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汉的620团,全团拼光,就在剩下来的这些汉子准备舍身取义的时候,后方涌上来了援军。
混成旅。3500人。沈阳城能够拼凑出来的最后一支部队。
这些人当中,军装各种各样,番号各种各样,但是论战斗力,它却可能是沈阳城中仅次于红龙旅的一支部队。
宪兵司令部、空军司令部、海军司令部、长官公署卫队等等,从这里抽点出来的部队,无一不是当初精挑细选而来,这些人都是东北军最高指挥部的直辖人员,战斗力远远超过一般人。
现在,这支部队被派上来了。
领头的这个人,满脸怒气,提着一个冲锋枪大声命令着士兵。
但是看到他,我和王铁汉都睁大了睁大了眼睛。
荣臻!?
竟然时候东北军的参谋长荣臻!?
这简直是开玩笑吧!
在我的眼泪,荣臻虽然比臧式毅好点,但是在东北军的一帮军官中算是一个软蛋了,但是现在,他竟然带领着混成旅接收阵地,我从王铁汉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
谁能保证这家伙不会把阵地丢给日本人呢?
这块阵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丢了的话,日军就可以蜂拥进入沈阳城,到时候就只能进行巷战了,荣臻的到来,无疑让人在心头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荣臻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不在是那个和臧式毅在一起对日本人点头哈腰的人了,而是恢复了他本来的身份:东北军的参谋长!
或许,这种改变,从他对臧式毅一声怒吼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我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一丝期待来。
“王铁汉,带着你的人撤下去。这里交给我了。”荣臻跳到战壕里面。冲王铁汉笑了笑。
“荣参谋长,怎么会是你呀?”王铁汉愣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难道怕我丢了这阵地?”荣臻笑道。
“我不是这意思,照理来说。不应该是你带领部队上来呀。”王铁汉楞了楞。
他说的没错。荣臻可是东北军地参谋长,职务极高。在东北军地高层中。也是排得上前五位的,这样的一个大员,怎么可能亲自带人上战场呢。
再说了,沈阳城里面地现在还有王以哲等人,即便是领兵打仗,也应该是王以哲他们上来,而不是荣臻。
荣臻笑了笑,举起手里面地望远镜看了一下前方的阵地,然后道:“王铁汉。我知道你地想法。你是惊讶我这个大官为什么上来呢。呵呵,我告诉你。我荣臻也可以打鬼子,而且我和日本人打仗地时候,你他娘的还穿开裆裤呢!”
说到这里,荣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转过脸,对王铁汉道:“我知道,你和黄显声他们看不起我荣臻,在你们的眼里面,我和臧式毅一样,只会对日本人点头哈腰,可是你知道不,老子的腰板,可不是豆腐!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心疼咱们东北军兄弟的性命,一旦开战,死的都是他们呀!”
“现在我承认,我的这种想法是幻想。在这帮***日本人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和谈。你越对他软,他就越欺负你。王铁汉,我荣臻现在腰板也要硬一下了!我可不愿意几十年后后人在翻看历史书地时候读到我们这段历史地时候,说东北军参谋长荣臻是个孬种!”
“王铁汉,这块阵地就交给我了,有我在,日军绝对不会踏进沈阳城一步!”荣臻咬了咬牙,冲王铁汉敬了一个军礼。
“参谋长!”王铁汉看着眼前的荣臻,眼圈红了。
荣臻说得很对,王铁汉一直一来就看不起他,但是现在,王铁汉挺直腰板郑重地向荣臻敬了个军礼!
这位在日本人面前软了这么多年地东北军参谋长,现在要和日本人搏命了!
