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孙贾

和手下们小小庆祝了一把,等到散去,已经是月亮高悬的时候,田单的激情开始冷却下来,今夜无论对于争苏秦还是寻王子,都足可以用大获全胜四个字来形容,说他心里不愉悦欢腾就是骗人的。

偷偷躲在议事厅的门外窃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家族里的人都已经将安然睡着了,天气寒冷,也不知自己的兄弟叔伯是趴着还是躺着睡的,对他们来说,必须在这样一个既没有床榻、又没有棉被的恶劣环境中入睡,实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折磨。不过单看他们没有脾气的乖乖留在这里,就知道令伯在他们的心中,确实是个最不愿去惹的角色。毕竟他们的财政来源全都掌握在令伯手里,得罪了令伯或者让令伯一个不高兴,那么以后吃苦头的就是他们自己。

田单有些不忍,找人给他们添上几层棉被,然后自己才回到主厅,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今天似乎一整天没吃过饭了,幸好在杜温香那里喝过“男儿胆”,又和王三一起小吃了片晌,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饥饿的感觉。

说到“男儿胆”,这让他又想起了叫田明找来的那批工匠,到底该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临淄是肯定不行的,在大王的眼皮底下私自营造大量的军用兵器,一旦被人举报,就是十个田单恐怕也担当不起这份罪责。除了兵器,他还要想酿造大批的“男儿胆”,不过这个倒可以先在家里酝酿一些,在临淄发上一笔横财。就凭着“酒神杜康之后”的招牌,不要说是“男儿胆”这样的极品,就算是一杯甘洌的清水,都肯定会在临淄倾销的了。

脑筋几乎都没动一下,田单即想起了安平。

安平离开离临淄不远,更是齐国田氏宗族的祖地,多年来,因为定都临淄的缘故,很多田氏贵族都把势力转到了临淄,安平反而显得冷清许多。不过他田单一家则正好想反,由于十年前受到大王的排斥,父亲田武便开始把家族的一部分人力、物力转回了安平。这也就是今夜为何他有五百家将,却只能调到三百多名手下的原因了,因为其中一百名都被派到了安平发展势力,一时间赶不回来,至于其他剩下的较为灵通机变的手下,则散落到齐国甚至各个国家的重要城镇的打探消息去了。

在思虑中回到主厅,交代了田明心中的打算,让他一等临淄解除封锁,就把铁匠分批送往安平,用王三缣帛上记载的手法秘密打造兵器,而其中被王三命为“机械劲弩”的超强劲的远程射驽更成为了主打。这将是他唯一能够有力的对付燕赵骑兵的秘密武器。

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赵国成为了最早创建骑兵队伍的国家,而后秦国、魏国、燕国等相继建立起了骑兵队伍。

骑兵在这个时候,凭借着机动性强,能在战争中担任侦察、奇袭、追击、迂回、包围等作战任务的独特优势,已经取代了战车的地位,成为了最重要的兵种之一。

然而位于山东一带的齐国,却因着中原周王朝的深远影响,虽军队强盛,但骑兵的力量根本是无法与秦赵两国相媲美的。齐国由于贵族势力相当的强大,兵器也保持了传统的造型和风格,象征着权势和地位的礼仪兵器依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相对于秦兵器的朴实无华、惟求实用,齐国的兵器是除了实用性外还最讲究装饰性的,这样一来,在作战过程中,兵器的威力无疑要打个折扣。

如果说这些兵器上的差距都还可以用兵力、地理以及战略的优势来弥补,那么最令田单担心的还是骑兵,骑兵的差距根本已经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了。这些年来,赵国的骑兵在和北方匈奴交锋的战场上得到了长足的训练和发展,同样的,秦国的北方有义渠、燕国的北方有东胡,这些塞外强大的游牧民族在北方给这些国家施加压力的同时,也无疑给了秦、赵、燕三国骑兵的实战和发展壮大的最佳机会。

田单心里很是明白,单以齐国的骑兵而言,不要说和秦、赵、燕这三个国家相比,哪怕就是连七雄中处于最弱势的韩国都怕要比齐国强上不少。

这些位于北方地区的国家,除了要面临诸侯之间的争霸,同时还要防范着北方的草原民族入侵,骑兵的发展势头哪怕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而齐国的骑兵,安乐于山东的范围称雄称王,没有见识过游牧民族骑兵的强悍,实在令人担心他们会不会在燕赵的压力下全军覆没。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三的机械劲弩无疑是雪中送炭,给了田单在战场上的争雄逐鹿的最大本钱。

“小七,说说看今晚的入侵者,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我们家的钱财吧。”看着田明领命离去,田单转移的思绪,问道:“依你看,敌人今晚的行动有没有用上全力呢?而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又会是谁呢?”

田七似乎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脱口而出道:“他们在找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想来刺杀老宗主的了。可惜在见不到人的情况下,只好装作强攻猛打以掩饰他们的最初目的。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一时间怕也不好断定。”

田单心道理该如此,诱导田七思索道:“小七以为,最忌惮老宗主余威的人会是谁呢?老宗主如果真的遇刺身亡,又对谁最有益处呢?”

田七身躯一震,失声道:“宗主指的是孟尝君?”

田单微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大家等着看好了,暗箭不行来明枪,大概明天就会有一流的剑客来向老宗主挑战了,如果能在公平决战中打败老宗主,这将达到比暗杀老爷子更为震慑人心的效果。当然这样的难度无疑也加大了许多,任何人在决定挑战齐国武神之前,都不得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田七疑惑道:“可是老宗主已经——小七明白了,宗主是否打算亲自代替老宗主迎战?”

