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澜打得过叫化子们,但他不愿意动手打那些可怜的人,只能自己离开。
他饿,却不肯乞讨,连在街边蹲一蹲,都会被乞丐赶,说他抢了他们的地盘。
他忍着饥饿蹲在街边看着满街行色匆匆的行人,很希望有人注意到他,问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叫小乞丐看着他每天目光呆滞地蹲在那里,饿得走路都偏偏倒倒了,很同情他,他们把乞讨来的食物给他分一些,饿得饥肠辘辘的他感激地接过来吃个精光。
小乞丐叫小汤圆,小汤圆把老乞丐叫胡大叔,在小汤圆和胡大叔的接济下,佟少澜总算没有饿死。
胡大叔是一个瘸子,说话很困难,跟佟少澜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小汤圆能听懂,总是帮他们翻译。
胡大叔得知佟少澜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说:“你一定是有钱人,家里可能有兄弟姐妹,他们为了和你争夺家产,就把你赶出来了。”
在小汤圆的翻译下,佟少澜听明白了,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胡大叔说:“你虽然半边脸毁了容,但你的手指修长,这说明你以前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你的面相善良,但眼神犀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以前有可能是一个什么大公司的高层领导人,或者是政府部门的职员。”
佟少澜急切地问:“那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胡大叔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佟少澜一脸失望。
有一天,一伙小混混看他们不顺眼,跑过来赶他们走,胡大叔和佟少澜不想惹事,起身默默离开,但小汤圆不服,喊道:“我们蹲在这里讨饭,又没有做坏事……”
小汤圆话没说完,那伙人的头儿过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骂道:“老子叫你滚就滚,敢跟老子顶嘴,打死你!”
小汤圆只得起身离开,但那家伙却不放过他了,将他一把拖回去,按住他的头说:“小叫化子,给老子跪下,把皮鞋舔干净!”
胡大叔急忙跑过去求情,另几个人抓住他就打,骂道:“死瘸子,老子把你这条腿也废了!”
他们残忍地狠狠踢向老乞丐的另一只好腿。
佟少澜终于怒了,他冲过去,散打招式自然挥出,很快就将对方打了个七零八落。
但这时候他的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痛得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那伙人被他发了疯的样子吓住了,赶紧跑走了。
从那以后,他知道自己有功夫,还有一个头疼的毛病,每当他在极为生气的时候都会头疼,而且疼得无法忍受。
今天他无意中看见小偷偷别人的钱包,忍不住见义勇为,却遭到小偷的报复,打斗正激烈的时候,他的头又剧烈疼痛起来,以致于被打倒在了地上。
雪地孤狼蹲下来的时候,佟少澜的头已经不那么痛了,他看着面前这个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出高贵气质的男人,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低下了头。
雪地孤狼看着佟少澜的羞惭,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以前高高在上的天王巨星,如今沦落到了连小偷都敢欺负的地步!
他拿出钱包,这钱包是佟少澜的,可惜失去记忆的他不认识。
雪地孤狼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说:“拿去治疗你的伤,剩下的,你留
着用。”
佟少澜没有伸手接,虽然在街上流浪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学会乞讨,也没有学会伸着双手接受有钱人的施舍!
雪地孤狼把钱放在他面前的地方,起身优雅地离开了。
回到车上,雪地孤狼问:“晓川,你刚才看见没有?那人跟我长得像不像?”
冷晓川点头:“他的脸毁了容,不过另外半张脸和你真的很像。”
雪地孤狼笑了,说:“我看着他的时候,觉得就像在照镜子。”
冷晓川说:“那也不像,他没有佟总有气质。”
“是吗?”
雪地孤狼在心里冷笑,所谓的气质,不过是用钱撑起来的表皮而已,佟少澜有钱的时候就有气质,现在还是那个佟少澜,只因为成了穷光蛋,他就没有气质了!
回到住处,雪地孤狼把戒指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眼前出现了陆依依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俏丽的倩影已经嵌进了他的脑海深处,总让他挥之不去。
躺在床上,雪地孤狼还想了她很久,她的手足无措,她的郁郁寡欢,她的楚楚动人,她梦里的甜美笑容……无一不勾起他深深的思念。
那个小女人,她在哪里?
雪地孤狼忽然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杀了陆依依,如果那时候他扣下了扳机,现在对她就不是思念,而是悼念了!
然后他的思绪又转到了佟少澜的身上,无意中看见了从天堂掉进地狱的佟少澜,他的落魄,他的穷困潦倒,都让雪地孤狼的心情大好。
他看向窗外的夜空,冷冷地说:“佟天宏,看见你的儿子了吗?看见他有多潦倒吗?这就是你欺负我母亲种下的恶果!你犯下的错,我会全部还在你儿子身上!”
