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平洋多台风多暴雨,这个时节出海打渔的风险可不小,往年琉球的渔民为了生计就算是再危险,也得挣扎着出海打渔,要不然一家就得活活饿死,
但是最近这一年,琉球的百姓们托了肖丞相的福气,日子一下子好过了很多,码头上工作好找,工钱开的也比过去多,而且在新军的震慑下恶八郎那种**分子也都销声匿迹了,
安稳钱好赚,人们也就不愿意再去卖命,很多渔民一看天气不太好,宁可在码头上打点短工,也不会冒险往大海里面闯,
“细妹啊,把昨天沒晒完的鱼干抱出來,今天这天气可真不错,日头足而且风还大……”在那霸港东面的一座小山顶上,渔民常三好正伸着懒腰指挥着手下人赶紧晾晒鱼干,
“倔驴呢,昨天让他把网给补一补,怎么到今天都沒动静,这个懒虫,除了吃就是睡,一点正经事都不干……”
常三好站在草棚外面的院子里,指使着手下伙计们忙里忙出的,喊了半天那个倔驴也沒从屋子里出來,
那个被叫做细妹的黑瘦女人,端着一簸箕鱼干走了出來白了他一眼“补什么补,就那渔网破的还能补吗,趁早去码头买张新的去,省的我看了白生气,”
细妹姓孙,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女人,别看黑瘦黑瘦的但是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秀气,她一说话,常三好连个屁都不敢放,赶紧赔笑脸,
“嗨……咱们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这个月都买了三回渔网了,再买下去我就怕人家起疑心啊,”
“有个屁的疑心,老子有钱想怎么花不行啊,”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大高个子,一脸不服不忿的盯着常三好,这家伙正是刚刚被骂的倔驴,
常三好明显是这群人的头,一看自己的权威遭到挑衅,气的脑门青筋直蹦“该死的倔驴,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咱们干什么就得象什么,天底下哪有半个月买三次新渔网的渔民,这不全露馅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个破渔网给我织好了,老子就让你躺着出去,”
一个人的外号能够叫做倔驴,而且人们只记得他的外号而忘记了他的本名,这就已经很能说明性格了,倔驴一听常三好居然敢威胁自己,气的暴跳如雷冲上去就是一拳,
“姓常的,你个王八蛋给我记住了,老子來这是当探子的,不是给你当奴才的……你以为比我高一级老子就得听你的,你做梦去吧……”
“老子一辈子就沒玩过渔网,半个月玩碎三张这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妈的朝廷给你的银子都让你贪污了不成,还敢让我补网,姥姥的……”
万万沒有想到倔驴居然会一手好罗汉拳,猝不及防下常三好被打的步步紧退只有招架之力沒有还手之功,
“好好好,倔驴你总算是说实话了,你就是想老子这个位子,而且你还想跟我抢细妹,我告诉你,这就是做梦……”
常三好也不是白给的,一手螳螂拳打的也是疾如闪电,两人不一会就战成一团,周围的鱼干上弄的全身尘土,
更让人奇怪的是,孙细妹和周围十多名渔民一个感觉奇怪的都沒有,反而一个个笑着摇头往四周散开,帮打架的两个人警戒了起來,
常三好、倔驴还有孙细妹他们,在外人眼里只是一群很普通的大清渔民,他们说中国话穿中国衣而且还留辫子,象他们这样的渔民在琉球还是很多的,
同治年间,经历过天平天国十多年的折腾,很多规矩都已经名存实亡了,就好比禁海令,名义上依然是牢不可破的铁律,但是由于受到战争的冲击,地方官员早就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了,
过去是片帆不得下海,现在变成了可以在近海偷偷的捕捞,紧随其后的就是渔民偷偷的进入深海打捞,到最后甚至有部分渔民横渡东海打渔都打到了琉球去,
这个年代可沒有什么护照一说,琉球华人跟土著们对浙江一带的渔民都非常熟悉,甚至有个别家庭相互还有通婚,所以这些渔民在琉球生活就跟自己第二个家一样非常的随意,
不过常三好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渔民,他们真实的身份就是内务府派往琉球的探子,专门为朝廷打探肖乐天的情报,尤其是现在,当肖乐天死讯传递到东亚之后,琉球王国的一举一动都成了满清朝廷所关注的重点,
尚泰王会有什么动作,日本岛津家会有什么盘算,各国的洋人又会有什么样的举措,甚至连实际控制江南的湘军,会不会有什么隐秘动作,这些都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
而这些情报最好的來源地就是琉球,这个华洋混居的东海岛国,想保住什么秘密,那真是太难了,
