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短刀,锃亮,锋利,一抹寒光,径直刺来。
霍尔金娜大惊,但是她距离我有一段距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那日本人,被打成那样,跪倒在地,谁会想到这家伙竟然会摸刀戳过来。
霍尔金娜傻眼了,卡瓦和达伦傻眼了,连围观的中国老百姓们都发出了惊呼。
我甚至看到了那个日本人脸上的狞笑。
但是,瞬间之中,他脸上的笑就变成了痴呆的僵硬。
就在他即将刺到我的瞬间,我一个滑步躲开,然后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那日本人甩了出去,结果这家伙也该死,自己趴在了手里面的刀上,那刀从咽喉戳进去从脖颈后面露了出来。
“好!”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高呼声。
“没想到这招学得有模有样吗。”霍尔金娜走到我跟前,笑道。
“那是老婆打人教导有方。”我嘿嘿一阵坏笑。
自己老婆是搏击高手,平时在床上的时候,我们没少过招,往往都是你来我往搏斗过一段时间才能奔主题,加上平时霍尔金娜对我历练历练,我的反应也算是略有小成,加上我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对付一个小倭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这个日本人被我甩出去之后,法庭门口已经再没有一个站起来地日本人了。跪在我面眼前的那几个更是吓得全身如同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哪里有刚才的半点威风。
这几十个日本人,有一半被打死。剩下地一半都是重伤,现场一片呻吟之声。
“八嘎!”就在我们说笑的时候,一声厉呼从后面传过来。
我转过脸去,看见一辆军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走出了几个军官,为首的一个,个子不高,但是一脸的横肉。见法庭门口日本人死伤一片,走到臧式毅跟前唰的一下抽出了佩刀。
“可恶的支那人!竟然敢击杀我日本侨民!可恶!可恶!”那日本人一脸的愤怒,同时也露出了一丝得意。
或许,眼前的景象正是他们求之不得地吧。
“臧主席,你们竟然击杀我大日本帝国如此多的无辜侨民,实在可恶!那就别怪我们对不起了!”前一段时间还客客气气的板垣征四郎现在也变得凶神恶煞一般。
在他们看来,有了这日本侨民的几十条人命,实在是可以找到一个开战的理由了。
臧式毅吓得脸色铁青,赶紧哈腰来了个鞠躬:“两位将军,这些日本桥名不是我们东北军击杀的。”
“狡猾!你们支那人就是狡猾!在你们沈阳。在你们东北军的地盘上,他们不是你们杀死的,还能是谁!?”板垣征四郎身边的那个军国恶狠狠地问道。
“板垣将军,你们冤枉臧主席了。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手下的这些刁民,是我们击杀地。”我逃出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什么!?”板垣和那个日本军官全都愣住了。
先前他们脸上的笑容全都僵硬在了脸上。
“柯里昂先生,你的话,我们不明白。”板垣身旁的那个军官竟然能够认出我。
“这位是?”我笑道。
“关东军第二师团师团长多门二郎!请多关照!”那个日本人见到我,很是客气。收起了刀,给我鞠了一躬。
“多门将军,板垣将军,我们你们日本人十分的失望。你们称的这帮侨民。简直就是一群刁民,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上到处打人,调戏良家妇女,竟然连我妹妹都敢动手,甚至还想要我的命,我们只得自卫。这件事情,我需要你们做出解释,另外。我会通过我国领事馆向贵国要求一个说法。如果你们的答复不能够让我觉得是真诚的话,我会向鲁特曼总统亲自反应。到时候总统会有什么举动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一番话,让板垣和多门唰地一下脸色就白了。
这帮家伙算是明白事情有些严重了。
日本一直以来都对美国十分的忌惮,毕竟实力在那里摆着,如果两国发生冲突,损失的肯定是他们日本,而且他们也知道我在美国的影响力,更知道我和鲁特曼总统地交情,如果事情闹大了,关东军肯定会受到国家的斥责,本来这个半独立的军事组织在日本国内就颇受微词,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么关东军就可能给日本国内的那些反对派制造一个绝好的把柄,到时候他们可就永不翻身之日了。
板垣和多门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死了爹一样。
