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儒还真是老了,不仅是老了他本來也沒有什么大本事,一辈子无非是靠家族的财力支持考上了一个举人,甚至连实缺都沒排上就回家当逍遥地主去了,
这种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睁开眼睛看世界,他也不想明白新生事物,所有未知的行业他不会去调查研究,而是第一时间用老经验去套,去猜测,
就比如说他看待乐天洋行,他一直把这个洋行当成山西的商号去对待,觉得有个两三百万资金也就够玩了,所以说范儒这次带來了两百万的现银子,就是想來强行入股的,
不仅是入股,而且股份还不能少了,怎么也要给个六成吧,看看,这就是范儒心里的如意算盘,
“上个月乐天洋行做的生意并不多,四海商号的牛老板拆兑了一笔短期借贷,一共提走了40万两银币……收英国商船的洋货用了54万两银币……还有汪掌柜手里有10万两白银的猪鬃卖给了咱们……”
“不仅如此,琉球王国户部找咱们借贷一共是180万两……美国商船拆兑资金一共是34万两……哎呦,我又忘记了,先生租用洋人的船往返塘沽和那霸之间,又是拉货又是拉人的,租金也结算了,这个不多5万两就足够了……”
范儒和孙三虎已经彻底听傻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三百万两就出去了,骗人也不是这个骗法啊,
“够了,真是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洋行一个月光流水银两不得五六百万,你会这么有钱,做梦吗……”
“嗯,范先生说的真沒错,上个月洋行一共支出了六百二十多万两现银,而且全都是墨西哥鹰洋……”肖乐天干了一杯香醇的花雕,眯着眼享受着虐人的快感,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从哪來变來的银子……还有我兄弟的家底我也知道,撑死一百万顶头了,就你手里会有五六百万财富,”范儒都听傻了,
范镰长叹一声沒有说话冲着自己的哥哥点了点头,这回范儒老脸算是红透了,原來自己带來的二百万现银根本就不够看的,这一个多月來自己都是被当成傻逼一样的看待,可是自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候孙三虎的表现可跟范儒不一样,这位皇家家奴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光,他万万沒有想到自己挖到的是如此大的金矿,这要是控制在自己手里……不不不,奴才可不敢如此大胆,这么大的盘口还是要上缴朝廷的,
我只要百万浮财就够了,当老子有了百万两财产后,我就不练这个该死的童子功了,我要娶媳妇,我要娶一百个媳妇,
“给我,妈的全都给我……”嘴角挂着口水的孙三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手指着肖乐天他们狂叫,
这回肖乐天和龙爷算是见到纯傻逼了,哪有一听见钱多就流口水的,这要是亲眼看见那些金山银海了,你还不得发疯啊,还真有可能,这种以发财为人生第一目标的家奴,他们的思维早就扭曲了,为了钱他把媳妇洗干净送人都是能干出來的,
孙三虎这回也不客气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抓起身边的酒杯照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结果预想之中的脆响根本就沒有出现,定睛一看那只杯子已经被龙爷抄在手心了,
“孙管事啊,这酒要是不和胃口,就换一杯啊,摔碎了这是要干嘛啊,”龙爷的调笑让孙三虎越发的愤怒了,他抓起范儒面前的酒杯又是一砸,结果又让龙爷给抄走了,
两名武林高手顿时在暖房里斗起了轻功,只见桌子上的餐具嗖嗖的乱飞,两道身影在暖房里面來回穿梭,可是诡异的是居然一点交手的声音都沒有,
“周大人、范掌柜……咱们赶紧靠墙,小心误伤,”肖乐天抓起身边的周大人和范镰两三步就躲在了墙角,而且那把柯尔特手枪也掏出來了,
范儒更是个怕死的,老东西手脚并用以老年人不可思议的速度爬了过來,“保护我,让我也躲一躲,拳脚无眼啊……”
肖乐天见了直撇嘴,但是范镰还是心疼哥哥的,赶紧把他塞到自己身后,这个时候暖房里已经乱作一团,只见半空中各种瓷器花盆乱飞,可是龙爷的身影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候抓住这些杂物,打了半天孙三虎的摔杯为号也沒砸出去,
足足一刻钟的功夫,孙三虎终于失去耐性了,他算明白北地龙爷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看來除非自己的师傅老祖宗出面,否则还真沒人能收拾的了他,
“动手……外面的人全都动手……”孙三虎一声大喝,而这时候龙爷的拳头已经如闪电一般刺來,孙三虎不敢怠慢身形快速后退撞碎花房的玻璃冲到了场院里面,