王铁汉的620团撤出了阵地,他们下来的时候,就是孤零零的十几个人。
“柯里昂先生,你应该到医院一趟。”荣臻转脸对我道。
“去医院?为什么?”我问道。
“辅帅要离开沈阳城了。”荣臻低声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然后带着胖子赶紧赶往医院。
医院位于沈阳城的中心位置,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十分的乱,到处都是伤兵,到处都是呻吟之声。在医院的一个掩体里面,我找到了张作相,在他床边的,还有王以哲、常经武、张志忻等人。
张作相自从听到熙洽叛变以及时张树森、张廷枢的部队几乎被日伪军全歼的时候,就昏迷不行了。经过抢救,他已经苏醒过来,但是说不了话,看样子很有可能是中风了。
我到的时候,王以哲等人正在哀求他。
“辅帅!现在沈阳城危急,你必须离开!我们如果阵亡了,东北军顶多就是多了几个烈士,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有谁能够让东北军挺起腰板来!”王以哲急道。
病床上的张作相,虎目圆睁,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根本不愿意撤离沈阳城。
“辅帅!我们求你了!我们可以死,你可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只要有你在,咱们东北军就有希望!我们替东北军几十万兄弟求你了!”常经武普通一下跪倒在地。
张作相圆睁着眼睛,嘴里面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表情强硬。
“来人,帮辅帅抬到车里!”王以哲这个时候,来硬的了。
从旁边走过来几个医生,要抬张作相。
啪!张作相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病床上的一个扶手,死活不愿意松开!
他喘着粗气,怒盯着那些医生,因为用力,手指的关节处都白了。
看着那只大手。我也心酸起来。
这位可敬的辅帅。是根本就不愿意离开沈阳城的,他自打进城的那一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愣什么,连床一起抬!”王以哲大声吼道。
医生们找来几个帮手。连床带人都抬了出去。
呜呜呜呜!张作相愤怒地盯着王以哲。嘴里面发出怒哼。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地意思。
“辅帅。对不住你了。这地方。我们几个人顶住了!你可要保重呀!我们,给你最后一次敬礼了!”王以哲、常经武等人郑重地给张作相敬了个军礼!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军礼,是永诀了!
泪水,从张作相地眼角流了出来,这位老帅愤怒的目光没有了,他看着这帮手下,目光中,满是坚定!
“辅帅。走好!”王以哲等人看着越来越远的张作相。大声喊了起来。
他们一生中最敬佩地,就是这位老帅。在完成了这最后一件让他们心有疑虑地事情之后,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的包袱了。
“经武,辅帅走了,我们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对付日本人了!”王以哲抹了抹脸上地泪水拍了拍常经武地肩膀。
“我常经武带兵从关外达到关内又从关内打到关外,就从来没有想到会死在这沈阳城,呵呵,不过能够死在这里,是我的光荣!”常经武点燃了一支烟,笑了起来。
“旅长!西门危急,何旅附牺牲了!”一个通信兵急急走了过来。
“什么!?”王以哲嘴角抽动了一下。
西门自开战以来战况激烈,一直由公安总队和621团顶着,红龙旅旅附何立中是西门的总指挥,连他都牺牲了!
王以哲愣了。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消息显然还是让他心如刀绞。
629团团长张世贤参谋长赵果、620团副团长丁秉仁、621团团附王志军……这些红龙旅的高层,一一倒下了,现在,他的旅附何立中也阵亡了,身为旅长的王以哲,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这一次,算是彻底要拼命了。
“老王,我带人过去!”王以哲身边的常经武笑起来。
他地20旅,现在只剩下孙兰峰地658团一个营差不多1000人不到的兵力了。常经武已经做好了拼光20旅地准备了。
王以哲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常经武对王以哲敬了个军礼,然后对房间里面的所有人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去。
“都是汉子!都是汉子!”看着常经武的背影,王以哲喃喃道。
从医院回来我直接去了南门,在那里,战斗尽心得一场的激烈,夜色之中,炮火连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荣臻的混成旅在这个阵地上,就如同钉子一般,在他们面前,日军根本就无法前进一步。
因为是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了,所以东北军的高层们对于这支部队寄予了厚望,将能够拿得出手的大量的武器弹药都交给了混成旅,所以论战斗力,他们现在可能是沈阳城里面最强的,而论装备,他们也完全排在前列,甚至比日军的装备都要强。
榴弹炮、山地炮、掷弹筒……在混成旅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武器,日军每一次上来,都会被打得抱头鼠窜。
“好!就这样大!他***,痛快!痛快!”荣臻在掩体里面看着逃窜的日军,哈哈大笑。
这支部队中间的很多士兵,之前都被东北军们称之为“官兵”,意思是他们身份显赫不同寻常,这些人中间,军衔比一半的士兵普遍都要高上好几个级别,但是现在,他们和一般的东北军没有任何的区别。
“参谋长,钱侍卫官阵亡!”
“参谋长,武长官阵亡!”