“柯里昂先生,实在是抱歉。”后面的两个日本人现在说上话了,一个是土肥原贤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不过看着土肥原贤二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我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如果没猜错地话,他就是关东军地司令本庄繁了。
“土肥原先生,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释。”我看着这些日本人,一脸的严肃。
本庄繁叫过跪在上地一个日本人,两个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那个揍得鼻青脸肿的日本人一边鞠躬一边对我们一帮人指指戳戳之后,退下了。
“柯里昂先生,我为我国侨民所做的事情深感抱歉!改日我一定带人亲自登门致歉!”本庄繁走到我跟前,给我鞠了一躬。
“柯里昂先生。算了吧,和为贵,和为贵。”臧式毅看到眼前这副情景。赶紧插起话来。
他担心事情会闹大,所以极尽调和。
看着他满脸堆笑地表情,我就想吐。
和为贵,这句话现在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一句话。虽然有些时候这句话是有点道理的,但是不管什么场合不管什么时候都拿这句话出来,就会让人家觉得你这个民族实在是太奴性了。
我冷笑了一声,对本庄繁道:“本庄繁先生,你们地人做出如此的举动。让我妹妹吓成这样,还让我的手下受了伤,总得赔偿吧。”
我说这句的时候,激灵的璇子立马哭了气来,而且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身后的卡瓦和达伦等人,本来衣服上溅得一身是血,手上也都是,这个时候全都做出了受伤的样子。
本庄繁和板垣等人愣了,他们小声嘀咕了一句,土肥原贤二对身边地一个人点了点头。那个人走到车子里摸出一叠纸币来。
“柯里昂先生,这里是五万元,希望能够弥补你们的损失。”土肥原贤二一脸的微笑。
我接过来,看了看那五万块,转手交给了卡瓦吓,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点弥补吧。”
卡瓦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五万元,带着厂卫军的人走到了围观那些沈阳的老百姓跟前。
“排队领钱!这钱不要白不要!”费穆站在人群前面。大笑了起来。
“向来都是日本人从我们这里拿钱,还从来没见过我们从他们那里拿,乡亲们,这钱得拿。拿得舒服!”一个老头哈哈大笑。
“对!拿!”
“拿!这钱拿得舒服!”
老百姓扬眉吐气。
“司令先生,你看贵国这些人……”我转身指了指一地的死尸和那些呻吟没有死的日本人。
“多门,带领你的人,把这些让大日本帝国丢脸地人都给我清理掉!快点!”土肥原贤二喊话道。
多门一句话不说,灰溜溜地带领着他的手下去清理那些死尸和伤员去了。
“柯里昂先生,这些人死有余辜,我们还是进去看审判吧。”土肥原贤二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道:“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丢脸。丢脸。”
我一边说,一边带领着众人走进法庭。
本庄繁等人跟在后面。耷拉着脑袋,脸色铁青,算是丢人都到了家。
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入嘉宾席,我坐下来一抬头,在人群中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津安二郎和伊藤大辅。
他们两个人驾着摄影机,正在那里做准备呢。我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我,双方用眼神相互问候,然后我就转过了脸。
庭审随后开始,担任审理的是中国方面的法官,也是东北最有名的一位,东北军和日本方面各自出了辩护律师。
庭审十分热闹,一开始,日本人就咄咄逼人地之处了东北军是谋财害命,是看到了中村震太郎身上代的财物起了邪心进而把他秘密处死,随后他们出示了那块手表。
日本人对这块手表那是相当的看重,认为这就是直接的证据。
中国方面,则出示了从中村身上查出来地一系列的物品,包括军事地图和很多间谍用品、纪录,中国方面认为中村是间谍之一判断是千真万确的,中方有权处死间谍。
双方辩驳激烈,最后,日本人干脆要求人证到场。
于是在一帮人的注视之下,一个中国人被带了进来。
“法官先生,这位就是兴安屯三连地司务长李德保,他是整件事情的见证者,他见证了东北军殴打我国侨民并且谋财害命的全过程!”日本方面的律师洋洋得意。
“叛徒!”
