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这个时代,实在过于混乱,几乎没有一天不打仗的,七国实力早已被严重透支。
穷兵黩武都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老秦。
因为老秦上下,只有两件事儿要做。
一个是种地,另外一个就是打仗。
种地是为了吃饭,打仗是为了夺得更多的土地吃更多的饭。
总之。
商鞅变法后,老秦就陷入到了这套完美的循环中。
加上军功爵位制度,老秦就开始不断的开疆扩土,雪球就这么的滚了起来。
顺利还好。
可若战争失利,是对整个军功爵位制的挑战。
“这次的战争虽然会对蒙骜有所惩罚,降低爵位,收回部分封地,部分将领也会追究责任。”
“但犒赏所需要的土地明显需要更多。”
“虽然可以用其他物资来替换赏赐,但这么一搞,会严重打击到老秦人的积极性。”
嬴政看着吕不韦送来的奏疏,上面已经写着关于建功者的赏赐。
毫无疑问,原本奖励的土地严缩水,开始用其他物品替代。
比如战甲、马匹、耕牛、金银、丝绸等等。
但毫无疑问。
这些东西都没有土地那么有吸引力。
“阳泉君最近在做什么?”
他看向蒙毅。
蒙恬蒙毅这对兄弟,完全被他向两个方向培养。
蒙恬好武,对军功更加崇拜,今后长大后完全可以用于带兵打仗。
在嬴政掌握的大量资源以及机会的灌输下,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统兵作战。
况且,这个时代只需要识字,就已经是最顶峰的那批人了,可以称之为士了。
大部分的士,其实会的也就家传的一本经典书籍,但仅仅一本,就足够他们钻研一辈子,并且以身践行。
至于能通晓多部典籍的,可以成为大夫,可以治理地方。
蒙家世代从军,治病打仗的经验丰富,言传身教加上机会,足够让蒙恬成为可以领兵一方的将军。
蒙毅则更为年轻机灵,探听情报是真的好手。
嬴政毫不吝啬给他机会进行培养。
比如咸阳城内许多小事,都开始让他尝试了解,最终汇总给他。
有整个蒙家做后盾,蒙毅一直将这些事儿做的很好。
“回大王,阳泉君正在召集许多封君贡献田亩,并且愿意以身作则,贡献其下一县封地。”
嬴政嘴角微微抽搐。
一县之地!
这些封君,还真的是富裕啊。
随着几个封君能有这样的“献身精神”,那么这次封赏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阳泉君做的还不错,没有自以为是搞什么乱子。”
嬴政满意的点头,阳泉君倒是可以继续留着。
蒙毅则在偷笑。
“只是这次之后,阳泉君的名声彻底臭了,那些封君再也不想跟他打交道了,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该说不说,阳泉君这番行动还算拎得清,没有抬出嬴政,而是利用自身的威望。
这波封地收回来,阳泉君注定被楚系排挤,被孤立。
这样的人,也是安全的,可以用。
“虽说芈图能力不行,但至少对老秦还是忠的。”
当然,忠于老秦,不等于忠于嬴政。
这个时代讲究君择臣,臣择君。
王若当不好,臣子肯定跑,到他国另谋其就。
老秦为什么能强起来?
就是因为舍得下血本给臣子!
赏罚功过都很明确。
所以那些有能力有野心的外客,都纷纷来秦,谋求功业。
而且这些人在老秦没有背景,只能依靠君王,最为好用。
至于老秦的老臣们,则显得过于愚忠。
但只要嬴政登基,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绝不会多皱一下眉头。
君王的权威,早已渗透了秦人的方方面面。
哪怕当年芈月太后做大,最终还不是被昭襄王给治了?
因为他们身份即便再尊贵,也要遵循秦律。
而老秦的君王……可以绕过秦律。
商鞅变法,本身目的就是加强集权,让老秦被锤炼成真正的战争机器。
当然,芈图之所以能这么老实,还是因为嬴政威望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否则这人绝对会继续扶持成蟜,那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只是人要向前看。
阳泉君很清楚,只要能抱住嬴政大腿,得到庇护,今后他肯定还有机会。
老秦依旧需要跟楚国打交道,那么就一定有用上他们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照样可以割血母国,进行建功立业。
当然……
他们虽然曾经是楚人,可对楚国并没有多少感情。
楚国再大再强,也没给他们封地,没给他们权力,那里的晋升变得无比艰难,没有机会。
反而老秦更愿意放权,并且真正有席卷天下的局势。
在嬴政念着阳泉君的时候,阳泉君也入宫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嬴政面前。
“禀大王,臣芈图已劝说三十二位封君贡献封地,这是田亩数量,还请大王派人前去清点交割。”
这话说完,阳泉君彻底没了底气。
这一刀切下去后,老秦的封君们,几乎要完了大半。
封君制度,是延续周朝的制度,在老秦一直与军功爵位制并行着。
不同的是,封君是拥有实际封地的,甚至可以养私兵,权力更大。
至于后来封侯,多是虚封,虽然名头更响亮,可实权早已被阉割,让他们没有能力形成有实力的诸侯。
也正是因为老秦爵位多,并且这些爵位对王权都没有威胁,所以才能变得更强。
六国则是封君过多,权力分散,自然有危险。
“阳泉君做的很不错。”
嬴政让蒙毅带人前去交割,这波下来,老秦的封君也再无实权了。
哪怕嬴政都没预料到。
这波战争过后,反而让老秦内部被彻底锤炼,最终达到了轻装上阵,昭襄王时期留下的内部危机都被抹除。
当然,这波操作后,嬴政还要继续稳住这些人的心,防止他们勾结六国,反咬老秦一口。
“另外让相国拟份赦书,阳泉君献地有功,可为典客。”
典客位列九卿,掌管属国外交等事务。
老秦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让阳泉君呆段日子,安安这些封君的心。
等阳泉君离开后,有了地的嬴政信心满满。
“继位大典伴随着大量的土地赏赐。”
“何愁老秦人心不会凝聚在我的身上。”
“明日就要正式继位了。”
“一个崭新的属于我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