“参谋长。曹长官阵亡!”都会有士兵跑过来报告荣臻这样的消息。
荣臻咬咬牙,然后对士兵挥了挥手。
“柯里昂先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了。”荣臻点上了一支烟。对我笑了笑。道:“我还差点忘记了,如果我阵亡了。那可算是东北军阵亡级别最高的官员了!哈哈哈哈。老子这回怕是要出名了。”
看着面前大笑不止的荣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是收起了我之前对他的种种印象,然后换上了敬佩地目光!
十月七日。这一天地晚上,沈阳城的南、西两门再次成为了地狱。
日军一次次冲锋,被东北军一次次打退,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双方有大量的伤亡。东北军越打越顽强,而日军,则是越大越胆战心惊。到了最后。很多日军冲锋地时候,面对东北军都会大叫着冲过来。他们那是为自己打气,以求能够吓倒对方。
东北军不会大叫,他们端着上了刺刀地枪跳出战壕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之中收割日军的性命。
我真地想看看,这个时候板垣征四郎应该是个什么表情,估计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战斗整整打了一晚,在荣臻地指挥之下,混成旅没有丢掉一寸阵地,日军尸横遍野。
到了凌晨五点的时候,荣臻叫人统计了一下伤亡情况,原本3500人的混成旅,阵地上剩下了1500多人。
而日军的死伤状况肯定多于混成旅。
“算一算,板垣手里面的日本兵,也应该死了不少了吧。”荣臻笑了笑,粗略地统计了一下之后,他大体得出了一个数字:板垣的20师团,现在最多剩下6000人。
“6000人,顶住这6000人,我们就胜利了。”荣臻看着阵地,笑了笑。
天亮之前,进攻了一夜的日军终于停止了一拨接着一拨的进攻,双方都开始修整了。趁着这个功夫,荣臻把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修整阵地,一部分抓紧休息,两班人马轮班倒。
一夜未眠的他,满眼都是血丝,衣服上都是尘土,哪里还像一个东北军参谋长地样子。
10月8日上午7点钟。从西门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在常经武等人地抵抗之下,关东军已经彻底放弃了进攻,原本2500人的关东军,经过了公安总队、何立中地621团以及常经武的658团的阻击之后,几乎消亡殆尽,本庄繁只带着残留的300人撤出阵地逃向沈阳城南和板垣汇合。
关东军石原莞尔在战斗中受重伤,天野六郎被击毙,平田幸弘被击毙。
自此,嚣张不可一世的关东军全军覆没。
这支日军部队长期以来驻扎在中国东北,不可一世,在沈阳这一战之后,关东军不复存在。
本庄繁、板垣征四郎等人在密谋九.一八事变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关东军覆灭的消息传来,东北军欢呼雀跃,士气大战。
常经武派人给荣臻送来了他们缴获的关东军第二师团的师团旗,对于那面旗帜,是关东军的灵魂,现在,它被荣臻挂在沈阳南门的城门之下,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烧这面旗帜的时候,日军就在对面看着,很多日军都低下了头。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重大打击。
关东军的覆灭,让东北军看到了一丝胜利的输光,坚持,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就能够扭转战局。
“兄弟们,关东军被我们打没了!现在,我们对面还有一个板垣20师团,你们说怎么办!?”荣臻哈哈大笑刀!
“打他娘的!”
“打他娘的!”
战士们怒吼一片!
这片成为焦土的阵地,几乎被轰炸得没有什么工事了,但是却有着远比那些用土堆起了的工事更坚固的堡垒,这堡垒,就是东北军的意志!保家卫国宁死不屈的意志!
10点。天空中响起了飞机声。日军的空军赶来支援了。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
一枚枚炸弹在阵地上开花,日军的十几架飞机在沈阳城上空盘旋。在飞机地支援之下,日军开始了又一次新地大反攻。
阵地上。混成旅死伤惨重。对于他们来说,杀伤力最大的不是冲过来的日军,而是天空上日军地飞机!
十几架飞机投下来地炸弹直接就在阵地上爆炸。而从飞机上扫射写来的子弹。居高林下,战士们根本就没法躲。
赵镇藩地炮兵团用重炮轰击。但是那些炮打那些飞机很是吃劲。根本不太能够伤到那些飞机。
两个小时过后,荣臻把我叫到了跟前。
“柯里昂先生,你赶紧撤退!”荣臻看着我,沉声道。
我摇了摇头。
“柯里昂先生,我们阵地上只剩下不到700人了。这么打下去,根本顶不住多长时间,你必须得撤下去!”荣臻双目赤红地看着我。
“荣参谋长,我要坚守到最后一刻!”我看着他,语气坚定。
荣臻笑了笑。算是答应了。他对我道:“柯里昂先生,我能给你说一句早就想说地话吗?”