“算是给祖上丢了脸了!”
“咱东北怎么出了这样地孬种!”
李德保出现在法庭上面的时候。一片骂声。
在众人的谩骂声中,李德保抬不起头来。
“德保呀!德保!”就在李德保走上人证席地时候,观众席里面走出了几个人。一个老太婆,一个妇女,后面还跟着三个小孩,一看就是一家子。
“娘!?玉琴!?你们怎么来了!?”李德保看到这些人,表情激动了起来。
“德保呀,这些日本人没安好心!你可不能帮他们地忙呀!咱们李家祖宗八辈都是顶天立地地汉子,你爹死在土匪手里的时候到死都没有跪下过,你可不能让咱们李家今后抬不起头来!德保呀。你这是给我们丢人呀!”老太婆看着儿子,放声大哭。
“爹,爹,别人都骂我是日本犊子!回家吧!”
“爹!”
法庭上顿时乱了出来。
日本人哪里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全都愣了起来。
李德保看着一家人,双眼噙泪。
看得出来,这家伙之所以和日本人配合,八成是为了一家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眼前地这情景,让他实在是难受。
“法官先生。我要求把这些闲杂人驱逐出去!”日本律师马上站起来。
法官点了点头。
庭警走过来带走了这一帮人。
“娘!娘!”李德保大喊了起来。
“德保呀,你可不能给祖宗丢脸呀!将来让我到下面哪有脸见你爹!德保呀!你可不能干傻事呀!”
“爹!”
“爹!”
一家人被带下去的时候,法庭里面响起了哭声。
李德保揪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我方请求带关玉衡。”中国律师提出了要求。
时候不大,关玉衡被带了进来。
他是兴安屯的最高长官,全权负责中村震太郎地事情,也是日本方面认为的凶犯。
关玉衡是个大个子,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穿军装,但是走进来的时候,获得了法庭上中国人的一片掌声。
同样是一个部队的人。民众对待关玉衡和李德保的态度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关玉衡详细说了抓获中村震太郎以及处死他的一系列经过,认定中村是个间谍中方有权处死。
到了这里,整个案件的关键就看李德保的证词了。李德保,你把你那天看到地事情说一下。”法官沉声道。
法庭里面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德保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分愤怒的。
李德保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些日本人,看了看法国,然后又转脸看了看那扇他一家人走过的门,然后低下了头。
“李德保,把你那天看到的事情说一下!”法官重复道。
“那个日本人……”李德保抬起了头,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旁边的日本人个个露出了得意的笑声。
坐在我不远处的土肥原贤二眯着眼睛,表情十分地得意。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庭审的结果了。
多门二郎和板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时发出一阵诡秘的笑声。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李德保大声说道。众愣了!
日本人,更是愣了!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身上带着间谍地东西,这些日本人想收买我,他们让我做伪证,他们……”李德保站在人证席上滔滔不绝,他的身体在抖,但是他在揭日本人的老底。
“八嘎!”多门二郎恼羞成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抬起枪对准李德保啪的就是一枪。
李德保地后背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转过身来,看着多门二郎,满脸的愤怒。然后瘫倒在地上!
“***,竟然敢在法庭上杀我们中国人!”
“日本人,我日你姥姥!”
前来列席地中国人全都愤怒了起来。法庭上一片大乱。
“警察呢,警察呢,把这些给我轰出去!轰出去!”臧式毅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中国人大声叫了起来。
警察们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将旁观席上地中国人全部带了出去。
“本庄将军,法庭是一个神圣地地方。贵国是不是有在法庭上面击毙证人的传统呀!?这样地行为,实在是野蛮!野蛮之至!”我冷笑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愤怒。
在中国的土地上,在中国的法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拔枪击杀中国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
本庄繁也占了起来,他地脸上,一会白一会青。
“法官大人,我是个列席者。本来我是没有权力说什么的,但是多门将军的这种行为,按照国际惯例,是应该被逮捕然后接受处理的。”我站起来,看着那位法官道。而这位法官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德保,看了看多门二郎,一脸的尴尬。
我知道,这家伙是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判决的。
一个士兵的死,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在他心里面早就有了数。他是不会为一个中国人地死,去把第二师团的师团长多门二郎抓起来的,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啪!啪!
