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上林苑,冬日下午,温和的暖阳将阳光洒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天空湛蓝而明净宛如一块无比纯净的蓝宝石。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的树林,刚刚回到咸阳的张启身穿一件黑色绣龙纹棉袍,头戴黑色纀巾束发冠,腰间围着缀有九块美玉的腰带,愈发将那白皙的面庞衬得眉目如画,英气逼人。
他身边,赵嫣正牵着年仅一岁半的嬴熹,笑妍如花地轻笑道:“陛下日日征战,熹儿都快不识得父皇了!”
张启逗弄着在地上蹒跚学步的熹儿,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有些清冷的空气,点头叹道:“看到熹儿这样健康茁壮,朕总是放心了!”
赵嫣披着一领白色的狐裘,浓密的乌发雅致地绾在脑后,只插着一枝晶莹的白玉兰花簪,愈发显得美人如玉,将张启看的舍不得移开目光。
大概是被张启看的太久,赵嫣有些不自然,羞涩地笑笑,避开张启那如炬的目光,上前抱起在地上摇摇摆摆的嬴熹,在那稚嫩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才点头叹道:“难得陛下让嫣儿带着熹儿出来玩耍,赵嫣真是太爱熹儿这孩子了!”
张启满意地看着在赵嫣怀中撒娇的熹儿点头笑道:“难得今日天气晴好,外头也暖和,抱熹儿出来透透气,皇后身体不好,鲁元的病势又没有好转的迹象,能陪朕的只有嫣儿和熹儿了!”
赵嫣闻言,玉容一黯,点头叹道:“鲁元的病势自从生产之后便日渐严重,臣妾实在是担心啊!”
张启看着正玩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的熹儿,不觉点头叹道:“鲁元的病恐怕是在她自己的心里,御医便是神仙也治不了这心中的疾病。”
赵嫣抱着怀中的熹儿。黯然叹道:“沛公逃往匈奴,家人又尚在狱中,也难怪她想不开了,唉!”
张启接过熹儿在那白嫩嫩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一边向软舆走去,一边点头道:“熹儿太小,身子柔弱,我们还是回宫里去吧!”
赵嫣看张启避开了自己的话题,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嫣然一笑道:“陛下是回寝殿。还是前往臣妾宫中小坐?”
张启抬眼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时间尚早。恐怕朝中还会有事,还是随朕前往寝殿休息吧。朕还等着嫣儿也为朕诞育儿女,到那时朕也算没有什么憾事了!”
赵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秀眸微红地黯然道:“赵嫣无福,辜负了陛下的恩宠,我……”
张启知道她心中更是早已为这事暗自神伤。这时一时失言,正觉愧」疚,不禁摇头笑道:“嫣儿,你还年轻,一时没有孩子,正好可以享受这中难得的轻松,将来你有了孩子恐怕就再也体会不到了!”
赵嫣看着张启怀中正向他咯咯地笑个不停的熹儿,仿佛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道:“陛下的孩子就是嫣儿地孩子,何用自己亲生?将来皇上能许赵嫣照顾孩子们。赵嫣便感激不尽了!”
张启闻言大为感动。要知道在这种深宫之中,人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生死相见地时候,赵嫣却能如此坦然,实在是太过难得了,这种无私的爱。才是真爱,才是世间最为可贵之物,如今自己竟能在这奇妙的时空里得到如此真爱,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看着张启呆呆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深深的感动,赵嫣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讶然道:“陛下。臣妾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张启这才悚然惊醒,上前握住赵嫣那冰凉的玉手。暖暖地笑道:“嫣儿,随朕回宫,我们该好好相聚才是啊!”
赵嫣看着张启那从未见过地暖暖的笑容,只觉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揪动了一下,心中一痛,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好半晌,才缓缓伸出颤抖着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张启那温暖的大手,冬日里的寒风中,竟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回到宫内,将熹儿交给保姆,张启还未在御榻上坐下,便见韩焕进来禀奏道:“陛下,丞相和太尉在殿外求见!”
张启点了点头,转身揽着赵嫣那柔软的腰肢,在那白玉夜色的耳边轻轻低语道:“嫣儿乖,在内殿等着朕,晚上便留在寝殿,朕实在想念嫣儿多日了!”
