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吕哲的脑子近阶段一些时间就是一锅乱粥。
当下首要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大批胡人南下入侵是一个,评定功勋大举赐封是其二,解决秦王、魏王外封是其三。
针对胡人南下入侵的准备已经在进行,各方各面汇集起来的情报显示,这一次草原漠南胡人残余和漠北的胡人数量不会低于三十万,要是算上东胡那边的二十万控弦之士,那就是有可能会发生入侵的胡人会超过五十万!
“吉脱集结起来的匈奴大军离我们最近,有迹象表明浚稷山那边集结起来的胡人已经接近十万。前往集结的胡人数量还在持续增加,最终会是多少难以判断。”
“丁零、呼揭、浑庾、鬲昆、薪犁、屈射那边呢?”
“我们的触须还没有伸到漠北,高车部落联盟和呼揭、浑庾等等部落的消息不甚明了,只能从乌孙那边了解到不知真假的情报。”
区域性质的大股军事调动可真的是把乌孙吓得有些够呛,特别是进行军事调动的势力都是与乌孙多多少少有些敌意的人,他们不免担忧自己会不会成为刀下俎,结果不期而然,自然是想着抱上吕哲这条粗腿。
这一次不是汉军主动出击,因为拿捏不准胡人的进军方向,汉军需要在广阔的边境线上设防,也暂时没有搞清楚东胡那边的意图。
假设中,如果东胡也是南下入侵,最坏的结果是燕地变成一片烽火,最好的结果是依靠少数的三个军团能够将东胡堵在边境线上,近期帝国与东胡的沟通刚刚接上,暂时还处于试探阶段。
东胡那边回馈过来的信息有些凌乱。这是取决于东胡内部构造本来就不严密,是由狩猎民族、游牧民族、农耕民族组成的一个超大型部落联盟,山戎出身的东胡王实际上对东胡这个超大型的联盟掌控力并不太强。只是维持大体上的共生共存。
上一次东胡被齐国田氏邀请南下,胥纰逼落是代表狩猎部落的利益。祁连服匿是农耕部落的利益代表。
燕地以北的狩猎部落在后世出现过几个强大的群体,如两宋时期的女真人,又比如有明一代的通古斯野猪皮。与之后世狩猎民族强盛时期不同,上古先秦时代中的狩猎部落实际上不管是在人口还是武力上都不强,也注定胥纰逼落在东胡这个超大型联盟中的话语权并不高。
辽东以北的农耕民族并不是社稷中的产物,那是以慎族、沃族为首的一些群体。农耕民族的特色就是因为有能保证的粮食出产,导致农耕民族的人口比之其它生活习惯的族群多一些。东胡这个超大型联盟的构造中,农耕民族人口众多。但是他们因为其农耕民族的天性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和野蛮,以至于祁连服匿所代表的群体在东胡中话语权也很弱。
也就是比较势弱的两个群体,他们南下之后才只是不到五万人,并且在屡次作战中也表现不佳,那是跟所代表的群体思想有关,也是攻击性上面的不足。同时,因为祁连服匿和胥纰逼落在东胡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两人消失之后也没有引来东胡立刻且猛烈的报复。
在假设方案中,汉军制定的作战部署是将任何非本方全部视为潜在威胁,那么从河套到遥远的辽东都是属于潜在战争爆发地段。那是长度至少在六七千里的边境线,也正因为这么个事在头疼。
既然是广阔的边境线设防,那么广阔到底是有多广。哪个地方胡人入侵的几率较低或是较高,极为考验太尉署一帮参谋型人才的判断力。
汉军先期北上的有九个军团,分别是第一骑兵军团和第五骑兵团两支骑军,第二、第十、第十一、第十七、第十九、第十八、第十九这些混编军团。
第一骑兵军团迂回穿插没有达到从后翼进攻头曼所部的预期目标,他们在头曼所部投降之后停在了青塘靠近西域的一代,目前的姿态是休整待命状态。
第二混编军团和第十七混编军团被安排在沃野,第十九、十八、十九这三个混编军团进驻河套,第十混编军团驻扎于雁门郡外的草原一代,第十一混编军团驻扎地点是上谷郡之外的草原地带。
雁门郡区域有第六混编军团一支部队。上谷郡有第三混编军团,偏东北方向是第九骑兵军团和第四混编军团驻扎辽东。
“随时保持与乌孙那边的联系。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寻找到相应的节点,根据实际需要考虑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
“乌孙王勃西靡的侄子猎师靡留在南陵作为联络使。之前充当使臣的舍阿停留在九原。他们也担忧漠北集结的胡人进攻,一直与我们保持着严密的联系。”
对此吕哲是满意态度,现在的帝国需要一个草原上的地头蛇,乌孙所处的位置也相当重要,可能出现汉军正面对抗胡人大军的时候乌孙从侧翼进行配合。
在帝国的计划中,乌孙是短期盟友,如果可能的话也借由乌孙联系到月氏。不是说要让月氏重新向东参战,联系上月氏是向进一步了解西边是个怎么回事,也从月氏那里知晓帕提亚、巴克特里亚、克什米尔等等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吕哲并不知道一点,头曼所部归降蒙恬所率的征西军团之后,冒顿立刻率众向西北而去,现如今草原漠北的胡人是不是会攻打乌孙还没有个定数,冒顿由于是从蒲昌海(盐泽)向西北而去,乌孙恰好是拦在冒顿行军的路上,双方已经开始了直接的对抗。
在吕哲眼光所无法看到的地方,冒顿所属的骑兵规模或大或小地侵袭了乌孙的传统领地,乌孙人将冒顿的入侵视为匈奴对乌孙的开战,更加使得乌孙坚定漠北那些部落的集结和身在浚稷山吉脱的集结有针对乌孙的意图,这才使得乌孙王选择靠拢向吕哲统治的帝国。
在遥远的中亚……或许并不算遥远,毕竟帕提亚与乌孙的距离要比帝国这边近得多?遥远的疏勒以北区域。帕提亚的阿萨西斯二世和巴克特里亚的欧提德穆斯一世?狄奥斯正在频繁地联系,他们前一次向东而去的军队遭遇大败,两国国内都是一片哗然。一帮贵族正在大肆呼吁组织新的东征军队,誓要血洗屈辱。