“说吧。”我耸了耸肩。
“之前我就觉得你是个死洋鬼子。对你印象很不好。但是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天,我要对你说的是,柯里昂先生,你是一个值得我们东北军敬佩的洋鬼子!”荣臻笑道。
“荣参谋长,我也跟你说一句心里话。”我笑道:“之前,我对你的印象是:这家伙是一个软蛋,但是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我要说的是:荣臻是东北军里面的一条汉子!”
“谢谢!”荣臻对我敬了一个军礼。
我转身离开了那个掩体,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
我喜欢这样的一个荣臻,一条汉子。
十五分钟后,日军再次发动进攻,这一次,他们用上了坦克!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批坦克,有可能是板垣20师团手里面最后一匹坦克了。
近20辆坦克蜂拥而来,如同一个个吃人的怪兽!
这是板垣征四郎最后地杀手锏!也是他地绝招。
天上有飞机,对面有坦克和众多的日军,荣臻和他地兄弟们知道了这将是最后的关头。
赵镇藩的炮兵团开始了猛烈的炮击,但是炮火打击根本不足以一下子将那些坦克消灭,更不可能打退日军进攻的步伐。
”兄弟们,日军来坦克了!你们说怎么办?”荣臻提着枪走出了掩体。
“把那帮***炸回他姥姥家去!”有战士大声喊了起来。
“宪兵总队的兄弟们,跟我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跳出战壕向日军的坦克杀去!
“他娘的!孙大胡子,你把老子的功劳给抢了!兄弟们,咱们长官公署卫队什么时候丢过脸,有卵蛋的跟我上!”又一批人冲了上去!
阵地上,厮杀声惊天动地。
这些战士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炸掉日军的坦克!
在日军的扫射之下,他们成批成批地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全都一往无前!
轰轰轰!
有人冲到了坦克跟前选择和坦克同归于尽,更多的士兵却死在了坦克前面。
日军的坦克,瞬间冲破了第一道阵线。
“海军司令部卫队,跟我上!”第二道战壕里面,一群汉子跳了出去。
他们冲到第一道战壕,借用地势跳到了日军坦克上,纷纷拽开了绑在身上的手榴弹引线!
轰轰轰!
一条条好汉被火舌吞没,一辆辆坦克歇了火。
等冲到了第二道防线的时候,日军的坦克只剩下了四五辆,而日军却接连土坡了两道防线,东北军也为此牺牲了将近一半的人。
最后的时刻,到了!
“兄弟们,起来!起来!”荣臻怒吼着。跳出了战壕!
这位东北军的参谋长。这位之前被人们认为是软蛋的人,这个时候如同雄狮一般!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地长城!
中国民族到了最危险地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战士们唱着这首他们最喜欢的歌,跳出战壕杀向面前蜂拥而来地日军!
“副官。带柯里昂先生离开这里!”荣臻对自己地副官命令道。
那副官带着十几个人驾着我就走。
“柯里昂先生!等你的电影拍好地时候。告诉所有看电影地人,我荣臻。不是孬种!”我的背后。传来了荣臻的大喊声!
“兄弟们,跟着我荣臻,杀敌呀!保家卫国!有敌无我!”
这条汉子,拼命了!
“保家卫国!”
“有敌无我!”
这个阵地上,最后留下来的战士们跟着他们的参谋长,冲下日军!
荣臻到的副官把我驾到阵地后方赵镇藩的炮兵团,然后朝我敬了个军礼,转身就带着十几个手下离开。
“你们去哪里!?”我叫道。
“柯里昂先生!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荣参谋长的安全!我们得回去!”那个副官,也就二十来岁。他冲我笑了笑。然后带人冲向了来时地路!
二十分钟后,从前方传来消息:东北军参谋长荣臻阵亡。沈阳城南门防线被日军突破!
“参谋长,我们怎么办!?”红龙旅炮兵团,一个战士转脸问赵镇藩。
这个时候,整个沈阳城,赵镇藩地炮兵团算是最有一个能够抵抗的队伍了,其他地队伍,都已经拼光了!
