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临危受命

黄巢在饶州,惊悉曹师雄在会稽山下壮烈牺牲,号哭终日,策马狂奔,诸将均阻拦不住。

鄱水边,黄巢黯然神伤,望着浩瀚万顷的江面,但见浪涌波腾、水天相连、野草丰茂、芦苇丛丛;远眺峰岭绵延、沃野千里、候鸟翩飞、牛羊倘佯。

这绝佳景致,黄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里只是一遍遍念叨着曹师雄的名字,回忆与曹师雄相处的一幕幕往事,真是肝肠寸断!黄巢拿起酒壶,“咕咕咕”几大口就把里面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用力把酒壶扔进河里,二手指天,凄然叫道:“师——雄!我的好兄弟,你在哪里啊!黄巢哥哥看你来了!今天我俩就在这鄱水边喝个够,再一起跳进江里洗个够!

突然,黄巢纵身一跃,跳进了鄱水里,此时正值初秋时节,江水冷澈,黄巢全然不顾,二手用力在水里划着,边划边吼:“还我师雄!还我师雄!”

黄巢泪如雨下,和江水混杂在一起,东流而去,正所谓浪花淘尽英雄,一个江浪涌了过来,黄巢没在水里,一会儿又冒出水面。

柴存带了几个亲兵,赶到鄱水边,看到黄巢在江水里”游泳”,好在不远处就有义军水寨,柴存打马扬鞭,急驰至水寨,命令水兵划船至黄巢处,要将黄巢拉扯上船。黄巢不肯,大叫道:“我在与师雄喝酒叙话,你们来干什么?!”

“大将军,江水太冷,你还是上船吧!”水兵见黄巢不配合他们,急得在船板上直跺脚。

“黄大哥,你现在长时间呆在水里,冻坏了身体,怎么能为师雄报仇雪恨呢?李唐最近调集重兵,要对大齐各路人马进行新的围剿,军情紧急,你在这鄱水里独自感慨,能打退李唐围剿大军吗?”柴存站在船头,摇着羽扇,不紧不慢地说道。

黄巢毕竟是一代大英雄,华夏历史上杰出的农民大起义领袖,听了柴存的话,顿时醒悟过来,立即像小孩一样,配合水军,爬到船上。到船舱里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蹲在火炉边,问道:“柴存兄弟,说说敌情。”

“据各路探马飞报,最近李儇重用主战派将领,听从郑畋建议,急调西川节度使高骈担任中原战区总指挥,节制中原各镇唐军,张自勉依然做副手。曾元裕调任平卢节度使,节制齐鲁各镇唐军。不惜血本从各镇抽调精兵强将,开赴中原、齐鲁地区,寻找大齐主力决战,妄图一举击破大齐主力。我对大齐各寨军力进行了全面分析,认为目前大齐与李唐进行战略决战的时机尚未成熟,故应避其锋芒,移师别处。”柴存手拈短须,有板有眼地说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李唐这次围剿我军,真是下了大本钱,不惜孤注一掷。柴存兄弟说得对,如果我军与唐军硬拼,势必大伤元气。我军的作战装备有待改进,不少义兵用农具和唐兵厮杀,攻城器械严重不足,粮草储备也不充足。相当数量的新兵攻防意识不强,协同作战能力较差。还有不少存在问题,需要我们花时间训练解决。所以我军必须转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区进行休整训练,我想了好久,至今没有找到这样的地区。”黄巢皱着眉头说。

柴存沉吟一会,突然叫道:“黄大哥,有办法了!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黄巢大喜,催促道:“兄弟,说吧,别卖关子了,呵呵!”

柴存兴奋地说道:“我军主力就开拔到福州、广州一带,在那里进行休整补充、强军备战、屯积物资!那里离李唐中心地区很远,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只要我们打下这二个地区,就有了一个好的发展环境!”

黄巢点点头:“柴存兄弟不愧是大齐的智囊,凡事想得深远,要实现大齐这个南进战略,顺利进入南疆,要做的工作很多。唐军肯定要对我军进行围追堵截,所以我们要用灵活机动的战术粉碎唐军的围追堵截!”

