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坐上了黄河的渡船,在河水温柔的护送下,很快到了对岸。[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踏上了河岸,玉门关的轮廓在视野之中变得更清晰了,传来的战鼓声也更加的响亮。
高仙芝没心情欣赏美丽的景色,纵马到了玉门关外,看到了玉门关外平旷的土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似乎遇到了大事,玉门关的守军可谓全军尽出,数百军士在城门前列阵,军容严整。而刚才看到的那一百多个农民装束的人,在城外也列出了一个锥子形状的阵势。
高仙芝没有大的学问,但自幼熟读兵法,对兵书不陌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兵圣孙膑列为十阵之一的锥行阵。
锥形阵是一种古老的阵法,就是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锥形阵又叫牡阵。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那时还是兵车主宰一切的时代,锥形阵法已经被广泛应用。数千年的战争证明,锥形阵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冲锋阵法,在兵法大家的手里,可谓无坚不摧。
然而,锥形阵的技术含量很高,非勇悍无比的将领和精锐的攻击型部队无法使用。不久前,高仙芝的阿爸在轮台就是凭借此阵,大破吐蕃军的。
高仙芝大为震惊,官兵列阵待敌,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而农民竟然能列出锥形阵,而且中规中矩,这就让人无法不惊诧了。
两阵之间,两匹战马搅动在一起,两名大汉大呼酣战,打得狼奔豚突,满地鸡毛。
高仙芝认出了一个就是玉门关的守捉使王庆宇,另一个汉子就是随手就把郑德诠撂倒的虬髯大汉。
王庆宇手使一柄开山大斧,几十斤的大斧舞动的虎虎生风,虬髯大汉手中一杆长枪,枪头雪亮,枪头下的红缨展开,上下翻飞犹如蛟龙出海。
高仙芝暗暗喝彩,这是棋逢对手,这场戏好看。
忽然,虬髯汉子虚晃一枪,拨马就走,王庆宇战马冲出好远,回头一看,见虬髯汉子要逃,奋力纵马紧追不舍。
虬髯汉子将长枪搭在鸟翅环上,将马后的硬弓取出,一夹马腹,战马腾空而起,弯弓搭箭,瞄也不瞄,一个犀牛望月,狼牙箭脱手而出。
狼牙箭的力道强劲,王庆宇根本来不及躲闪,当即左臂中箭,一头栽落在马下。
主帅落马,王庆宇手下的将士一片骚乱,数十匹战马从阵型中抢出,打算救自己的主帅。
农民队伍中发一声喊,数十只狼牙箭激射而出,齐齐的射进了战马的前胸,数十匹战马翻滚着倒地挣扎,马上的官兵被摔得七零八落,惨叫之声惊天撼地。
官兵集体冰冻,再也没有人敢当出头的椽子,战场形势一面倒。
王庆宇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站稳,就看到一支长矛顶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虬髯汉子睚眦俱裂,恶狠狠地骂道:“狗官,你还是不还?”
成了马上败将,依然凶悍不减,王庆宇目中充血,同样恶狠狠的骂道:“本官就是不还,你他娘的还不动手,别像个婆娘一样婆婆妈妈的。”
虬髯汉子被彻底的激怒了,大喝一声,长枪转动,枪上的黑樱鼓胀如雨伞,矛锋闪耀,就要捅进王庆宇的面门。
王庆宇闭目待死,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尖利的矛尖在王庆宇的面门划过。
王庆宇睁开了眼睛,看到虬髯汉子手中握着矛杆发愣。
王庆宇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向地上望去,一枚狼牙箭插在坚硬的土地上,犹自颤动不止。
王庆宇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眼一看,一匹神骏的枣红马踏破尘烟,呼啸着冲过来。
王庆宇没看清这个人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帮手,而不是敌人。
虬髯汉子吃了亏,扔掉手中的断矛,催马就要走,正在这时,一枚狼牙箭呼啸着插进了他的马前方一尺处。
虬髯汉子一愣神儿的功夫,又是两支狼牙箭接踵而至,插进了马头的前方。
三支狼牙箭一字排开的插进了坚硬的土地,只剩下羽毛,由此可见这些箭的力道。
虬髯汉子赞了一声好箭法,能射出这样箭的人,是一个高手,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真要射自己,现在自己身上已经有三个窟窿了。于是不走了,带住了战马,然后顺着狼牙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高仙芝将宝雕弓插进箭囊,打马冲下了高冈,横在了虬髯汉子的马前。
高仙芝拱手抱拳,说道:“兄台好功夫,在下高仙芝,请教兄台贵姓高名?”
