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话题,宫临策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
燕京是商建雄的利益所在,商建雄在燕国经营多年,燕国大部分人马都在商建雄派系的手中,燕国大多地域都还是商建雄派系的留守人马把持,三大派也有顾虑。
同样的,三大派此时也不想把商朝宗派系的人给逼急了,面对外敌,朝廷人马无用,三大派还想倚仗商朝宗这边。
三大派现在想要的是朝廷与诸侯鼎力合作共渡难关。
这也是宫临策亲临这边还对蒙山鸣保持客气的原因,希望能协调好双方的矛盾。
可事实证明,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一方要保京师,一方要保燕国。
两者之间听着似乎并无冲突,可实际上两者之间面对现实局势有很大的冲突。
站在三大派的立场来说,自然是倾向于保燕国。
宫临策不知道蒙山鸣是不是糊弄自己,然而蒙山鸣摆出的困难是事实,似乎也别无他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者之间三大派也必须要做出抉择。
宫临策迟疑一阵后,徐徐问道:“朝廷的人马你能控制住吗?”
说出这话,态度在往哪边偏移已是显而易见,只因局势如此,朝廷那伙人的利益毕竟要服从三大派的利益。
这也是燕皇商建雄所担心的,所以他才说不能完全指望三大派而密令北部人马做好驰援准备。
蒙山鸣:“剩下的粮草已被执法督军控制。”
宫临策眉头略挑,只此一句,他便明白了,蒙山鸣已经捏住了朝廷人马的命脉,朝廷人马翻不起浪来,必须乖乖听蒙山鸣的指挥。只要蒙山鸣不同意,就算让朝廷人马走,朝廷人马也走不了。
三大派之前还担心商建雄狗急跳墙令朝廷人马和诸侯人马发生冲突,如今看来,似乎多虑了,蒙山鸣已经将前线大军的控制权牢牢掌控在了手中。
宫临策:“东域江易守难攻,若无吴公岭捣乱,宋军也无法轻易攻入燕国,反之,你有把握攻入宋国?”
蒙山鸣:“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一家能随便摆布的,还要看敌军那边将领的应对情况,没人敢说一定能成功。但是,对东域江一带的地形我很熟悉,江流石不转,物是人非,人换了,地方没换也没变,可以试试,未必没有攻入的可能。”
此话一出,宫临策想起来了,这位老帅不是第一次与宋军交手,早年曾数度与宋军交锋,并数度攻入宋国境内,攻入东域江这位老帅是有经验的。
想到这一点,宫临策眼中闪过神采,心中有了点信心,却又忍不住一声长叹:“蒙帅,你这是要纵容敌军在我大燕为所欲为啊!”
蒙山鸣面无表情:“我大燕内部已经是被折腾的破破烂烂,破家烂罐也不怕他再折腾下去,可宋国不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国折腾的起吗?攻宋,大燕还有挽回的可能,不攻,大燕就完了。宫掌门,三大派如何抉择我勉强不了,任由决定。”
两人继续一番长谈,待到谈完,宫临策心中的许多疑虑皆被蒙山鸣解开了,终于做出了最后抉择。
他将情况传讯给了逍遥宫和灵剑山,自己没有回去,准备亲自跟随大军坐镇,以便随时掌握第一手的情况……
没有大的阻碍,宋军在燕国境内近乎畅通无阻,直奔燕京方向。
三大派没有将局势给转圜,反而从了商朝宗那边的态度,商建雄可谓又惊又怒。
逍遥宫掌门龙休和灵剑山掌门更是亲自出面向商建雄讲道理,并保证一旦京城有失,一定会首先保证他和一干重臣的及时撤离,不会让他们的安全遭到威胁。
商建雄迟疑,童陌一系的人员却慌了,当初推动对宁王派系清洗的人慌了。
童陌等人立刻全力鼓动商建雄,把商建雄给说的惊疑不定。
想想童陌等人的话的确有道理,三大派的态度很值得的揣摩,似乎已经靠向了商朝宗,是想将他取而代之还是怎的?
对童陌等人来说,对当年对宁王派系下狠手的人来说,宁愿向敌国投降,也决不能让商朝宗上位,一旦商朝宗上位掌握了燕国大权,算起帐来,哪还有他们的活路,一定会死的很惨,投敌至少还有条活路。
三大派站在了商朝宗那边的态度真正是把这些人给吓着了,但他们又深知商建雄在乎什么。
商建雄被戳中软肋,受了童陌等人的蛊惑,将三大派的劝说抛之脑后,暗中下令,命北部人马驰援。
……
山峦起伏中,一座山洞内,牛有道盘膝打坐,静心修炼中。
管芳仪碎步入内,“喏”了声,随手扔了份密信给牛有道,之后一脸不爽的转身,扭着腰肢离开了。
原因无他,又是袁罡的来信,又是她看不懂的文字,铁定又和她没什么关系。
牛有道缓缓睁眼,拿起掉落身前的信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明信中内容,牛有道亦忍不住发出阵阵冷笑,一字一句道:“童陌该死!”