本庄繁走到多门二郎的跟前。扬手给了多门二郎两个耳光。
“哈以!”挨了两耳光的多门二郎低头行礼,被打得没有一点脾气。
“真是丢脸!”本庄繁胡子直抖:“来人,把多门给我绑回去!”
土肥原贤二身后走出两个日本人,驾着多门二郎往外就走。
本庄繁转脸对法官点头道:“法官大人,请允许我等告退。”
法官站起来,机械地点了点头。
本庄繁一挥手,一帮人扬长而去。
“这帮***,绑回去估计屁事没有。该干吗干吗。我们中国人算是白死了!”费穆双目喷火。
中国庭警走过来,拖走了李德保的尸体。
我们也走出法庭。
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德保呀!我地儿呀!”
“爹!”
“爹!”
李德保的那个老娘趴在李德保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孩子跪在地上,煞是可怜。
“胖子好好拍,把这些都拍下来!看看日本人都看了什么!”我愤怒地叫道。
一直以来就没有停下来的胖子一边拍一边气得嘴唇哆嗦。
“卡瓦,等会拿些钱给这家人吧,让他们离开沈阳,不要回来了,有日本人在,这里就是地狱呀!”我咬了咬牙。
卡瓦点了点头。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地法庭,看着这个高大雄伟的建筑,摇了摇头。
“敬庐呀,这哪里是一个法庭,简直就是一个千古未有的耻辱呀!”我愤怒地说道。
我们离开了那个法庭,离开了这个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地方。
卡瓦把钱递给李德保家人的时候,老人家带着三个孙子和儿媳妇跪倒在我的跟前。
“这位先生,谢谢了!谢谢了!”老人家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飞舞,让人心酸。
我赶紧上前一步搀起了她,摇头道:“老人家,没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拿上这些钱离开这里吧,找个安生地地方,好好过日子。”
老人家看着我,满脸地泪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李德保肯定是唯一的依靠,他死了,这个家就算是塌了大梁。
“狗子。带着你兄弟给先生磕头!”老人家摸着孙子地脑袋道。
三个小孩再次跪倒在地,磕得梆梆响。
我蹲下身子,把他们三个扶起来。擦干了他们脸上的泪痕。
这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差不多十一二岁,最下地七八岁,个个虎头虎脑的。
有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估计连衣服都让人来穿,可是他们,早早得就要体会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折磨了。
“你叫狗子?”我问道。
“是!”狗子点了点头。
“狗子,我告诉你的话,你要牢牢记住。记住一辈子。”我咬了咬牙。
狗子看着我,眼神坚毅,这个孩子,在父亲的尸体面前,已经体会到了很多同龄人体会不到的东西。
“狗子,男人的膝盖是最金贵地东西,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除此之外。就是断了,也不能沾地!这叫骨气!你爹不是叛徒,是条真正的汉子!这家里你是最大的男人,就得像个男人那样挑起大梁来!懂吗!?”我看着狗子,双手放在了他柔软的肩膀上。
“先生,我懂!”狗子使劲点了点头。上了车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刚才的那一幕,狗子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敬庐呀,只要中国有关玉衡、李德保这样的汉子在。有狗子这样的后代在,就不会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中村事件地再次审判,让日本人着实灰头土脸了一把。先不说土肥原贤二指使一帮日本和朝鲜的无赖之徒前来闹事继而想挑起事端被我们打得一地死尸,光是李德保的当堂翻供就已经让日本人丢人丢到家了。
恼羞成怒中,多门二郎开枪打死了李德保,更显出了日本人的理屈词穷。
带着无比的愤怒和感慨,我离开了法庭,离开了那个让人觉得耻辱的地方。
路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然后费穆转过脸来,对我说道:“老板。我刚才在厕所里面碰到了小津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津说什么了没有?”我问道。
自从香港一别,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基本上没有从小津那里收到消息。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小津他们的安全考虑,这一次也是我们从分别之后第一次见面。
“小津和我就说了一会,把他们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现在还是有分工的,伊藤现在跟在本庄繁地身边,只要拍摄的是司令部的上层人物的活动,小津跟着地是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沟口下到了基层,就在独立守备大队里面。”费穆小声道。