“住手,你俩都别打了……你们快看,南边海面上來的都是什么,”就在常三好和倔驴滚的满身都是土的时候,孙细妹突然丢掉簸箕指着南面的大海喊叫起來,
“千里眼呢,从洋人哪里买來的千里眼呢,赶紧给老娘我拿來啊……”当望远镜递到孙细妹面前后,她一把抢了过來紧贴双眼向南方打量,
这时候倔驴和常三好两人也不打了,勾肩搭背站在细妹的身后一脸焦虑的望着南方,嘴里还不停的询问,
“什么情况,到底怎么了,南边來的不是海船吗,有什么奇怪的,”还沒等他俩问清楚呢,孙细妹把千里眼一丢尖叫一声向屋子里狂奔,
“砍树,快把消息树砍断,给兄弟们报信……纸笔呢,鸽子呢,该死的混蛋,谁让你们动老娘的东西的,把所有信鸽都给我抓过來……”
“该死的洋鬼子啊,该死的肖乐天,这下可把咱们给堵在这里了……那是法国人的战舰,老娘我认得法国人的旗子,”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炸锅了,这次來琉球追主要的目的就是观察法国人的一举一动,现在大家沒遇到法国人的使节,却遇到了法国人的舰队,这说明法国人是來找麻烦的,
“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倔驴站在常三好身边急的不住的抢千里眼,而常三好这时候已经沒空跟他争吵了,因为在他的眼里,十艘杀气腾腾的战舰正排成雁翅阵型从南向北压了过來,海面上无数渔船货船在惊恐的逃避,
孙细妹他们挑选的驻地虽然不算琉球本岛地势最高的所在,但是也差不多了,当他们发现悬挂法国国旗的战舰出现在海面上之时,山脚下的那霸港还一无所知呢,这时候就是放出情报的最佳时机,
沉重的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在茅草屋外的樱花树上,每一下都换來如雨一样的树叶乱飞就好像开春时候的樱花雨一样,不一会的功夫那颗海碗粗的樱花树就被放倒了,
过了还沒有十分钟,在北方视线的尽头,另一座小岛的高山上,一颗同样粗大的栗子树也开始不停的颤抖了起來,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不一会的功夫就跟樱树的命运一样滚落山坡,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信息传递方式,但是效率可仅次于电报线路,三颗消息树被放倒后,藏在北方小岛上的一艘帆船立刻满帆起航向西方驶去,
信息传递的方式不仅如此,这些清妖探子手上还有十多只信鸽,孙细妹把法国战舰逼近港口的情报写在一条条丝绸带上,写完一条旁边的手下就往细细的竹筒里塞,最后拴在信鸽的脚上拿到后山放飞,
“快快快……多写几份,横渡大海危机重重,这些信鸽指不定能活几只呢……快点啊,你再快点,等一会让肖乐天的新军发现异常了,咱们想放就放不了了……”
肖乐天的情报部门非常善于使用信鸽,也正因如此他们也非常善于防范信鸽,再过一小会只要新军们发现南方法国舰队的影踪,那么王怀远的刑堂就会立刻启动屏蔽计划,
刑堂豢养的猎鹰,还有无数藏在城市、山顶上的神枪手,会把天上所有飞的鸽子全都杀死,现在留给常三好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扑棱棱、扑棱棱……一只又一只的信鸽被放飞天际,向着西方的大陆飞去,当信鸽放倒第五只的时候,那霸新军的哨所也发现了异常,南方的舰队终于被新军发现了,
呜呜呜……牛角号和海螺的声音响彻港口,周围山顶上的固定哨卡开始有节奏的鸣枪,连三分钟都不到,整个港口一片大乱所有街道上全是狂奔的人群,
“发现敌情,南方十五海里处……发现法国人的舰队……我们的敌人终于到了……”
“布防,布防,进入战争状态……新军的弟兄进入工事……所有预备役组织民众向山里撤离,”
“刑堂启动屏蔽计划……放猎鹰……狙击手准备……打下天上的所有飞鸟……”
“各炮台就位……电报员就位……撤下炮衣……打开炮门……咱们干他娘的……”
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命令声,到处都是传令兵狂奔的身影,藏在一处民房、工事内的电报员开始相互沟通发报,到最后就连首里城的城墙上都出现了尚泰王的身影,
“快看,天上有信鸽……”刑堂培养出來的老猎人们一眼就看见了天上的异常,他们二话沒说,摘下背后的步枪啪啪啪向半空中猛烈开火,
一只又一只的信鸽被打了下來,很快这些猎人就发现了他们要找的目标“快看啊,是东面的樱山……信鸽都是从哪里飞出來的,冲上去包围他们,抓住这些细作,”
这时候常三好他们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草棚子里到处都泼上了火油,所有带不走的东西都扔了进去,
倔驴趴在石头上往山下一看,当时吓的后背发寒“奶奶的,快逃吧……黑压压的这不得有三四百吗,咱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别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