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某怎么不明白啊……”
白元不冷不热地看了楚阳一眼,自顾自地落座了。
楚阳冷笑一声,没打算在和对方废话,直接朝樊哙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钱晨等一干人犯全部押了上来。
见到钱晨,白元脸色微变,旋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此人乃是墨家的子弟吧,楚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地,莫不是要告诉我,这钱晨与我有关?”
楚阳不禁暗暗点头,到底是主政一方的大佬,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不过他既然敢过来,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当下,他当着白元的面,将钱晨以及那些墨家弟子所作之事,全都说了出来,还将监视器的画面在大堂上再次呈现了一遍。
当看到那活灵活现的画面时,白元不禁站了起来。
虽然之前已经从石虎口中知晓了这个东西,可当亲自看到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这等神奇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这楚阳难道真的人如其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不成?
他有些骇然地看了旁边这个年轻人一眼,早知道对方有如此本事的话,那他说什么也不会与之为敌的。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走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早在半柱香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向咸阳送去了求救信。
孟西白三族自秦穆公时起,便同气连枝,后来商鞅变法,这三族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部分打压,但仍旧有着往来。
现如今,泗水郡出了煤矿,那可是笔发财的大生意,他相信其他两族都会有兴趣的。
“既然楚大人已经拿住了凶手,只管法办便是,虽说这墨家老夫子曾教授犬子一段时间,但师徒情分已尽,楚大人不必多虑!”
从画面出现的那一刻,白元便知道大势已去,这个时候谁敢替这些墨家弟子求情,那绝对是引火烧身。
听到白元的话,墨家弟子一脸求饶地哭喊起来。
“白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当初可是你……”
不等那些人把话说完,白元直接打断道:
“放肆!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想攀诬老夫?来人啊,将这些人拉下去,就地正法!”
随着他话音刚落,石虎便带着一群府兵冲了进来,他们刚靠近大厅,就被樊哙以及手下拦在了外面。
“楚大人,你这是何意!”
望着眼前的一幕,白元脸色惊疑不定。
“郡守大人如此心急,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楚阳淡淡笑道。
“楚大人慎言!老夫岂是那等阴险之辈!实在是听到这些人做出那等骇人听闻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罢了!”
“呵……”
楚阳轻笑一声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一边的钱晨。
在被押进来之后,对方一直都沉默寡言,即便之前被白元出卖,弃车保帅,其他弟子纷纷求饶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吭声。
“你不怕死吗?”楚阳开口道。
“本就是该死之人,楚大人莫要多费口舌了,钱晨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只求大人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钱晨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求个痛快?”
楚阳笑了笑,看向外面使了个眼色,旋即道:
“你倒是痛快了,只是你那师父又该怎么办呢?”
“唰!”
听到这句话,钱晨犹如受惊的猫般,毛发顿时竖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与我师父何干!楚大人,我敬你是君子,莫要做那种卑鄙之事!”
“倒还算有些孝心……”
楚阳摇头叹了口气道:
“只可惜啊,眼神不太好,有些时候看错了人,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
钱晨脸色一变,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墨家弟子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哭。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师父身边伺候么,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看到来人,钱晨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钱师兄,师父他……他……快不行了……”那弟子哭得昏天暗地的,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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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明明都请了最好的大夫的呀,他们答应我会治好师父的啊……”钱晨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自你们离开之后,那大夫便再也没有来过了,师父他就是因为后续汤药不够,所以身体越来越差,最后……”
那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钱晨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猛然看向一旁的白元,一字一句地说道:
“郡守大人,这是为何?当日你可是亲口承诺下来,只要办成了此事,就保我师父无恙的!你怎能言而无信!”
白元垂着眼睑,扫了扫袖子上的尘土,满不在乎地说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攀诬本官可是罪加一等!什么办成此事,老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原来如此!”
钱晨愣了愣神,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难怪楚大人说我眼神不好,是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这狗官的屁话!”
“好!既然是你不仁,那可就莫怪我不义了!”
说着,钱晨对着楚阳狠狠磕了一个头,头破血流,声音沙哑道:
“该死之人钱晨,举报泗水郡郡守白元草菅人命,雇凶杀人,不为减刑,只求大人看在大家同属文脉的份上,救我老师一命,从此之后,墨家门下弟子愿以楚大人马首是瞻!”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现场一片哗然,饶是李平这样的老油条也傻在了那里。
虽说墨家如今已经没落,可这钱晨所言,分明就是已经将楚阳当做钜子了。
天下的墨者,那可是一份不容小觑的力量啊!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同时也有些好奇,原本他和楚阳过来,最担心的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扳倒白元。
秦法有着严谨的细则,即便是这些墨家弟子指认,也是没有用的,非得有人证物证才行。
现如今,或许这钱晨真能给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呢!
楚阳看着钱晨,良久才叹息道: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我就已经派人过府看望你家先生了,他虽有错,但与此案无关,罪不至死,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闻言,钱晨连忙看向之前那个墨家弟子。
“他所言可是真的?”
来人点了点头。
“楚大人派了泗水最好的大夫来给先生瞧病,现在先生身体已然好很多了。先生让我告诉你,切不可一错再错,毁了墨家的名声!”
“好!真的太好了!”
听到自家先生安然无恙,钱晨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你回去告诉师父,我钱晨早已不是墨家弟子,犯下种种恶行,自有律法处置,与墨家毫无牵涉!”
说完,他看向楚阳,眼中多了一抹激赏。
“昔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才知公子仁义,这份大恩大德,容在下来生再报!伤害百姓之事,我万死难赎,如今惟愿揪出首恶,以警世人!”
下一刻,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只见钱晨将一个令牌拿了出来。
“白大人,您口口声声说我攀诬,那这东西您不会不认识吧……”
钱晨看着白元,嘴角流着鲜血,露着渗人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