“怎么办!?打他娘的!”赵镇藩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身后伫立的那些火炮,脸上的肌肉抽搐了起来。
打了这么多天的仗,他们的火炮根本就没有停止过射击,损坏的加上日军飞机轰炸的,40门重炮现在只有十几能够用的了,至于一半的火炮,也只有一小半能够使用。
“一营长,带人把重炮和火炮拉到后方防守,日军来了你们就给轰!轰他娘的!二营三营,拿起枪,跟着我阻击!”赵镇藩带着他的两个营进入了战壕。
当他们刚刚准备好不久,日军就杀进了沈阳城。
他们终于攻进了这座城市,在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之后!
但是这些日本人身上,没有任何的喜悦,相反,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挫败感。
“小鬼子,来吧!爷爷红龙旅赵镇藩!”赵镇藩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枪。
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沈阳城中,响起了龙式冲锋枪的怒吼!
随着日军攻入沈阳城,原本四五万东北军正规部队,已经快要拼光了。到了最后,赵镇藩的炮兵团都开始端着龙式冲锋枪和日军巷战了。
红龙旅旅长王以哲,也是现在沈阳城的最高指挥官,把指挥部从原来的长官公署搬到了沈阳城中心位置的一个银行里面。
指挥部距离赵镇藩和日军交战的阵地不远。那里面传来的猛烈的枪声和炮声预示着沈阳的争夺战已经到了尾声。
东北军在城中的正规部队,加在一起还不到3000人,而日军,却在5000以上,他们在飞机的支持之下进攻得异常顺利,而东北军的出境越来越艰难。
“这场仗,看来没有办法了。”王以哲对我苦笑了二一下,看着面前的地图,皱起了眉头。
沈阳城周围,根本没有东北军可以调过来了,而日军则通过吉林可以不断地向沈阳集结。这场战争,原本可以胜利,却因为熙洽的叛变,江河日下。
“老王。日军在公主岭的那4000人开始南下了。估计下午就能够到达沈阳。”张志忻随后带来的这个消息,让王以哲彻底呆了。
目前的战局就已经够呛的了,日军竟然又增援了4000人。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旅长!来援军了!来援军了!”就在众人心凉的时候。一个副官跑了进来。
“援军!?哪里来的援军!?多少!?”王以哲听了这句话,大喜。
“就在外面!就在外面。大概有2000多人。”副官叫道。
王以哲一溜烟地跑到了外面。在外面地街道上。果然站满了士兵。
而当看到这群兵地时候,王以哲原先脸上的惊喜,消失不见了。
这些兵和东北军的任何部队都不一样,他们虽然喘着东北军地军装但是统一没有军衔。
这群人,是学兵!
所谓地学兵,就是东北讲武堂里面的人学生!
这些学兵,有地是从东北军各部队里面推荐过去地,也有的是有志青年考取的,这些人是东北军花费大力气培养的人。也是未来东北军的高级指挥官。
“王旅长!东北讲武堂第十一期学兵2316人全来报道!”在这帮人的前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学兵向王以哲敬了个军礼。
王以哲回了个军礼之后,道:“各位学兵。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离开沈阳城,迅速撤离到锦州,然后转往北平!”
王以哲的这句话,让面前2300多学兵全愣住了。
“王旅长,沈阳城现在正需要人,为什么让我们走!?”
“对,为什么让我们走!?”
学兵们全都叫了起来。
这帮年轻人一个个十分的不服气。
“叫你们走,你们就走!服从命令!”王以哲火了。
领头地那个学兵对王以哲大声道:“王旅长,东北军这些天来地事迹,我们都一清二楚,现在沈阳保卫战到了最后的关头,为什么不让我们上战场!?难道你怕我们会给东北军丢脸不成!”
“是呀!我们也能打鬼子!”
“我们要打鬼子!”
学兵们纷纷要求上战场。
“你叫什么名字?”王以哲看着眼前地这个年轻人道。
“第十一期学科学兵吕克!年轻人响亮的回答道。
“吕克,你们知道你们的身份吗!?”王以哲问道。
“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你们这些人是干嘛的!?”王以哲问道。
“在讲武堂深造,报效国家!”吕克回答的一点都不含糊。
“亏你还记得这句话!你们,都给我记住,你们不是普通的兵!你们是东北军未来的顶梁柱!是东北军未来的高级将领!你们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宝贵的财富,我王以哲似乎绝对不可能让你们上战场的!”王以哲的态度十分坚决。
“可是王旅长,沈阳现在缺人呀!”那个吕克一边说一边眼泪就下来了:“自从沈阳开战,张廷旅长就不让我们任何人参加战斗,他让我们呆在营房里面,任何人不得走动。这么多天以来,我们这些人只能靠收音机得知你们的消息,可我们和沈阳城之间的距离,就那么十里地!同学们心里面急呀!”