虬髯汉子认出了他就是刚才很让自己瞧不起的官二代,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由瞧不起变成了佩服。于是,双手抱拳,说道:“不敢,草民南霁云,魏州顿丘人士。不知将军拦路,可要是要趟这一趟浑水么?”
南霁云文质彬彬,高仙芝立刻有了好感,说道:“守捉使王大人是朝廷命官,如果伤了他,南兄就成了国家反叛,在下因此阻止,冒犯莫怪。不知南兄因何在此大动刀兵?”
南霁云长叹一声,说道:“魏州大旱,从去年至今滴雨未落。我等不得不卖了土地,筹办了一些物品,求着客商带到西域,打算赚几个差价,好歹对付着熬过大旱。谁想到,货物被玉门关守捉使王庆宇这厮给扣下了。我等听到消息,前来理论。”
高仙芝有些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的故事,于是问道:“不知南兄是何货物?”
南霁云叹道:“都是粗笨的铁器而已。”
高仙芝吃了一惊,盐铁是朝廷控制物资,寻常百姓不得贩卖。虽然粗苯的农具不在控制之列,但那只限于内地,运到关外,有可能让吐蕃人得到制造兵器,因此,需要有朝廷批文的。
南霁云叹道:“大旱如火,哪里的得及朝廷的批文,我等心存侥幸,以为农具能过关,没想到真就被扣了。”
高仙芝沉思着点点头,心里明白了,这是前来讨要货物,王庆宇不给,于是就在这里叫阵。
高仙芝说道:“如果要不回来货物,不知南兄如何相处?”
南霁云没有说话,高仙芝的装束让他心怀戒备,然而,有人替他说了,一个年轻汉子夸张的喊道:“我南大哥会七十二路枪法,神鬼都怕,马上开弓,会使连珠箭,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寻常的军汉,百十个不在话下,当真英雄了得。狗官不还货物,我们就杀他个人仰马翻。”
南霁云斥责道:“住嘴,圣天子治下,竟敢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南霁云很有威信,年轻汉子不情愿的闭住了嘴。
南霁云赔罪道:“将军大人,我等都是治下良民,不敢对朝廷有怨言。我们据理讨要,守捉使王庆宇大人不仅不肯交还货物,而且要拿我们治罪,一怒之下,我们就拼了。”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南霁云的广告,也见识了他的真功夫,明白此言不虚。高仙芝心中大喜,立刻跳下马,南霁云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高仙芝问道:“南兄一手好功夫,每天土里刨食就太亏了,不知道可否跟着我到边关效力,一刀一枪博一个封妻荫子?”
郑德诠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在一旁忽悠说:“我家公子实授游击将军,跟着我家公子,你的前途自然大大的光明。”
南霁云打量着高仙芝,认为这就是有一个好爹的小屁孩,会射箭而已,跟着混不出结果,因此摇摇头,说道:“南某一乡野村夫,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不能随着高将军效力于军前,还请恕罪。”
高仙芝极为失望,然而,大丈夫光明磊落,南霁云正是如此的汉子。因此,也就不再劝说。
高仙芝拱手一礼,说了一声得罪,然后将王庆宇扶起,看了看他的箭伤,说道:“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处。王兄,这件事不能善罢甘休,如果再闹下去,说不定要死多少人。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将南兄的货物放行?”
王庆宇死里逃生,对于救命之恩,不能不有所表示,但阵前折了锐气,以后还怎么统帅部下,因此颇为踌躇。
南霁云江湖豪侠,颇懂得进退,见状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王大人,南某是乡野村夫,冒犯了虎威,现在知错了,任凭大人发落。”
面子扔掉了大半,多少捡回了一些,不至于将面子丢光了。王庆宇尽管心里不爽,但也知道,再玩下去,自己一样的占不着便宜,脸丢得更大。如果让上峰知道了自己激起了民变,脑袋都保不住了。想通了这里的关节,于是,就默认了,不过意有未甘,狠狠的瞪了南霁云一眼。
看到王庆宇准了,南霁云大喜过望,说道:“高将军鼎力相助,南八无以为报,一旦将军有用得着南某之处,不管风里雨里,南八在所不辞。”
南霁云兄弟众多,在家排行第八,只有对待好朋友才自称南八,今天如此称呼,他是把高仙芝引为知己了。
高仙芝郑重的一抱拳,权当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