“这三个家伙,倒是很聪明,之前我还担心他们拍摄的东西会很单一呢,想不到他们在这方面做得很是出色。”我笑了起来。
“除了这个之外,小津还说了一些关东军内部的一些情况。”提到这个,费穆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哦,说说。”我来了精神。
“老板,形式很不乐观。”费穆叹了口气,道:“小津说,关东军内部发动战争的呼声很高,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以及总司令本庄繁都极力想发动战争,这一次中村事件再一次被提起,也是他们想找一个借口。可以说,这场战争十有八九是要打的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老百姓对战争似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津还说了,如果有消息的话,他们会通知我们。”费穆道。
“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地最重要地工作是拍摄电影,而搞情报工作,如果因为这个暴露了,那损失可就大了。”我看了看前面的尼可,道:“尼可,这方面地事情就需要你了。”
“老板,这个没问题,我们组织的人已经全部调动开了。”尼可信心满满。
见他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地几天。事情就很热闹了。
中国的各大报纸都把当天庭审的事情一一报道了出来,中国地记者们很多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同写章回体小说一样写得极为惊心动魄,什么“小日本街头嚣张。柯里昂劈掌退敌”,什么“李德保法庭翻供,日本人举枪杀人”,诸如此类的报道,在报纸上随处可见。
我们一伙人那天在法院门口的表现算是被宣传了出去,很多记者甚至拍下了照片,这些报道在全国一刊出,引来了中国人举国叫好。而李德保也从开始的叛徒变成了一条人人敬重的汉子。
中国方面对于日本人当庭杀人的举动开始了强烈的谴责,在南京,在北平,很多学生走上街头游行,要求政府挺起腰板来做人,要求对日本人这一野蛮行径给予抨击。
迫于民众和媒体地巨大压力,张学良派荣臻照会乱了日本住沈阳领事馆的领事林久治郎,对多门二郎当庭击杀中国人的行径进行抗议,结果林久治郎回答的一句话让荣臻灰溜溜地回来了。林久治郎道:“多门将军现在已经被关东军处理了,他已经得到了惩罚。至于你们的抗议,我觉得很可笑,难道你们中国政府就只知道抗议吗?”
据说林久治郎的这句话把荣臻差一点给噎死,是呀,荣臻每一次去找林久治郎,几乎都是去抗议的。
抗议,管个屁用,人家正眼都不看你,反而更加鄙视你。
而林久治郎所说的关东军对多门二郎的惩罚,我事后让尼可去打听了一下。不错,是有惩罚,本庄繁一行回到辽阳之后,晚上吃了一顿饭。罚多门二郎喝了一壶清酒,让他以后务必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
荣臻在提出所谓的抗议之后,多门二郎当庭击毙李德保这件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中国方面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在他们眼里面,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小老百姓,要和气嘛。
日本方面呢,因而被李德保地翻供搞得灰头土脸的,理屈词穷。所以暂时也没有了动作。据说土肥原贤二十分的忙。估计又在忙着修找什么新的证据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日本方面十分的安宁,但是这并不代表沈阳城就平静了。
恰恰相反,自从那天的庭审之后,沈阳城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沈阳的城西,从大西门、小西门一直到商埠地,这一带都是日本人聚集的地方,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就驻扎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第二师团地第29联队,这个联队150人,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有了活动的迹象。
而最嚣张的,就算是那些日本人和朝鲜人了。
从大西门、小西门到商埠地,有很多日本人开得酒馆或者是商店,那里是一个比较繁荣地商业区,可是庭审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先是一群日本人殴打了前去巡逻的警察,那队中国警察也许是事先得到了上头的指使要他们不要和日本人冲突,所以日本人殴打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还手,结果被打死了2个人,其余的都是重伤。对于这件事情,臧式毅到了第29联队的驻地去讨个说法,结果29联队的联队长平田幸弘叫手下一顿枪托把臧式毅打了出来,平田幸弘地原话是:“又不是我们联队地人殴打了你们的警察,你们要找事,就找那些日本侨民去!”