赵嫣玉容攸地一红,瞥了一眼张启,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轻轻退入内殿。
看着那婀娜地身影消失在大殿的帷幔后,张启心中猛地一跳,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欲火,转头向殿外望去,却正好看到萧何同冯劫结伴而来。
看到张启,两人同时躬身道:“见过陛下!”
张启急忙起身亲自挽起两人,来到坐榻前坐下,这才点头笑道:“许久没有见到两位爱卿了,一起都还好吧?”
萧何诚恳地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萧何身子一向粗壮,并没有什么。”
张启看他脸色比自己出征签憔悴了不少,自己不再宫中,朝中事务全部压在萧何肩上,还要督办粮草,做好大军的后勤工作,当真是够他受的。这时看他憔悴不少,也不觉有些感动。不禁点头叹道:“丞相还是要多多保重,朕还要倚重丞相!”
萧何急忙拱手道:“陛下,大军已经就地修整,粮草已经完全充足,足可保证大军的供给!”
张启点了点头道:“这次刘邦投降匈奴,朕向匈奴要人的诏书准备好没有?”
萧何点头道:“诏书已经有使臣送往匈奴,这几日便可有消息传来了。”
说到这里,小心地拱手道:“北征匈奴,各项粮草军械都已准备妥当。”
张启转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冯劫,忍不住低叹一声,冯去疾的去世恐怕也对冯劫打击不小,毕竟兄弟两人同在朝中担任重臣,无论从家族角度还是感情角度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可以想象冯劫此时心中的难过。
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冯劫,张启忍不住低叹道:“太尉能坚持进宫来见朕,实在令朕意外,太尉如此忠心于大秦,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有一点太尉但请放心,只要朕的江山还在,就保你冯氏安逸!”
冯劫这时,刚刚办理完兄长冯去疾的葬礼,还要处理异常繁忙的军中事务,早已累的有些吃不消了。这时站在殿中,便觉双腿虚软,待坐下时,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这时闻言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一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耳,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一时激动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地伏在地上,连连叩头泣道:“陛下大恩,冯氏满门粉身碎骨亦不能报答,如此隆恩,冯氏愧不敢当!”
张启长叹一声,上前亲自将冯劫从地上搀起来,点头道:“太尉无须如此,冯氏三代为我大秦忠心耿耿,立下赫赫战功,这点小小的安逸实在算不得什么,太尉先起来吧。”
冯劫这时总算恢复了一丝平静,转身在自己的坐榻上坐下,这才拱手道:“陛下北征匈奴的事情早已妥当,虽然因为雁门郡的战事有所拖延,但是绝不会影响开春之后大军的出发。”
张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御榻上坐下,向萧何道:“刘邦一案丞相要如何处置?”
萧何因为刘邦一案关系重大,加上鲁元尚在宫中,这时听张启这样问,摸不透张启的意思,只好小心地拱手道:“刘邦一案,微臣已经交由都尉查办,若罪名成立,恐怕是要夷三族,刘邦毕竟乃是国戚,陛下还可另行赦免。”
张启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了刘盈那无辜的双眸,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戚姬那白嫩的玉颈,不觉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却还是想到了吕后那狡黠狠辣的手段,深吸了一口凉气道:“一切秉公办理,待罪行确凿之后,再做决定!”
萧何闻言急忙躬身道:“陛下放心,此案微臣一定谨慎办理,只是负责此案调查的廷尉,陛下可有人选?”
张启想了想,想起当日第一期从咸阳宫返回阿房宫时,那名冒死进谏的年轻人,不觉点头道:“朕记得当日从咸阳宫返回阿房宫时,有一名叫赵良的年轻人冒死进谏,还是章邯把他救下来的,不知这人现在何处,若是可以,便任此人为廷尉,来负责此案吧!”
萧何那时尚在沛县担任狱吏,这时闻言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旁边的冯劫闻言躬身道:“赵良为议谏大夫,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却刚直不阿,当日若非章邯巧计相救,恐怕早已被赵高所害了,既然陛下用赵良来负责此案,微臣觉得尚可一试!”
张启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点头道:“如此便命赵良担任廷尉,全力负责刘邦此案的办理!”
萧何急忙躬身道:“微臣明白,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