“我看这次进兵南疆,我军在中原、齐鲁、江浙一带也要布上几个眼,一方面牵制李唐的围剿大军,另一方面我军主力从南疆起兵北伐时,也好有个照应。”柴存说道。

“是啊,这次进兵南疆战略是大齐继江南大战略后又一个重大的战略举措,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集中各寨主力,才能顺利实施。我看就让灵飞带领第四寨兵马在中原、齐鲁一带活动,特别是碴砑山根据地,决不能落入李唐手中。根据义军第五寨将士要求,第五寨就由徐唐莒带领,在江浙一带活动,第一、第二、第三寨兵马随同中军,一起进兵南疆!”黄巢一拍大腿,神色坚毅。

“我看为了提高办事效率,抵挡唐军围剿,进兵南疆的义军统一到歙州集中待命,目前曹敏率领的第二寨兵马正驻扎歙州,已经形成固守状态。第一寨孟楷兵马现驻军岳州,可急令该部日夜兼程赶往歙州。第三寨黄思邺兵马离开碴砑山前往歙州前,岳灵飞要安排好第四寨兵马驻防碴砑山。孙梅、尚让中军兵马现驻防江州一带,也让岳灵飞拨兵驻防。”柴存掐指说道。

黄巢脸色凝重,走出船舱,任江风吹拂衣衫,默然沉思。柴存走了过来,二位杰出的大齐领袖并排而立,望着奔腾不息的江水,继续讨论义师行动方略……

徐唐莒在千里岗大寨收到了黄巢的手令后,吩咐亲兵去喊费传古前来相商。不一会儿,费传古走进山寨大厅,徐唐莒连忙起立相迎。寒喧完毕,徐唐莒直入正题:“费先生,刚才我收到了黄巢大将军的手令,任命我担任大齐第五寨寨主,要求我军在江浙一带活动,与在中原、齐鲁一带活动的大齐第四寨岳灵飞兵马密切配合,掩护大齐第一、第二、第三寨及中军进兵南疆。”

费传古问道:“黄巢大将军有没有确定进兵南疆路线?”

“没有!”徐唐莒答道。

费传古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低头走了一会,停下脚步,慢慢说道:“根据李唐各镇兵力部署分析,目前进兵南疆,有二条路线最为有利。一条是从谭州出发,经衡州、永州、桂州,直趋广州;另一条是从歙州出发,经衢州、仙霞岭、建州、福州,到达广州。根据大齐目前各地军力情况看,我认为佯攻衡州、实取衢州,走浙闽道,路途虽然艰险,但安全可靠。”

徐唐莒连连点头:“费先生真乃孙武再世,料敌如神。这次义师主力兵进南疆,的确是一步好棋,南疆是李唐统治的薄弱区域,占领了南疆,就能从容做大。时机成熟,就挥师北进,拿下中原及各地方镇,攻打洛阳、长安。以退为进,以迂为直,看来大齐统一华夏大有希望!”

“徐寨主赞成我的建议,那我就去拟一下,你速派心腹之将到饶州,送给黄巢大将军,供他参考。”费传古微微一笑。

“好!费先生辛苦了,你去拟写吧,呵呵!”徐唐莒也笑了。

费传古奋笔疾书,很快就拟好了建议,放在信封里,亲自交给了徐唐莒。徐唐莒看了一下,相当满意,就把信件放进信封,粘上封口。然后唤来常宏、王玫二将,拿出信封吩咐道:“我拨给你俩五百轻骑,持此信速赴饶州,亲自交给黄巢大将军。”

“遵命!”常宏、王玫大声说道。

常宏、王玫率领五百轻骑兵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饶州,亲自将信件交给了黄巢。黄巢阅毕,说道:“常宏、王玫二位兄弟,一路辛苦了!快到晌午了,你俩和我一起吃饭,喝上几杯,在饶州住一晚再走。”

“多谢大将军盛情款待!”常宏、王玫十分高兴。

“别叫大将军,就叫我黄大哥,我可不想当什么将军。我们兄弟一场不容易啊,如今师雄离开了咱们,大齐良将不多,你俩不但是第五寨的良将,也是大齐的良将。这些年东征西讨,你们都负过伤,真是难为你们了,黄巢在这里谢过了!”黄巢说完,向常宏、王玫深施一礼。

“黄大哥,我们永远跟着你打天下,救民于水火之中,实现‘天补均平’的理想!”常宏、王玫双双落泪,感动万分。

这时,菜肴已经备好,柴存也走了过来,黄巢又喊了几个部将,和他一起,陪常宏、王玫入席畅饮。

席间,黄巢不住劝酒,感慨道:“唐莒临危受命,很不容易啊!第五寨攻打浙东受挫,损失很大,我决定拨兵一万给第五寨,并拨发一些军需物资,让唐莒在江浙一带好好发展,一定要大挫李唐江浙军马的锐气!打出大齐的声威来!我相信唐莒一定有这个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常宏、王玫离席致谢:“多谢黄大哥大力支持,我们一定在江浙一带重创唐军!打出大齐的声威来!”

数日后,常宏、王玫带领黄巢拨给第五寨的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回到千里岗,徐唐莒闻讯大喜,盖洪、费传古、刘莺、叶翔等将领都惊喜万分。大齐第五寨将士们看到很多军需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进山寨,信心倍增!

徐唐莒坐在千里岗山寨大厅帅椅上,面对在场的大齐将士,大声说道:“我发誓,一定不负黄巢大将军的重托,在江浙一带努力经营,彻底打败唐军,扬我大齐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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