佟少澜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乞丐,连跟了他十多年的保镖冷晓川都认不出来,别人就更不可能认出他了。
随后雪地孤狼又想,如果陆依依看见佟少澜会认出他吗?万一她认出了佟少澜,会不会揭穿自己的身份?
但他很快就摇头了,他可以肯定,陆依依早就逃出了冬江市,所以她是不会和佟少澜碰面的。
他也可以肯定,就算陆依依和佟少澜碰面,她也不敢相信那个毁了容的乞丐男人会是她心目中的超级巨星!
“佟少澜,陆依依。”他自言自语地念了一遍,睡觉了。
……
陆依依在西津市找不到家,也找不到父亲,她决定留在西津市,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打听父亲的消息,她始终坚信父亲还活着。
换句话说,不管是生是死,她都需要知道父亲的确切消息。
几天后,西津市城西一家大酒店里。
陆依依穿着工作服,站在三号雅间里恭候客人。
她在这家酒店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酒店里包吃住,连工作服都包了,她觉得很划算。
她怕雪地孤狼的人找到西津市来,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走,有的时候买日常用品,都是趁晚上去赶夜市。
她把发型也改了,将以前的直发烫成了大波浪,刘海留得很长,齐到眉毛以下,还买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和以前判若两人。
两个月下来,风平浪静,她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因为她容貌姣好
,笑容甜美,工作态度端正,对顾客很有耐心,所以没多久就做了三号贵宾间的服务员。
……
冷雅琴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青鹰集团交给佟少澜管理后,她也不再操心杂务,连电话里遥控指挥的事情都省掉了。
她又开始到各大庙宇念经唱佛,做好事,做善事,树立她大善人的形象。
冬江市最大的庙宇是玉皇庙,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这里每个月都要举办大型庙会,什么观音会,象师会,如来会……
冷雅琴第一次来就捐了一大笔善款,名声大振,此后玉皇庙每一次做会都会主动通知她。
今天是玉皇大帝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玉皇庙都非常热闹,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玉皇庙里里外外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冬江市满城的乞丐都会在这一天来这里凑热闹,胡大叔和小汤圆拉着佟少澜也来了。
冷雅琴一下车,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乞丐围住了,他们伸着肮脏的手,拿着肮脏的破碗,不断念:“菩萨保佑,行行好,行行好!”
佟钢和另外两个保镖下车驱赶乞丐,冷雅琴抬手制止了他们,慈眉善目地说:“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不要再欺负他们。佟钢,给他们打赏一些吧,注意不要漏掉一个可怜人。”
佟钢应了一声,几个保镖把冷雅琴早就准备好的零钞拿出来,让乞丐们排成队来领。
冷雅琴一脸和善地看着他们,不断说:“不要拥挤,每个人都有的。”
有记者跑了过来,几部摄像机拍摄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佟少澜站在人群后面,蓬头垢面的他一看就是标准的乞丐,但他却没有像别的乞丐那样伸手乞讨。
他看着冷雅琴的脸,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莫名地觉得这张脸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他疑惑地想,这个有钱的贵夫人认识他吗?
冷雅琴感觉到有一双眸子在注视她,她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乞丐,个子很高大,满脸污垢让人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半张脸明显毁过容,看起来有些可怕。
虽然是乞丐,冷雅琴却觉得,这个乞丐的眼神与众不同。
他的眼神不是贪婪的,不是颓废的,也不是自暴自弃的,而是有点茫然,又有点犀利,好象他看她一眼就能看进她的五脏六肺。
这眼神让冷雅琴极不舒服,她觉得这个乞丐似乎看穿了她虚伪的本质,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哼,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一个黑道首领吗?做什么善事,你能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尽管心里不舒服,冷雅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保持着她和蔼可亲的脸相。
看见佟钢分发完了钱币,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大钞,递给佟钢说:“那里还有一个,可能有些害羞,他不好意思到我们面前来乞讨,你给他送过去。”
“好的,夫人。”佟钢恭敬地接过这张大钞,转身走到佟少澜面前,递给说:“喂,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拿着!”
佟少澜没有看他,他的眼睛仍然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冷雅琴。
他的脑海里在拼命思索:“我认识她吗?我和她之间有关系吗?她的笑容为什么这么熟悉?”
冷雅琴看见这个乞丐不接钱,只管盯着她发呆,心里更不舒服,说:“佟钢,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