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书院。
“诸位可曾听说过元魂境?”陈仁站在院子中,神态自若地捋着花白胡子,余光偶尔会看向院门的位置。
越是拖延时间,你这老脸就丢得越大,牧知白今夜是绝不可能来的……
吴清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也并未出声阻拦,反正牧知白此时多半已经死了,不如便陪他玩玩。
毕竟往后白鹭道院就算是靖王一派,今夜正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柳万山见周昂还未回来,心底顿时明白陈仁多半是怯场了,心底便越发地期待起来,笑呵呵地说道:“青云书院的元魂境大家都知道,陈仁你还是抓紧时间开始斗诗。”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阵阵附和声,在场众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未离开,为的就是见证真正的大乾诗魁诞生那一幕。
陈仁面皮微微抖动,笑呵呵地说道:“容老夫回忆当年元魂境中的趣事,也算是为之后的诗捋清思路。”
众人眼见陈仁开始胡诌,立刻来了兴趣,明白陈仁恐怕不是诗词差吴清秋半分这么简单,想要离去的声音也是弱了几分。
大家都开始期待陈仁输了之后的表情,以及整个大乾文坛会有怎样的反应。
毕竟随着诗词兴起之后,在大乾文坛也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文人墨客,皆是为一首好诗所折腰。
“书院的元魂境,乃是须弥境的一种,其中凝聚了大量儒家英魂,常人若是在其中修炼,可以壮大灵魂。”
该死,这个故事应该怎么编,老夫又不是说书先生……陈仁感觉额头有些许细汗,他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拖延。
“诸位都知道元魂境中以魂果最为珍贵,但老夫年少时却在里面发现了一样比之更为珍惜的东西。”
陈仁恰当的表现出惊诧的表情,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天元脉?”
“天元脉,传说中能沟通天地的元脉?”柳万山眉头微微挑起,道:“那种东西只在传说中出现过,乃是属于天地之脉络,并非人体能够承载。”
“陈大儒有时间说这些虚无飘渺的传闻,倒不如想想应该怎么作诗,我看吴道长可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人群中有人发言,也是位大儒,此刻望着陈仁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叹息,陈仁大儒恐怕已经无力作诗,当真是可惜了。
吴清秋闻言微笑,浑然不在意地说了句,“不才,已然打好腹稿,就差笔墨纸砚。”
说到此处,柳万山也坐不住了,朝着周昂离去的方向问道:“不是说取笔墨纸砚,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陈仁你的弟子都是这般不靠谱?”
陈仁嘴角微微抽出,老脸有些挂不住,正要说话,却听不远处传来周昂的声音,“笔墨纸砚已到,还请吴道长作诗。”
洁白的宣纸在桌面摊开,吴清秋提着毛笔,安静地站定后,微笑道:“诸位,献丑了。”
人群立刻安静,一道道目光或落在吴清秋身上,或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今夜有幸见其作诗,已然是人生一大快事。
静谧的庭院中,吴清秋苍劲有力的笔迹如行云流水。
“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柳万山盯着之上浮现的诗句,神情微微有些触动,感慨道:“银月高悬,任由风雨吹打,历经千秋万载,依旧独来独往,不在意他人目光。”
随着柳万山的讲解,周遭顿时响起阵阵赞赏声。
“吴道长此诗写的不正是白鹭道院的道长们么?”
“这等诗词,着实不是老夫能做出来的,当真大才。”
“就是不知道陈仁大儒会坐出怎样的诗?”
……
吴清秋听着周遭的议论,脸上笑意越发柔和,手中的毛笔再度落下,龙飞凤舞。
“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
简单的诗句在此刻仿佛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庭院中静谧无声,唯见寒风摇动落叶。
良久之后,柳万山这才鼓掌笑道:“好诗,此诗一出,大乾何人能争锋?”
吴清秋摇头笑道:“我这不过是小道,不知陈大儒的诗想得如何了?”
随着他话锋一转,庭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陈仁身上,有人饶有趣味,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满是期待。
陈仁揉了揉鼻子,眉头微微蹙起,道:“这首诗作得确实不错,但终究少了几分人情,连我弟子作的花间一壶酒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微微颔首,此诗虽然算作一流,但与牧知白作的“花间一壶酒”相比,差距仍然不小。
吴清秋眼眸微微眯起,道:“可那只是你弟子作的,陈大儒不会作不出诗了,莫非要让我们在这等你一晚?”
陈仁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吴清秋脸上浮现笑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身后传来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陈仁猛然抬目望去,只见伤痕累累的牧知白站在寒风中,少年眸光冰冷如刀,朝着吴清秋说道:“就凭你,还没资格和我老师切磋。”
“狂妄小辈!”柳万山眉头倒竖,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一副训斥小辈的模样,“不论你诗才如何,也应该懂得尊师重道。”
“他是什么人,尊师重道他也配?”牧知白眸光冰冷,感受着浑身传来的剧痛,道:“想要和我老师比试诗词,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无知小辈,可别得寸进尺。”吴清秋厉声呵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牧知白微微扬起下巴,吐出一句诗,“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
此诗一处,众人便都不说话了,只默默地听着。
牧知白拍着桌面,再度吟诵。
“暂伴月将影,行乐需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渺云汉。”
空气中顿时静谧无声,一道道目光皆是汇聚在少年身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如此佳作,竟是一少年作出。”
“当真是不服不行,陈仁大儒收了个好弟子。”
“此诗一处,吴道长那首却是落了下风。”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音,牧知白嗤笑几声,说道:“谁说……我只作了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