“听到你们打退了鬼子,我们高兴,听到你们伤亡惨重,我们担心,听到了熙洽那***投敌,我们愤恨,听到了张廷枢旅长牺牲我们更是悲愤!同学们这一次全都过来了,不错,我们是学兵,但是学兵也是并,此诚危急存亡之刻,你就让我们上战场吧!不然,沈阳如果丢了,牺牲在沈阳城的几万弟兄们死不瞑目呀!”
吕克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旅长!让我们上战场吧!”
“旅长,让我们打鬼子吧!”
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王以哲双目噙泪。
他现在缺人手!十分的缺人手!他恨不得自己都上前线去打鬼子!但是眼前的这帮人。一个个都是东北军的宝贝。他不能用呀!
“旅长,赵团长电,日军已经突破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炮兵团现在损失过半。阵线已经摇摇欲坠了。赵团长让你赶紧做好相应的措施!”
一个通信兵跑了过来。
“同学们!上战场!打鬼子!”那个吕克振臂一呼,学兵们也不管王以哲同不同意了。列队跑向了战场。
“你们!你们!”王以哲瞠目结舌。他根本无法阻止这些人了。
“柯里昂先生,我王以哲恐怕要被人痛骂了。”看着那些学兵的背影,王以哲仰天长叹。
赵镇藩的阵地上,已经进入了焦灼状态。日军已经知道他们面前是东北军地最后一支部队了,只要击溃了眼前地这支部队,他们就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他们的进攻十分地凶猛。
炮兵团地将士们血洒疆场,伤亡惨重。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了枪声。随后。一股洪流涌进了阵地,他们身上地压力为之一松。
“他娘地。怎么这么多毛孩子!”一个老兵叫了起来。
“我的乖乖,是学兵!讲武堂的学兵!”有人叫道。
“学兵怎么上来了!?”
“毛孩子,赶紧回去!”
战士们纷纷叫了起来。
“谁说学兵不能打鬼子!我告诉你们,我们的枪法可比你们准!”一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学兵抬手射出了一串子弹,几个日军倒在了阵地上。
“这毛孩子好枪法。”战士们一片惊叹。
刚刚进入阵地拍摄的我,对这个小学兵很是欣赏便把他叫道了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杨石!他们都叫我石头。”他看着我,似乎觉得我眼熟:“你是谁呀?”
“毛孩子一个!这位就是柯里昂先生!”一个战士笑了起来。
“柯里昂先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杨石头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顿时笑了起来。
我这么多天,没洗脸没梳头更没有换衣服,在战壕里面摸爬滚打,哪还有个人样子。
“你今年多大了?”我问道。
“十五。”他一边回答我,一边转脸看着阵地,然后对我敬了个军礼道:“柯里昂先生,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打仗了!打完了鬼子我在和你聊天!”
然后他冲我笑了笑,转身冲向了战场!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笑容纯真而灿烂,他的同龄人,也许很多现在连穿衣吃饭都要人伺候呢,而他,却扛枪上战场和日军搏命了。看着他的背影,我一阵心酸。
有了2300学兵地加入,原本摇摇欲坠地防线顿时稳定了下来,半个小时之后,常经武带着20旅最后的几百人也加入了战场,日军地疯狂进攻总算是被顶住了。
双方人数差不多,由刚开始的肉搏也逐渐转化成为了阵地战。
板垣征四郎似乎已经知道从公主岭的那4000日军下午就要抵达沈阳,所以他也不急,和东北军开始了对峙,只要他等到那4000援军,沈阳城的战事就大局已定了。
日军的进攻一停歇下来,王以哲就把常经武叫了过去。
“老常,咱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趁着这个空荡,你带人到兵工厂和制炮厂这样的地方去,把里面的所有的机器、武器全都销毁,咱们不能给日本人留下任何东西。”王以哲小声交代道。
“放心吧,我这就去。”常经武点了点头,带着他的部队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一连串的巨响在沈阳城里面回荡,东北军最大的军工厂沈阳兵工厂以及制炮厂被彻底炸毁,火焰冲天。
这两个工厂,里面的机器、武器之前就已经被搬的差不多了,现在在这么一炸,日本人只能够得到一片废墟。
除此之外。常经武还在沈阳城里面“扫荡”了一圈。炸的炸烧的烧,让日本人即便是占领沈阳也得到一座废城。
阵地战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小时,几个小时里面。双方伤亡并不是很大。下午三点多地时候。突然从城东传来了一阵枪炮声。
“旅长,日军援兵从东北进城了!”秘电处处长张志忻跑了过来。
“老赵。让你地人给他们一点欢迎!”王以哲笑了笑。
赵镇藩一挥手。早就布置好的炮兵团将剩余的火炮全部对准了城东。
轰轰轰轰!
