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朱温叛齐,震动朝野,大齐皇帝黄巢发誓要兴兵讨伐,被群臣苦谏,尤其是太尉赵璋,陈述马上出兵讨伐朱温,弊大于利,黄巢方才作罢。

这次会议,黄巢与大齐众文武确立了下一步的作战目标:大齐第一军孟楷部向华州集结,密切监视王重荣、朱温,确保二京东北安全;大齐第二军曹敏部兵出二京东南,向李唐王铎部发起进攻,牢牢占领蓝田,并攻取商州;大齐第三军黄思邺部向兴平发起进攻,击退李唐西线军马,获胜后迅速转兵东进,配合第一军相机攻打同州、河中地区;大齐中军则坚守二京,防范唐军偷袭;其它各地大齐军马,也要向李唐各藩镇发起进攻,配合大齐在陕地的这次冬季攻势。

大齐的这次群臣朝会刚结束,尚让就来到清宁宫,找到黄巢、曹敏,嚷着要带兵作战。

黄巢听了尚让的话,微皱眉头:“尚让兄弟,这次朝会上的军事部署,你也在场。外出作战分派给各军了,大齐中军的任务,是坚守二京,防止敌军偷袭,并肃清城里的奸细。你的数万兵马,要为完成这个任务出大力啊!”

尚让嘴一撇:“黄大哥,兄弟我多日没有外出作战,这心里憋得慌,想到外面透透气。这次我非要带兵出城不可!你就给我下达作战任务吧!”

曹敏见尚让开始耍无赖,就知道这次如果不依了尚让,他肯定要缠着黄巢没完没了,想到这里,曹敏脆声道:“陛下,尚让兄弟求战心切,本宫觉得他忠勇可嘉,你就准奏吧,安排他带兵出城作战!”

黄巢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尚让兄弟,你既然主动请战,愿意为大齐政权流血流汗,那我就让你出城一趟吧!不过你千万记住,如果遇到唐军重兵围攻,战事不利,你一定要及时把主力撤回城中。占领二京后,因为战事频繁,大齐现在的兵马越来越少了,咱们输不起啊!”

“黄大哥放心吧,我带兵多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这回出城作战,保证旗开得胜,你就等我凯旋而归吧,哈哈哈!”尚让十分自信,傲气十足。

黄巢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尚让的双手,动情地说:“尚让兄弟,我们自起兵后,转战四方。仙芝遇难后,你率众和我合兵一处。我俩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如今大齐王朝正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我相信你一定会全力以赴指挥大齐主力和唐军作战的!”

“大哥,那是当然,兄弟我一定尽心尽力,我可不像朱温,没有脊梁骨!”尚让信誓旦旦。

黄巢沉吟片刻,望着北方,果断地说:“尚让兄弟,我拨给你五万精兵,让林言、康世铭、李谠、杨能做副将,黄谔为文书,攻打三原、宜君。这二处的唐军经常出兵袭扰大齐军,如今京城里的不少奸细,很多就是这二处来的,所以这二处的唐军必须清除干净,以确保长安北侧的安全!”

尚让拍了拍胸脯:“黄大哥,这次我带兵北征,一定要把三原、宜君这二颗铁钉拔下来!”

黄巢点点头:“那就好,我在长安带着你胜利归来!”

尚让走后,曹敏感到心神不宁,她猛地扑到黄巢怀里,语调忧郁:“黄大哥,我心里总是担心这个尚让!这次你拨给他这么多精兵强将,万一攻不下三原、宜君,那大齐的五万精锐,可就危险了!”

黄巢苦笑一声,轻轻拍着曹敏的肩膀,安慰道:“夫人,虽说尚让有时做事鲁莽,处理一些事情武断了些,在诸将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他毕竟是和我一样,是最早起兵反唐的英雄好汉。论反唐资历,他比我还早半年呢!想当年他为了大齐的诞生南征北战,历尽艰辛,多么不易啊!做人嘛,千万不可忘恩负义。尚让兄弟虽然口碑不佳,但他是对大齐有特殊贡献的大将,我不能不用,我真的不忍心抛弃他。如果我现在舍弃尚让不用,那我这辈子良心是不安的!”

曹敏听了,若有所悟,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黄大哥,假如日后尚让像朱温一样,带兵独立,背叛了你,那你该怎么办?”

