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弟子闻言,无不惊讶骇然,均想:“原来是天地仙师!”个个脸色煞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这个江湖上传言喜怒无常的第一洞天之主对自己出手,有两名弟子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连连朝后退去。
王纬玄孤高桀骜,威名布阵四海,就连当年的妙应仙都对他礼让三分。大约百年前,他更是曾经到过泰山,邀战洪元真仙,那时两人大战了七天七夜,一直从泰山之巅斗到了东海上,引来狂猛海啸山崩,多少森林、村庄被毁,直到妙应仙出手干预,方才作罢。
是以五岳剑派的人对其心中的忌惮程度,估计还是魔教之上。
白眉真人身后重伤,**不止,不过他也知晓仙师刚才那一招不过用了两成的灵力,若不然只此一击,便能将其拍的魂飞魄散了。
他因资质原因,不能修习派中高深道法,所以平生对仙师这等练武奇才最是嫉恨。此刻悲怒恐惧,喘着气道:“仙师……你曾经答应过妙应仙和洪元祖师,不能无故踏入泰山之境,为何……为何今日却不遵守诺言?”
仙师仰天狂笑,震的山林骤响,直上云霄,片刻后长袖一挥,指尖有凝出几道凌厉光芒,嗖嗖连声,射入白眉真人的双臂之上,将其钉在巨石间,动弹不得,随即冷笑道:“妙应仙已死,还谈什么诺言?况且今日老夫前来,是有要事,怎会是无缘无故?”
宁枫闻言心底陡沉,看来仙师和五岳之间的争斗,是无法避免的了。只是现在洪元真仙不知在哪儿闭关,若是他不愿面对仙师的话,恐怕五岳上下,没有人能够阻得了这当今天下第一高手!
白眉真人一怔,断断续续道:“仙师有何事情,不如到了蓬玄宫,面见我掌门师父,一同商议?”他面上恭敬,心底却暗生歹计:“哼,待到了蓬玄宫,我们一拥而上,就算你修为通天彻地,又有何用?”
宁枫偷学过一点摄魂诀,又对三式中的六壬通晓一二,擅于揣度别人心思。此刻一见白眉道人神情,便知其所想,不齿之余又暗暗担忧,若两方真的争斗起来,恐怕绝难善了。
司马承祯显然也想到了此点,不过他对师父的修为极其自信,当下也不担心,只是立于巨石之上,俯视五岳这些不住颤抖的弟子。
仙师冷哼一声:“五岳剑派的掌门成玄英?他是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让老夫去找他?今日老夫便在这里等候,待洪元真仙出关,让他来与我一决高下!”
众五岳弟子闻言,面现悲愤,低头不发一言。
却见白眉真人扫视四周,面色大变,咬牙道:“仙师你何必欺人太甚!此地名叫奔雷山,就是我师祖洪元真仙的闭关之所。现在奔雷山被你毁去,害死了我师祖,还谈什么比试?”
宁枫、司马承祯闻言同时大惊失声,原来之前并没有找错地方,此山真的洪元真人闭关所在,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现在这般景象?
仙师显然也有些惊讶,错愕当场,皱眉沉思。
那些五岳弟子还以为仙师是做贼心虚,也壮着胆子叫道:“就是,你明明是害怕洪元祖师出山,你斗不过他,这才先出手毁了奔雷山,现在却假装不知道……”
话未说完,仙师突然冷哼一声,气息爆发,宛若滔天巨浪,汹涌笼罩而去。那些弟子登时被迫地跌倒在地,脸容变形,不敢再说话。
白眉真人暗暗吃了丹药,调气凝息,伤势好了些许,又见仙师如此反应,知道他不会随意下杀手,顿时胆子大了许多,叫道:“仙师,你害死了洪元真仙,我们五岳剑派必然不会放过你。你若还算是一代宗师的话,便到蓬玄宫和师父他们说明罪状,或许还有回旋余地,若不然我们必然会攻上游仙山,让你们天下第一洞天的名头自此在江湖上除去。”
司马承祯大怒,道:“你们好大的口气,我现在就让你们在江湖上除名,去见阎王!”
宁枫急忙将其拦住,心底却微微惊疑。这白眉真人虽然一向有几分风骨,但怎么敢在仙师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而且他也是刚到而已,只是看了这满地乱石景象,便口口声声说洪元真仙已被仙师害死,当真有些奇怪!
仙师沉吟片刻,道:“哼,前面带路吧!”