信是袁罡转述了高见成的来信,高见成将童陌等人唆使商建雄抽调北部人马的事情告知了这边,让这边早做准备。
明知北部重兵在防范韩国,一旦再让韩国在此时介入,燕国局势将不堪设想,童陌等人却为一己私怨不惜将燕国推入火坑,饶是牛有道好脾气也忍不住震怒!
他今天算是真真切切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国贼!
……
一路人马在山间官道急行,行至险要地段,一座关隘坐落在两山之间,卡在了最险要部位,易守难攻,关门紧闭。
关下一排拒马阻拦,有人马把守。
先行官在关前喊门,无人回话,关门不开。
大将鲁丛盛驱马出到前方,大声喝道:“我乃虎威将军鲁丛盛是也,有紧急军务,速开关门。”
关隘墙头出现一名将领,回话道:“鲁将军,没有刺史大人手谕,任何人不得擅闯,还请速回。”
鲁丛盛挥手示意了一下,一名部将立刻跳下马拒马前,将一封手谕交给了军士。
军士回到城下,将手谕放进了吊篮,吊上了关隘墙头。
手谕到了墙头将军的手中,那将军看过手谕后,挥了挥道:“是假的!”当场将那手谕给撕了。
鲁丛盛一怔,旋即挥舞马鞭指去,怒喝:“放肆,邵登云亲笔书写的进出手谕岂能有假,你们想造反吗?”
墙头上的将军没理他,转身回了城楼内,只见楼内案后一身穿战甲的老将端坐,闭目养神中,正是邵登云本尊。
那将领快步到邵登云耳边嘀咕了几句。
邵登云虎目一睁,缓缓起身,大步绕出桌案,出了城楼,来到了墙垛前,看向下面叫嚣开门的人马,喝道:“何事喧哗?”声音中气十足。
邵登云?鲁丛盛一愣,抬了下手,手下人马立刻停止了叫嚣,随后大声道:“邵兄,你怎么在这?”
邵登云看了眼对方身后蜿蜒到尽头都不见尾的人马,呵呵道:“原来是鲁兄,邵某正好巡视到此,不想会撞见鲁兄。鲁兄,你率领这些人马是要去哪呢?”
鲁丛盛大声回:“自然是有紧急军务。”马鞭扬起指向邵登云身边的那个将领,“这是何人?竟敢撕了邵兄亲笔手谕。”
邵登云呵呵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最近刚向各地守军下令,换了新的通关文样,下面人呆板,不知变通,因而误会了。”
鲁丛盛:“既是误会,那就罢了,劳烦邵兄为我大军行个方便,开关放行。”
邵登云摇头:“这恐怕不妥。”
鲁丛盛惊讶,“何故?”
邵登云偏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一名修士将一张纸折条,甩手如箭般射向了城下。
鲁丛盛身边的随扈法师张手抓到,转递给了鲁丛盛。
鲁丛盛打开折纸一看,当场大吃一惊,竟是征伐大都督商朝宗的任命,任命北州刺史为北部防线执法督军,不禁慢慢抬头看向上头的邵登云。
邵氏不是和南州那边不对付吗?他心中惊疑不定。
邵登云已然大声道:“大都督有令,前线大军没有接到大都督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撤离防线,违令者着北州人马就地剿灭!鲁兄,这般兴师动众而去,可有大都督军令?”
鲁丛盛:“邵兄,不瞒你说,我是接到了朝廷的军令,大都督的军令总不能大过朝廷吧?”
邵登云冷笑一声,“鲁兄也是带兵的人,战时岂能令出多门?即无大都督军令,还请鲁兄立刻回去,否则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抬手一挥。
关隘上的战鼓顿时隆隆雷响,城头上,两边山上,稀里哗啦声起,冒出大批人马,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张弓对准了下方来到的人马,甚至点燃了火箭,并备有随时可能抛下的瓦罐油壶,一旦发动进攻,山道中顷刻间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马背上左顾右盼的鲁丛盛脸都绿了。
不用接到消息的牛有道提醒,商朝宗那边早就防着北部出乱子,早已下了令给邵登云以防万一。
至于邵登云会不会听,商朝宗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幸好,邵登云未让他失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PS:“一拾肆秀”砸出四朵小红花,再回榜首,不知能呆多久,估计被干翻是迟早的事,捂面!另,拜年回来晚了,匆匆赶了一章,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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