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的国运,向来只有两项用处。
一项用于耕种,这能力其实并不复杂,也就是更加理解天时,懂得什么时候播种、收获,以及部分提升产量的方式。
还有就是预防天灾。
那些官员只要获得印绶后,就能获得与职位相对应的能力。
当然……
这部分的馈赠,只占据很微弱的部分。
老秦能动用的国运力量,九成八都用在了战争上。
只要那些将军掌握了虎符,就能调动相应的力量。
而现在……
嬴政准备将这些国运运用在挖掘渠上。
就连少府制作符印的将作的懵了。
“大王,您这一下子任命这么多的水工,与制不符。”
有臣子跪地谏言。
“寡人的命令就是制度。”
“执行。”
嬴政冷冷回应。
老秦所有的律法,都是为他服务的。
他开口便是法。
在嬴政离开后,跟在嬴政身边的蒙毅直接警告。
“若违背王令,按律惩处。”
那将作官员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这终究只是个小插曲。
当吕不韦听闻嬴政准备五年内修完三百里的渠水后,更是差点一口老血们喷出来。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十年已经是极限。”
“强行缩短工期,不知道会累死多少人。”
吕不韦直接找到了赢傒。
他还没有胆量向嬴政谏言。
倒是赢傒听后,一脸平静。
“大王说五年,就是五年!”
“即便死再多的人,也要在五年内修完这条渠,不容有任何质疑。”
吕不韦深吸口气,难以想象这究竟是多么庞大的工程。
“想要在五年内完工,至少需要动用百万壮丁。”
“先不说老秦已经抽调不出这些人。”
“就算能抽调出来,这其中的靡费,也不是王庭能够承受的。”
吕不韦执掌老秦三年,对此相当的清楚。
可赢傒依旧不为所动。
“你对大王真的半点都不了解。”
“大王说能做到,必然能做到。”
“就如同那日咸阳城头,轻易击杀了魏无忌。”
“从那一刻开始,大王在我的心中远远超过神灵,我怎会质疑大王的决定?”
“老秦宗亲,断然拥护大王!”
吕不韦最终长叹一声,奔走到麃公府邸。
“麃公,也唯有您能去劝劝大王。”
“五年啊,是有点赶。”
麃公摸了摸雪白的胡子,眯起了眼睛。
“不过要我说,相国终究是外客,还是大王最懂得秦人。”
“老秦人,从来没有说不行的!”
“五年之内,老秦必定搞下来。”
麃公挥舞着权杖高吼,整个人处于激愤的状态下。
嬴政这看起来不符合现实的行为,却彻底激发了麃公的血性。
只有这样充满野心的王,才是老秦人最值得拥护的存在。
“五年修三百里长渠,根本做不到!”
麃公顿时长笑。
“昔日老秦偏居一偶,与羌人为伍。”
“谁又能想到今天老秦已经是东方六国中最强大的!”
“在老秦,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吕不韦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会死很多人。”
“哈哈!”
麃公顿时狂笑起来,指着吕不韦捧腹不已。
“相国莫不是在说笑。”
“老秦人什么时候怕过死?”
“昔日你与先王执政时,我就觉得过于温和了,做事儿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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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王来了,这感觉才对了。”
“相国可得跟大王好好学着点。”
麃公一番教育下,吕不韦整个人都懵了。
他来秦国的时间的确不长。
知道秦人很癫狂。
却没想到秦人竟癫狂到了骨子里。
嬴政看似不可能的命令,可偏偏却激发了秦人真正的形态,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
这是吕不韦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那是一种精神。
一种不顾一切,无畏向前的气魄!
哪怕百万人只剩下一件御寒的衣服,他们也能高唱着与子同袍,百万人追寻王的意志,厮杀出一条血路。
这……
才是真正的老秦。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的吕不韦神色恍惚。
最终,他让门客将这道消息散步咸阳城,想要听听这些秦人的声音。
可换来的,不是担忧,而是无与伦比的振奋。
“哈哈!这才是我们的大王。”
“就应该这样。”
“三百里长渠还需十年?五年足矣,那韩人竟然敢如此小窥我秦人,可笑至极。”
“还是大王懂我们啊。”
“走,啥时候修渠,去官府报名去。”
“我回去修整下锄头。”
“别忘了自己带粮食,大王既然已经如此懂我们,就不要给大王添麻烦。”
吕不韦彻底恍惚了。
他执政三年的观念,彻底崩塌了。
作为商人的他,向来认为想要指使百姓,就要用利益进行驱动,这样他们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金银财货,永远最动人心弦。
这种观念的确没有错。
可他今日才发现……
“是我低估了秦人。”
“他们竟真的愿意为了大王去无私奉献。”
“甚至连粮食都自带……”
当这些呼喊声变得越来越多,看着逐渐振奋起来的咸阳城,吕不韦终于忍不住,让门客询问这些人为何如此的心甘情愿。
而得到的回答,却是相当的简单。
“大王说的,我们就做呗。”
“大王永远不会害我们。”
“还是大王最懂我们,谁在乎服役时官府赠予的那点粮食。”
“不说了,我们得去官府催催,赶紧动工。”
“对,挖完这条渠,大王就能带着我们干死六国那群瓜皮!”
咸阳城彻底躁动了。
就连吕不韦的心也随之躁动。
他忍不住冲向高高的秦王庭恭敬一拜。
“原来……”
“我一直低估了老秦。”
“这是我的错。”
“恐怕也只有大王,才能做到这一步吧。”
这一刻,他对嬴政再也没有了任何轻视的心思。
他彻底清楚,王,哪怕很年幼,他也终究是王!
只有秦王,才最懂得秦人。
“五年,这条渠一定能修好!”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马车厢上,却突然惊动了战马,竟沿着街道狂奔。
脆弱的车厢顿时四分五裂,略微肥胖的吕不韦没有防备,直接摔在地上。
“嘶……”
“直娘贼,劲儿用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