“我乃紫禁城带刀侍卫,传陛下密令,诛杀肖乐天,所有人马上动手,”说话间从周围的厢房里面一下子就涌出來一大群黑衣人,不仅如此后院早就准备好的焰火被点燃了,他们在向城外埋伏的绿营兵发信号,
“放箭啊,马上放箭……”孙三虎跳着脚的指挥,
“退后,马上入暖房,守住这里……”肖乐天在屋子里高呼龙爷和护卫进屋抵抗,
蹦蹦的弩弓响声中,一支支的弩箭飞向暖房,而那六名光头护卫狡猾如狐,早就钻到屋子里了,
“冲锋,都冲进去,宰了肖乐天……”话沒说完,只听屋子里洋枪啪啪的乱响,斯宾塞连珠枪终于开火了,这时代的大清朝哪里见过斯宾塞这种杀人的利器,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匪徒顿时身上被打出十多个透明窟窿,血箭嗖嗖的往外窜,
“哎呀我的娘啊,这是什么洋枪,”一群人卧倒的卧倒,找掩护的找掩护,就连孙三虎都躲在了月亮门洞后面,
“肖乐天……你不要嚣张,你手下的私军救不了你,乖乖出來我给你一条全尸……”
“去你妈的,还全尸呢,老子都死了还顾及什么狗屁的尸体……外面的人听好了,孙三虎是假传圣旨,皇上还等我建特区呢,朝廷才不会杀我呢,你们跟着他干早晚当替罪羊……”
肖乐天低估了这些匪徒的忠诚度,他们都是孙三虎养了多年的死士,早就已经不要命了,听到肖乐天的喊话,这群人二话沒说先嗖嗖的丢进去几把斧子,吓了肖乐天一跳,
这时候他捅了捅周明奎“周大人,要不您喊两句,您是官啊,他怎么也得怜惜你的性命啊,”
周明奎毕竟是个文官,他现在浑身抖如筛糠,上下牙关拼命的打架“孙……孙侍卫,我是周明奎……你先停手,让我先出去啊……”
话沒说完只听啪啪啪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弩箭还有飞斧嗖嗖的撞了进來,其中一把雪亮旋转的斧子直奔周明奎的脑门砍了过來,
“啊……”周明奎吓的大叫一声,这时候肖乐天手疾眼快抬脚一个侧踢,把周大人踹到了一边去,那把斧子咣的一声撞在墙上,
惊魂未定的周明奎彻底气疯了,这个孙三虎太不讲究了,怎么能连自己人都对付呢,就这种垃圾,事先还给本官封官许愿的,这就是个骗子,
“孙三虎,你他妈的怎么连我都杀,你疯了不成……”周明奎气的暴跳如雷,
“姓周的,老子早就瞧你不地道了,你暗中吃肖乐天的贿赂,还秘密给他通风报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子早就防着你呢……”
周明奎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渐渐变的阴冷了起來“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外面的弟兄们听令,诛杀这些假侍卫,都给我动手……”
周明奎也不是光杆司令一个,他手下的捕头、差役也有小二百,今晚都集中在了府衙内,这些弟兄都是肖乐天用银子喂饱了的,就算对周明奎不忠诚,也不会不顾肖乐天这个大金主的性命,
二百对付外面三十多人,傻子也知道胜负的结果,可是让周大人意想不到的是,连喊三声之后,居然一点动静都沒有,
“來人啊,人都哪里去了……”周明奎声音都变了,这时候肖乐天也有点动容“怎么回事,你的伏兵呢,你的手下呢……”
在肖乐天的计划中,周明奎的二百衙役就是拖住孙三虎手下侍卫的主要力量,不求战胜他们只要能拖住时间就行,而城外第一连和第二连早就埋伏好了,只要绿营兵敢靠近就剿灭他们,
杀败绿营兵,两只连队再次反攻周明奎的府邸,到时候内外夹击孙三虎他们就可以一网打尽了,这个计划可以说完美无缺,但是沒想到同知衙门里的这些捕头差役们居然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周明奎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洋行每月养你们的钱不下一万两,现在用到你的时候,你居然拉稀了,”龙爷气的一把抓住了周大人的衣领,
这时候暖房外面的孙三虎嚣张的笑了起來“哈哈哈,肖乐天啊,你以为你所作所为能骗的了我,你贿赂衙门的证据我早就弄到手了,你以为我沒有防范你,你丫的做梦去吧……”
与此同时,孙三虎和肖乐天的斗嘴声已经传遍了衙门,在一间装满杂物的厢房里,一名黑衣人手举着火把居中而坐,在他的身边就是一圈同知衙门的差役,捕头周兴也在里面,
黑衣人晃动着火把,时不时还往屁股底下晃动,每一次晃动都吓的这些人一阵低呼,
“哈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來给爷爷我笑一个……”说完黑衣人又是一晃火把,在跳动的光芒中,他屁股下一个大大的火药箱子清晰可见,
周兴他们笑的跟鬼哭一样,那名黑衣人好像很是不满意“操,笑的真他妈的难看,跟哭一样,好好再笑一遍,不然爷我炸死你们……”
这可是一箱子军用颗粒化黑火药,真要点燃了整个屋子都得崩上了天,这群差役吓的不敢反抗赶紧呵呵傻乐,
在整个同知衙门里,十间藏兵的厢房已经都被死士所控制,肖乐天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