一发发炮弹在日军中炸开,日军哀号遍野。
前来支援地这4000日军,因为是急行军,所以并没有带重武器,所以一进城一刻布置阵地,一点点向里面推进和南边地板垣20师团形成了合围之势。
在等到援军之后,板垣的2师团再次疯狂了起来,进攻恢复了之前地猛烈。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大叫着冲上来,东北军端着刺刀和他们肉搏。
“他娘地。给我开炮!对着日本后面的那个军官开炮!”在前沿阵地的赵镇藩指挥着几个手下。拖着一门山地跑对着了一个日军军官。
“轰!”一炮打过去,那个日本军官就打没了。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
轰!
赵镇藩的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一枚炮弹就在他身边炸开了!
“团长!”
“团长!”
旁边的战士一拥而上,他们的团长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应他们了!
下午四点零二分,红龙旅独立炮兵团团长赵镇藩中流弹牺牲。
消息传到王以哲那里,王以哲拔枪朝天空开了几枪,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为他们的老战友送行! ●тTk дn ●¢O
下午六点,战况愈加激烈,日军不断突破东北军防线,两股日军有合流之势。
“老王,让我带人上去吧!”在医院里面的黄显声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
几天前他挨了日军一枪,子弹射穿了他地肚子,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医生说他至少得休养三个月,这回正准备把他转移呢,他却跑了过来。
“老黄,你别胡闹了。赶紧转移吧!”王以哲摇了摇头。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出去!荣参谋长都能壮烈了,我为什么不能杀敌!”提起荣臻,黄显声地声音就颤抖了。
平时顶撞荣臻最多的最看不起荣臻地就是他,听说荣臻战死沙场之后,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的公安总队都拼光了,哪来的兵!?”王以哲皱起了眉头。
“谁说我没有兵?!”黄显声指了指身后。
他的身后,站着一片人,那些人都是写留在城里面的普通老百姓,一批青壮。
他们的手拉过车种过地,现在,却第一次拿起了枪。
我敢打赌,他们这些人中间,很多人都没有开过枪。
“王旅长,我们能打鬼子!”
“对,就是用枪托砸也要砸死他们!”
这些人高呼道。
“老黄!”王以哲看着身上缠满绷带的黄显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说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老少爷们们,杀鬼子呀!”
“杀鬼子!”“杀鬼子!”
在黄显声的带领之下,那几百人奔向了战场。
从这场战争爆发以来,我几乎从头到位经历了全过程,看过了无数惨烈的画面,但是眼前的情景最让我心酸。
这最后时刻,沈阳城内,凡是能够拿动枪的人,几乎都上战场了!
伤兵、学兵、农民、小贩……在日军面前,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称:中国人!
沈阳城,悲壮的沈阳城,已经被血浸透了!
没有眼泪了!眼泪已经流干了!
只有血!
