几百名军士护卫着,太原都督府的大都督亲自陪着,前往你家的老房子看查,那个威风呦!”
李氏一听,几乎昏过去,马上让郑德林前往太原都督府打探。
很快,太原都督府派人将李氏接到了一个豪华的宅子安歇,派了很多的丫鬟、仆妇伺候着。
这时候,李氏才知道,二十年一个轮回,她的哥哥李国已经成为了保护东都的天子禁军千牛卫的高级将领。
数日后,李国亲自从洛阳赶来,将妹妹一家接到了东都洛阳。高舍鸡成功上位以后,李国又派人将妹妹送到了庭州。
爹亲娘亲,不如舅亲!大舅从小就心疼自己,可惜在朝廷做官,好几年没见了。听说大舅到来,高仙芝忘了被阿爸涮了一记的不快,马上央求阿妈,问大舅几时能到。
阿妈微笑着说:“昨夜你大舅已经派人送了书信,你大舅从长安出发,已经在路上一个月了,现在玉门关等着我们去接。”
听起来玉门关很近了,似乎战马一个冲刺就可以到达,实际上,西北地域辽阔,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很远,还有一段很远的路要走。玉门关外是河西都护府的地界,距离这里还有六七天的路程,说的当然是骑马,而且是脚力极好的战马。
高仙芝一听,内心里浮出了小表妹李烟花的影子,心里痒痒,马上请求说:“阿妈,大舅到了,我要先期迎接。”
自古以来,贵客上门,出郭三十里相迎就是规矩,如果能迎出二百里,那就是“长亭更短亭”,客人倍儿觉得有面子。汉人尚且如此,何况高句丽是一个讲究规矩的民族,更不能差事儿了,多迎出几百里也不稀奇。
高夫人很高兴儿子的懂事,微笑着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听到了阿妈的批准,高仙芝的心情阳春白雪,一肚子的阳光普照,满脑子桃花朵朵开,一蹦高就跑了出去,一眨眼跑出了大门,兔子一样的不见了。
高夫人忍住笑,这孩子哪里是想大舅了,分明是想小表妹李烟花了。不过,她的心里很高兴,因为自己的哥哥来到了边陲,可不仅仅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妹妹这么简单,多半是想说一说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高夫人的思想走神儿了。当时,李家是大族,奉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族规。按照李家的规矩,外甥女儿长大了,要先可着表哥,如果表哥不要,才能另行婚配,哪怕表哥是一团牛粪,这朵鲜花也得插上去耀眼的开放。当年自己离开长安时,仙芝只有四岁,外甥女李烟花还小,还穿着开裆裤呢,不过眉眼端正,是个美人痞子,就是不知道现在长得怎么样了。
高夫人心里暗想,这一晃儿就十一年了,时间都到哪儿去了,日子过得真快。老话儿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是谣传,也有越变越丑的。
高夫人暗暗祈祷,自己这个儿子天性挑剔,从他挑选战马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再能跑的马,外貌不神骏都不行,甚至屁股上有几根杂毛都不成,既好看又能跑的骏马才能让他骑在屁股下。
一叶知秋,可以看出儿子是挑剔的唯美主义者。由此可以推断,外甥女李烟花要是不漂亮,很难做自己的媳妇了。
高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儿子让自己惯坏了,做事随心所欲。孩子有主意固然不是坏事,然而,一意孤行可就不好了,如果自己的儿子惹怒了大哥,让自己这个妹妹可怎么办。
高仙芝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只顾着要收拾好东西,然后安排人到外面转一转。
高仙芝刚刚跑到了院子里,迎头碰上了管家厚德。
厚德对高仙芝说道:“公子,外面有一个北方人找你,听他说,他是你的结义兄弟。”
高仙芝不明就里,脱口说道:“胡说,我连兄弟都没有,哪来的结义兄弟!”
厚德“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高仙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厚德想了想说道:“他是一个突厥人,年纪二十几岁,白净脸,对了,他说自己叫阿荦山。”
高仙芝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觉得很奇怪,阿荦山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不假,但这个结义大哥实在可疑。而且,他在东北啊,离这里千山万水的,怎么找到这里了?
厚德看着高仙芝迟疑不决,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他似乎就是一个商人,我去打发他离开吧。”
高仙芝想了想说道:“不了,厚叔,我去见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