臧式毅抱头鼠窜,回来之后,这件事情便没有了下文,难道真地让东北军的警察们去抓那些日本侨民?真要是这样的话,肯定会出事。
警务处长黄显声气得在他的办公室暴跳如雷,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除了殴打巡警之外,那些日本人和朝鲜人的行为越来越嚣张,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在他们的地盘闹事,到了后来,干脆成群结队地在沈阳城西晃荡,白吃白喝,故意滋事,随便打人,强抢东西。
9月3号,庭审后的第三天,在沈阳城西发生了一件让沈阳老百姓忍无可忍的事情。
这天上午。沈阳地一个叫王老三的老头带着他的闺女小蝶去买东西,出了西门之后,被一群朝鲜人盯上了。比起他们地主子。朝鲜人比日本人更坏,他们围住王老三和他的闺女,几个人把王老三帮在了一颗树上,剩下的人在王老三的面前扒光了小蝶的衣服,然后这些朝鲜人跑去叫来了他们的日本主子,一帮畜生当着王老三的面**了小蝶。
事后,这帮人嚣张地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小蝶抬到了西门,并且将王老三暴打了一顿。才扬长而去。他们殴打抬着小蝶地尸体到西门并且殴打赵老三的时候,胖子正好经过,将这起事件拍了下来。
这起事件随后被刊登在了沈阳的报纸上,然后国内很多媒体转载,民众彻底愤怒了。
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光天化日之下日本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凡是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受不了!
沈阳各行各界涌到了长官公署,联名向张作相请命,要求政府无论如何也得管管了。
“这样的国家,是何等的国家!?这样的政府。是何等的政府!?我民之屈辱,到了何种境地!?”报纸上面,这样愤怒地言论连篇累牍。
民怨沸腾,但是张作相又能够做什么呢?
这个老头这几天每天都气得浑身哆嗦,已经昏倒好几次了。
我去的时候,他正躺在椅子上让医生给他打针。看到我,这位老将军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柯里昂先生,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他看着我,气氛地说道。
“干嘛?”我做了下来。
“我想脱掉这身衣服,做一个普通的东北人。然后带着刀枪到西门去,我要把那帮日本人一个个都给活剐了!”这个老头已经出离愤怒了:“柯里昂先生,我活了六十多岁了,还从来没有活得这么窝囊过!七哥活着的时候。我们和日本人的关系也不好,但是日本人从来不敢像这样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那个本庄繁,原来就是七哥的军事顾问,见到七哥点头哈腰的,现在,你看看,多嚣张!”
“以前在沈阳,日本侨民见到警察都规规矩矩的。日本军队有个调动事先都得过来通报。可是看看现在,这帮畜生都干了什么!?柯里昂先生。这些天我生气呀!我生气呀!看看那些老百姓,他们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地人,从来没有招谁惹谁,他们依靠的就是政府,平时我们去收税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没有推辞过,可是遭了难,我们就当了孬种了!就知道抗议!你看看荣臻和臧式毅,他娘的都快成了奴才了!我们拿老百姓地钱,吃他们的,穿他们的,难道就拿抗议去糊弄他们!?”
“他娘的,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到西门把那帮***全部抓起来用枪突突了!全部突突了!可是柯里昂先生,我收到的指示是忍!是不能发生冲突!我憋屈呀!憋屈呀!”
张作相老泪横流,这个向来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我面前泪如雨下。
他身旁站着的几个人,黄显声、陈海华、张志忻等人,全都气得双目圆睁牙关紧咬。
他们想教训,想痛痛快快地去修理那帮日本人,到那时他们又不能,因为他们面前,还有着一个所谓地“大局为重”!
那些到长官公署情愿地老百姓,最后被荣臻和臧式毅驱散了,在警察的驱赶之下,这些老百姓们低着头,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他们脸上淌着泪水,看着身后那些拿着武器地当兵的,满脸的愤慨,又是那么的无奈。
那景象,那眼神,让人心酸,让人心碎!