田单摇头笑道:“能替老宗主迎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田七明白吗?”

“我?”田七震惊中闪过一丝兴奋道,“宗主认为我真的能行?”

“好了,你回去好好养精神吧。”田单鼓励道:“你是老爷子亲自教出来的关门弟子,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替他应战,相信你自己,田七,明天能否让全天下的人再一次为这把天武剑而颤抖,就全都看你的了。”

田七肃然而自信的道:“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和宗主失望。”说罢退出主厅养精蓄锐去了。

田七出去的时候,正有两个为田单准备好夜宵的奴婢进来。田单一闻见香气,立时饿了起来,一面又叫人去取来今日从王三铺子带回来的“男儿胆”,这个极品,他可是确实迷恋上了,只有象鲁仲连那样的家伙才蠢得不好好把握,硬要发誓再不沾酒。

吃了两口酒菜,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拿着“男儿胆”独自斟饮,这不由令他十分想念昨天那时三兄弟痛饮的时刻,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坐在一起——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这个时候,他强烈想到了鲁仲连,无论如何,他也要逼迫鲁仲连违背誓言,和他浅酌几杯。说到这个家伙,叫他跑一趟王宫,可是等到现在却仍不见人影回来,该不会是因为没有完成自己交代他的事情而羞愤得躲起来了吧,又或者他是实在困得不行了,怕再次被自己骚扰,而回他的安乐窝去睡觉去了。

就在田单十分希望能有一个人来陪自己喝酒的时候,手下来报。

“宗主,有一个自称知道貂勃去向的人求见。”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战,手下却没有半点的倦意。

田单开怀道:“来得正好,叫他过来陪我喝一杯好了。”

没过一会,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披风里的人出现在田单面前。

“随便坐。”田单象招呼多年好友似的,亲自为他斟了杯酒,道:“这是最新出产的令人心醉的‘男儿胆’,非常不错,还请阁下品尝。”

那人想也不想,爽快的喝了酒道:“对我来说,只要是没毒的酒,就是可以痛饮的好酒。”

对方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在酒里下毒,这让田单感到此人抱有诚意、足可信任,闻言笑道:“不知道阁下该如何称呼?”

此人这时候拉下披风,露出了俊朗而略显稚气未脱的脸容,道:“我复姓王孙,单名贾,田兄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贾少,貂大哥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田单第一眼看到此人的时候,微感错愕,眼前此人,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从他坚定有神的眼睛和强壮稳健的身形来看,此人无疑是个难得的高手,加以时日,必定能达到他田单现在的境界,甚至超越他也不无可能。

田单不再废话,淡淡道:“贾少大概从十来岁左右便跟随大王了吧。如此该是深得大**赖的少数人之一。”

王孙贾道:“我十岁丧父,多亏母亲抚养,教以礼义。大王得知,怜我孤弱,因而让我做了一个侍从官,时刻伴随大王左右,至今已有六年。不过大王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估计在他的心里,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他自己罢了。否则今日大王也不会一怒之下下达这种亲痛仇快的命令了。”

田单感怀伤世道:“和贾少的遭遇差不多,在田单四岁的时候,我母亲便已病逝,全赖父亲教养,至今我已回想不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母爱是哪种滋味,你应该是深有体会,而我田单却全无知觉,这也许是贾少比我幸运的地方吧。”

王孙贾沉默了片晌,两眼的神光却不停闪动,估计是想起了她的母亲。

最后王孙贾岔开话题,试探道:“你找我来,是否已经对大王绝望,遂改变了主意,想叫我去刺杀大王。”

田单不答反问道:“你有把握杀死大王吗?”

王孙贾不假思索道:“没有。”

田单又道:“那么你觉得大王现在暴毙对于齐国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祸!”王孙贾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田单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让你冒险出手刺杀大王,事实上,我也没有资格请你出手。”

“我知道。”王孙贾断然道,“我知道你叫我来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喝酒。”田单很是佩服王孙贾不露声色却能准确料中别人的心事的本领,看来王宫里头的生活让王孙贾学习到了如何去更好的隐藏自己真实感情和想法,如何察言观色去揣度别人的心思。

“我出来的时间很有限。”王孙贾喝了一口道,“说吧,想打听宫内什么情况,我会用最短的话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田单想了一想,道:“今晚就到此为止好了,喝过酒就算是朋友,放心,以后有事会麻烦你的。”

这个时候,貂勃的去向变得不再重要,田单也没有必要刻意去问了,虽然他知道,貂勃在离开前,肯定会和王孙贾交代一些话。

王孙贾微一错愕,在他的预算中,田单最起码也要打听四王子和大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岂料田单却似乎一副全不在乎的模样,这让他开始摸不清田单的底细,而事实上,他也一直都不清楚田单的情况。他今日之所以来见田单,是因为貂勃在临走前和他说过一句话:田单是绝对可以信任和必须信任的人,如果不想齐国招致灭顶之灾的话。当然,他一般都在深宫,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凑巧立了功劳,得大王批准可以回家去探望母亲,估计他也不能及时从母亲那里得知田单在满城的寻找貂勃,这样的话,就必然错过了这一次会面的机会。

貂勃的话让当时的王孙贾很是疑惑,貂勃在他心中一直占据着很大的分量,而在他的记忆中,貂勃似乎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作出过如此高的评价。这让他对田单生出了很大的兴趣,今日一见,田单也没有的确让他失望,甚至于超出了他的希望。

两人约好了个联系的方式后,王孙贾悄然前往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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