“杀鬼子呀!”一个年轻的学兵在自己的胸膛被日军刺刀刺穿之后。拉响了手里面的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小鬼子。**你八辈祖宗!”一个全身是伤的老兵挥舞着龟头大刀冲向日军,砍掉了两个日本鬼子地脑袋之后,倒在了鬼子地机枪之下。
“这一刀是替我兄弟的!……这一刀是替我大伯的!……这一刀是我地!”一个提着刺刀接连刺杀日军地农民。每一次消灭一个日军都会大喊一声。这场战争,他家里牺牲了4个人!最后。连他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样的场面。在阵地上每一处都在上演!中国人用他们地血肉,浇铸了不倒地长城!东北军越战越勇,但是敌人也越来越多。
晚上六点一刻,城东传来消息,20旅旅长常经武中弹牺牲,饮恨沈阳城。
在常经武牺牲不到十分钟,公安总队警务处长黄显声也走完了他人生道路。
这条汉子,自从赵镇藩阵亡之后,就担任了南线阵地的指挥。带着学兵、伤兵和由他的那几百杂兵组成的该死队一次次打退敌人进攻。却倒在了日军的刺刀之下。
当敌人的两把刺刀刺穿他身体的时候,黄显声嘴里面不断大叫着一句话:“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面对这日军。他死不瞑目。身体靠在刺刀上面,久久不倒。
刺杀他的那两个日军吓得连连后头,很长一段事件,旁边都没有日军再靠近,连后面地日军冲锋地时候,都绕着他的尸体走!
这条汉子,这条从沈阳战役开始地时候就血战到底的汉子,这一次再也没有力气端起他的那把枪!
十五岁的杨石头,已经解决掉了十几个鬼子了,身体单薄的他,满头都是血,看着他的身影,我的眼睛就模糊了。
晚上七点半,王以哲命人把我强行拖回了指挥所。
“柯里昂先生,你必须得离开沈阳城了!现在!”从王铁汉的脸上,我知道沈阳城这一次看样是坚守不住了。
“王铁汉!”王以哲对着门外高喊了起来。
王铁汉走了进来。
“你赶紧命令南线阵地的学兵撤下来,带着它们可柯里昂先生从北门离开沈阳!”王以哲看着王铁汉道。
“旅长!我不带!你让别人带!我要留在这里!”王铁汉哭道。
“太娘的!王铁汉,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抗命了!?带上学兵,带上剩下的一些红龙旅的人,赶紧撤退!好兄弟,给咱们红龙旅留点种子!给咱们东北军留点希望吧!”王以哲拍着王铁汉的肩膀,泪如雨下。
“是!”王铁汉咬了咬牙。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东北军发出了“血令”!
王以哲以“血令”的特殊形式命令南线阵地上的学兵撤下来,而当王铁汉赶去的时候,2300学兵只剩下五六百人了。
这些学兵连同炮兵团的一百多伤兵在王铁汉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指挥部。
“各位,赶紧出沈阳城!连夜撤到黑山县,从那里坐火车到锦州!”王以哲看着面前的这几百人,挥了挥手。
他摘掉了自己的军帽,换上了钢盔,看样子是要亲自上战场了。
“旅长!”王铁汉哭了,身后的所有人东北军都哭了。
“哭个屁!当兵的死在阵地上,是光荣有什么哭的!你们记住了,让你们走,不是逃跑!你们是这场战役的见证者,你们出去之后要告诉别人这里发生过什么!王铁汉,带着你的人,撤退!”王以哲挥了挥手。
“是!”王铁汉一边哭,一边带领着手下撤退。
“柯里昂先生,我怕是看不到你的电影了。等你的电影放映的时候,在电影上给兄弟们留点念想吧!你是我王以哲见到的最够朋友的洋鬼子,是爷们!”王以哲给我敬了个军礼,然后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他的前方,是一片火海,是日军的猛烈的枪炮声。
“王旅长!”看着他的背影,我高喊了起来。
“柯里昂先生,你的电影里面有我吗?”杨石头走了过来,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没有撤退的学兵。
“有。”我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杨石头笑了笑,他扛起了枪,对我敬了个军礼:“柯里昂先生,再给我们拍一段吧!”
我哽咽着,对胖子点了点头。
胖子将呼啦啦响的摄影机对准了他们,对准了这些年轻的学兵们。
他们对着摄影机,敬了个军礼。
“东北的老少爷们们!全中国的老少爷们们!我们上战场去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孬种!中国,不死!”十五岁的杨石头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晶荧!
“中国,不死!”
“中国,不死!”
几十个学兵齐齐转身,冲向阵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
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
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他们唱着那首进行曲,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日军的阵地!
冲向了那漫天的战火!
今天一万五千字。电影首映。
心情很不好。
什么也不说,码字了。码字才是硬道理。
昨天出去放松了一下心情,下午去爬香山,从山下到山上一口气上去,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累得跟狗一样。
最大的感悟是,做什么事情都跟爬山一样,一定要坚持,坚持到了最后,就能够抵达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