黄巢长叹一声:“世事无常,很多事情的发展结果并不会像人们所预料的那样顺利。作为大齐英雄,仗剑扫平天下不平,尽了仁义,也就无怨无悔了。如果大齐出了像朱温这样的叛臣,那也是天意。因为世上万物,人最复杂,人的变化最多。夫人,我为什么喜爱菊花?就是因为菊花不惧严寒,菊花和天地始终相伴相生,充满了大无畏的斗争精神!菊花任凭风吹雨打,都不改其色,坚贞不屈,笑傲群芳!而有的人就像昙花,只能光华一时,很快就随流水而去了。我敢肯定,大齐事业,定会千古不朽!大齐就算被李唐击败,后人也不会忘记大齐英雄们的!因为大齐英雄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事业!‘天补均平’,永远没有错!”

“陛下高瞻远瞩,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大英雄,臣妾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危!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李唐大兵压紧,大齐空前困难。值此大齐危难之际,臣妾已抱定决心,誓与大齐共存亡!这次臣妾出兵蓝田,一定要拿下商州!”曹敏神色坚毅,语调铿锵有力。

“夫人真是好样的,真乃华夏少见的女中豪杰!黄巢此生,能与夫人结为伉俪,此生之愿足矣!”黄巢二眼望着曹敏,情意无限。

曹敏听了,脸一红,羞涩地说:“黄大哥,虽然你做了皇帝,可我觉得我俩在一起时,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称呼自然些。可在正式场合,我只能称你为陛下了。你看我,有时叫你陛下,有时叫你黄大哥。不过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黄巢微微一笑:“敏妹,你这样说,我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你还不满十岁,扎着马尾辫,挺调皮的,看上去十分精神。岁月悠悠,转眼间你我都是奔五的人了。记得相亲时,我和你曾说过一句话,表达了我对你的爱意,你现在还记得吗?”

曹敏听了,抿嘴一笑:“当然记得,你对我说‘海枯石烂,白首同心!’,是这八个字吧!看你,老大不小的,还提咱们相亲时的话!”

黄巢爽朗地大笑起来:“夫人说得一点没错,不知怎么的,我时不时想起咱们新婚时的情景。后来我天真地认为通过参加科举考试,得到了功名,就能封妻荫子,就日复一日地捧着四书五经苦读。谁知李唐腐败透顶,就连考场上也是贿赂横行。中榜的都是那些官宦子弟,穷人家的子弟想通过科考中榜做官,那是痴心梦想!考了几年,我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正因为李唐无药可医,你才振臂一呼,起兵反唐,立志建立一个崭新的王朝!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让华夏雄风飘扬四方!”曹敏越说越激动。

黄巢笑道:“知我者,夫人也!对了,今天是黄英十五岁的生日,我已经通知在京的至亲好友和一些文官武将到公主院参加宴会,如今夕阳西下,我看黄英肯定在公子院等急了,咱俩现在就过去吧!只可惜雄儿、思邺、黄浩等人不能前来参加了,还有孙梅夫人,在齐鲁开创根据地,也不能前来参加了!

“是啊,在各地与唐军作战的大齐将领们,很难到京城参加宴会了。想想我们刚起兵时,大家天天在一块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时多么热闹开心啊!”曹敏不无感慨。

“夫人言之有理,有话以后慢慢聊,现在先去赴宴,女儿生日,也算是行成人礼,咱们快去吧!”黄巢催促道。

曹敏嗔怪道:“黄大哥,看把你急的,你怕吃不到这顿晚宴吗?呵呵呵!”

黄巢、曹敏赶到公子院时,只见院里来了不少人,有贵妃靳珑、简霞,大齐文武里,有赵璋、盖洪、尚让、孟楷、黄揆、乔钤、牛锋、李谠、杨能、皮日休、黄谔、林言、康世铭、李公迪、靳琬、靳璐、靳琳、彭一清、裘涛、裘红、郑汉璋等人,还有一些是黄巢、曹敏的远亲。

大家济济一堂,说着笑着,好不快活。

只见黄英立在院前,怎生打扮?红巾翠袖,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淡雅脱俗,英姿勃勃,不愧是大齐皇家公主,气派就是不一样!

黄英双目澄澈,顾盼有神,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她轻移莲步,来到黄巢、曹敏面前,清喉娇啭:“父皇、皇太后,孩儿这厢有礼了!”

黄巢高兴地应了一声,曹敏走到黄英身边,紧紧抱住黄英:“我的孩子,真是好样的,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你父皇给足了你面子,宴请了在京的文武大臣和亲戚们,足足摆了十几桌!”

黄英扑闪着美丽的睫毛,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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