白眉真人和众五岳弟子闻言如蒙大赦,急忙围作一团,召出仙鹤灵禽,恨不能立马逃离此地。
宁枫暗暗叹了口气,只好和司马一道,随仙师御风直上,朝蓬玄宫的方向飞去。
泰山玉皇顶便在五十里之外,巍峨壮阔,云烟蜿蜒缭绕,恰似雾海滚滚,浪花滔滔。目光越过峰顶,更可看见远方的东海之滨。不时有灵禽凤凰,仙鹤神雕,横掠长空,啼鸣不断,又转瞬消失在天水一线。
远方东海,仙气缭绕,云蒸霞蔚,变化间隐隐显现出一座青峰仙山,白玉宫阙,灵花甘草,与那蓬莱山颇有几分相似。
宁枫心底惊叹,怪不得人都言,泰山靠近神仙居住的三仙山之境,乃是得道成仙的不二神山。此时一看,果然不假。
清风盈袖,衣袂翻飞。前方五岳弟子们心底惧怕依然,想着早些回到蓬玄宫,不时催动着座下的白鹤,速度疾如闪电。仙师却凝视着那隐没于雾霭中的道观,闲庭信步般,凌空飞掠,气质出尘宛若仙人下凡。
宁枫飞到司马之侧,暗暗传音道:“司马,待会儿若是解释不清,你务必要劝着仙师一些,别因小小误会结下仇怨。”
司马承祯也回道:“废话,我游仙山怎能在外人面前堕了威风,受人诬陷?”说罢似乎也觉宁枫所言有些道理,又缓声道:“师父他固执的很,也不会听我的。待会儿我们随机应变吧。”
片刻之后,众人已来到泰山玉皇顶,眼前落有一片雄伟道观,朱红碧绿,琉璃闪耀,数百根粗逾丈许的石柱横列成八卦之形,走廊画道,飞楼亭阁,金碧辉煌,在四周碧草红花、云海巨树的衬托之下,更为壮丽瑰奇。
自秦皇之后,历代帝王都将泰山视为登仙之地,地位尊崇。五岳剑派立派七百年,多得皇家封赏,隋文帝、唐太宗更曾召集天下能工巧匠,数易其稿,搜遍四海美玉奇珍,建造而成。气势巍峨华贵处,非其它道门可以比拟。
宁枫赞叹之余,却凝神扫视,四下探查。果见蓬玄宫中人头漫漫,有数百名道人齐聚于此,个个面色兴奋,互相攀谈。他心中一动,搜寻任真子前辈的所在,盼他能够站出来劝阻仙师,但怎奈五岳弟子太多,难以看尽。
白眉真人和众弟子方一落地,便有数名道人前来拱手施礼。他们见到仙师、宁枫、司马,虽惊叹三人气度不凡,却以为他们是同门弟子,不多疑。
突见殿门前一阵喧闹,众弟子分散左右,让开道路,从中走出一身着青色道佛的中年道人,眼睛细小,嘴角含笑,令人瞧之甚不舒服。
宁枫一见之下,却大惊:“青阳子?”
他在昆仑山时,已经暴露了魔教的身份,为何今日堂而皇之的走在蓬玄宫殿前,难道五岳剑宗的人都毫不介意吗?那任真子和王灵妃前辈呢,为何又不站出来,直斥其罪?
心底百思不得其解,那青阳子一时却未瞧见宁枫,径直走到白眉真人前,道:“师弟,师父吩咐你前去拜谒洪元祖师,不知可否与他老人家说上话?”
白眉真人闻言面色一动,目光瞥向人群之后的仙师,浑身哆嗦,不敢回答,却道:“青阳子师兄,师父他人呢?”
青阳子略略不悦道:“师父他忙着招待宗内其他前辈,抽不开身,你可曾和祖师说上话?”
白眉真人目光扫视,在场同门弟子虽多,却都不是仙师的对手,正要让青阳子前去请师父出来,却忽听身后仙师笑道:“洪元他怕是作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
此言一出,满殿皆哗,众人纷纷朝说话之人看去。这些年轻一代弟子大多不识仙师真容,但也有些年长者曾远远见过,此刻心底惊疑,一时不敢相信。
青阳子怒声走下殿门,正看到宁枫和司马承祯,讶异之色一闪而逝,旋即又道:“宁小子,又是你,想不到打入地心都杀你不死,果然命大。”又瞥了一眼仙师,笑道:“哦?今日又请了什么高手来,想扰乱我五岳盛会吗?”
宁枫浑不在意,却见仙师陡然气势爆发,若排山倒海,还未及阻拦。便有一股强绝之极的力量轰然朝青阳子的方向击去,飞檐震裂,左右两根白玉石柱轰然倒塌。
青阳子大骇,急忙御起赤青飞剑横在胸前,但那气息铺天盖地,无法阻挡。他只觉虎口剧痛,飞剑嘤嘤震颤,连连朝后跌落,一时场中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他颤巍巍站了起来,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低头一看,赤青飞剑竟被震出几道裂痕,双手更是血色淋漓,甚为吓人。
周围百名弟子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拿出法宝,怒声道:“何方妖人,敢在蓬玄宫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