这样的一件惨案发生之后,日本人在城西依然是那么嚣张,而且是有过之无不及。
政府没有办法,只得宣布封闭西门,对西门进行管制,公干总队派出了三百人在西门设置了路障,他们不敢出西门,只能在西门里面晃悠,因为他们担心出去的话,还有遭到日本人的殴打。
而老百姓们,也不太敢到西门去了。出了事情,政府是不管地,倒霉受罪的只有自己。
而到了九月六号左右。形势就越来越严峻了。在沈阳城的四门之外,日本人都开始闹事,尤其在北门,日本人甚至敢袭击守城换防地部队,他们有的用石块攻击,有的干脆混到士兵的队伍当中偷枪支。
到后来,在北门的东北军不得不采取这样的一个办法,就是换防的人一律带上白色的臂章。臂章上有队伍长官地签名,用这样的一种办法,才让日本人无法混进来。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算是屈辱到头了。
九月七号,张作相接到了一条秘电,那一天,张作相在他的公署里面摆了一桌酒,这桌酒不是为了庆祝什么的,而是一桌苦酒。他把黄显声等人召集起来,一帮人喝着闷酒把这些天受到的憋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喝到最后,一帮爷们一个个嚎啕大哭。
我也在场,看着这些人,这些平时顶天立地的爷们,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窝囊!
不是他们窝囊,是这样的政策,窝囊!
就在大家都快要醉了的时候,一个副官走了进来,递给了张作相一张密报。
啪,张作相看完密报之后。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周围地人全都不哭了,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老长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辅帅。怎么了?”黄显声问道。
“土肥原贤二回日本了。”张作相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这个瘟神回去好呀!”陈海华道。
“好!?好什么!?土肥原贤二这一次回去,恐怕有些不妙。现在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日本人十有八九要有动作,他这次回去,说不定就是最后请示去了。等他回来,估计就糟糕了。”我的这句话,让桌子上的人全都酒醒了。
“柯里昂先生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土肥原贤二一直是关东军沈阳特务机关的头子。照理说他是不可能回国的,这一次竟然回去了。那说明关东军肯定有什么大动作。这件事情我得告诉汉卿,对了,我们也得做好防范的准备。”
张作相看了看坐在自己左侧的警务处长黄显声和20旅旅长常经武,道:“显声,经武,你们的部队现在部署得如何了?”
“经武的部队布置在南门和东门,我地公安总队布置在西门和北门。宪兵总队以及一些零散的部队都安排在城里各处留作机动。”黄显声道。
“公安总队人虽然有一万多人,但是比起正规军还是有差距的,不稳妥,不稳妥。”张作相摇了摇头。
“辅帅,要不从我那里调一些到城里吧。”王以哲沉声道。
在沈阳的所有部队中,王以哲地红龙旅绝对是最大的一个保障。
“也行,那就把你们的炮兵团和骑兵团调过来,北大营留下两个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张作相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部队道:“其他的部队没有问题吧?”
“张树森的骑兵3旅在新民驻守待命,张廷枢的12旅也已经在东大营驻扎,都没有什么问题。”张志忻答道。
“好,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他娘的,正规军我们有四万多人,加上其他地零散地部队也有6万多,我难道害怕他们关东军!?”张作相一身的酒气,拎着酒瓶哈哈大笑。
这天晚上,张作相把土肥原贤二回国地事情禀告了张学良,张学良的回复是:“务必注意,各方必须牢记职责,切不可和日军发生冲突。切记!切记!”
这样的回复,让东北军的一帮将领不知道说什么好。
除此之外,张学良特别提到了我,他让张作相不论如何要照顾好我,一旦有变,立刻派转机送我离开。
对于他的这份关心,我是很感动的,但是对于他的这个指示,我很是失望。
“柯里昂先生,我有一种预感,今天可能是我一辈子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黄显声拉着我的手,苦笑了起来。
这一天是他的生日,三十五岁的生日!
这个汉子,似乎已经意识到这场仗在所难免。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知道这是个绝不会屈服的汉子,他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看着黄显声,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抬头看了看夜幕。
天空之上,满是乌云,月亮被完全吞没了。
“要有风雨了。”我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