阿萨西斯二世和欧提德穆斯一世?狄奥斯都能算是区域性的枭雄。不是枭雄也无法从强大的塞琉古帝国分~裂出去,他们正在预谋针对塞琉古帝国展开新的军事行动,那么必然是要先向背后的威胁解决掉,显然乌孙就是他们要解决的背后威胁。
而在更加遥远的西边,塞琉古帝国的安条克三世鉴于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两个分~裂出去的王国近期过于活跃,安条克三世从针对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方向抽调了不少军队,正要好好地教训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这两个分~裂势力。
遥远到没边的更西方,远在意大利半岛之上。罗马解决了拉丁同盟的一些残余,又陷入了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泥潭。罗马与迦太基作战的同时还在谋划着针对马其顿的战争。要是罗马向马其顿开战,那么离罗马发现托勒密王朝的时间也就不长了,预示着地中海这个霸主势力进入了快速的扩张期,插手亚洲事务也就不再那么鞭长莫及。
帕提亚、巴克特里亚、克什米尔、帕勒帕迈赛斯等等国家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下都在蠢蠢欲动,牵扯到了南亚印度支那的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叫孔雀王朝,孔雀王朝在位的第六任君王是舍利输迦,他在对内大肆屠杀非耆那教的教众的同时,也忧心于与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走得越来越近的一些近邻,更是警惕帕提亚等王国对帕勒帕迈赛斯展露出来的野心。
有一句话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加精确一点的应该说说是“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也即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吕哲就是突然“插~入”这个时代的一只蝴蝶,他将华夏大地的历史进程搅得乱七八糟。华夏大地的历史进程变得面目全非的同时,因为吕哲的军队过早地向西边扩张,蝴蝶翅膀煽动的微风也吹到了中亚,结果就是以华夏为中心辐射出去,世界岛上几个国家的进程也进入了与之原来不同的历史中去,还不知道会谱写出什么样的篇章。
煽动翅膀的蝴蝶暂时还管不到帕提亚或是孔雀王朝,共和国时期的罗马更是没可能触及,他所关注的还是仅限在“一亩三分田”之内。
“被动防御不可取,我们刚刚占领塞外草原。各处山川地理还没有完全勘探,也绝不可能在草原上与胡人玩捉迷藏。特别是这样的躲猫猫可能会维持三五年乃至于更久的情况下,国内的建设会受到太多的影响。”
吕哲刚刚说完。所有人都是一致点头。
他们一直以来就是集中大兵团执行主动进攻的策略,一旦陷入被动防御,国境线边沿的兵力肯定是要加大投入。另外哪怕是增加兵力,汉军也没有可能完全地堵截敌军可能的进攻方向,新占领的草原可以任由胡人破坏,毕竟那些地方压根就没有投入建设,也就不存在破坏成本。可是,一旦胡人玩小规模的渗透,只要有几支胡人骑兵跨过汉军控制的草原进入内地,不说正在进行的建设要停顿,胡人所过之处会造成多少死伤,破坏力又该是多大?
“十五个军团,我们最多最多就是调动十五个军团北上,再多不但后勤线无法支撑,连带各地也有可能会有一些宵小作乱。”
“七十五万战兵,附属的辅兵也要有四十万至五十万,甚至有可能辅兵的数量会超过战兵。投入到后勤线的二线部队和民伕也无法少于二百五十万,与我们制定逐渐减少任用劳力的策略出现冲突。”
“我们已经连续两年保持三百万人以上的运作,牵扯到太多民间劳力不说,军队和民间也进入了疲劳期。”
“劳力任用短期之内倒是没有什么,各地荒废,大量聘用人力可以将民间的青壮抽调进入管辖范围,能够达到维持治安的目的,也能让人们获得薪资,只是五年间投入到民间的货币数量已经达到警戒线,一旦长期保持下去恐怕会出现问题。”
吕哲看看说话的蒯通,也不时扫视插话的萧何和娩杓,人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百业待兴很适合用来形容一个崭新的帝国,建设更是一个新生帝国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有让生活在帝国的人民能够维持温饱和受到支配,新生的帝国才不会刚刚稳定下来之后又发生混乱。
吕哲维持帝国稳定的做法相对简单和粗暴,就是将一切事情笼络到可控范围之内,这种做法极度考验新生帝国的行政能力,所幸的的是各部门也确实经受住了考验,只是那根线绷得过于紧了一些。
“查探到敌军的运动方向,调遣所有骑军主动进行接触战,”吕哲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行性有多少?”
一阵面面相觑在议政殿内成了众多臣工的唯一举动,最后还是蒯通先回过神来:“王上,我们手头能用的骑军只有五个,他们也没有深入草原缺断后勤状态下的作战经验……”
“王上,我们的后勤线可保证位置是边境线,”萧何似乎也急了:“想要深入草原,必须要有足够的护卫兵力,我们……若是动用那样的人力,物资消耗可能支撑不起。”
“若是将那些仆从军算在交战序列呢?”吕哲追问。
“记录在册的仆从军数量有九万余,可是我们无法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蒯通无法理解吕哲为什么会选择最有风险的方案,下意识就发出警告。
“是……吗……?”吕哲拖了一个长音,一时间也拿捏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