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约的背影消失在紫竹林的尽头,长歌方喘出一口牛气。她真心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她只是不小心路过……然后,然后就偷看了一小下,就一小小下……
一棵大竹子下,长歌低头,摸肚皮。有点饿了呢,饿得她心里都开始惆怅起来。
后来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是卫姜口中的那个徐斯城吗?
看着是个不错的人呢。而且,好似卫姜对他挺依赖。这是第二次了,卫姜要徐斯城抱,不要沈约抱。
提起沈约,长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他方才的样子,也不像是对卫姜没情的,可他又为何要跟卫清搞在一起?还连累了卫姜受那样的苦……
如果换做是她,长歌想,纵然那个沈约再回头,她也是不要他的了。有些感情即便开始得再美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这也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啦。也不知道卫姜怎么想的。卫姜的想法总是跟她不同的……
长歌盘腿坐在竹下,她托了腮,面上满满都是惆怅,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这个时候,一阵风过,就有无数的竹叶子簌簌飘落,这一落便落满了长歌的周身。
长歌初初也没觉着有什么,却偏有一片调皮的叶子穿越重重阻碍,一落就落进了长歌的脖颈里。
脖子里冰冰凉凉的,有些不舒服。长歌就下意识就自个儿衣领处瞅了一眼。这不瞅不打紧,一瞅,长歌险些晕过去。
她看见有一片翠绿的竹叶又落进了她的衣领里,若她没眼花,那翠绿主叶子上头赫然趴着一只赤褐色的蜈、蜈蚣!
长歌吓死了,爬起来各种跳脚抖衣服。啊啊啊啊啊啊蜈蚣掉进她身体里了她要死了!
眼见抖不下来,长歌也顾不上许多了,保小命要紧她就开始扯衣领脱衣服。又因为跳脚跳得太厉害了脚下不稳,她一个趔趄,整个后背就生生撞上了一棵粗大的竹子,又弄得无比竹叶萧萧下。
长歌快哭了。怎么蜈蚣还没出来?她真要把衣服全脱了蜈蚣兄才会高抬贵手么?
保小命要紧!长歌开始掀衣服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耳畔突地就传来了一把熟悉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长歌僵,掀衣服的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男人绕过大竹子,转眼就站来了长歌的面前。他古怪地看着长歌,长歌维持古怪的姿势看他。一时间,气氛微妙得可怕。
男人广袖一拂,突地笑了,“我的长歌,你这是对我投怀送抱的节奏吗?”
长歌:“……”
男人走近一步:“竟然连衣裳也等不及要脱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心甚慰。”
长歌:“……四叔,我要死了……”
“……”
在她那无所不能的四叔的帮助下,长歌终于驱散掉了体内的蜈蚣。囧。
长歌吓死了,真的真的是蜈蚣啊!就那么硕大的一条,自她衣衫下摆里掉出来,落在竹叶地上,还发出“啪”的声响。
面对了那条竹叶子上的蜈蚣,长歌当场石化。
蜈蚣兄则动动脚,大摇大摆钻进满地的竹叶子中间,找不见了。
长歌僵立在原地不动,嘴里全是碎碎念,我真是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呜呜呜呜……
冷不防地,手腕一把被身边的苏行扯住,苏行望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长歌,默默将她拉来身边。
长歌惊,左右四顾,“你干什么呐?这是在宫里!”
苏行默默看她,未言语,却是扯着长歌就走。
长歌扒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肯走,他们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太容易叫人误会了有木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长歌这条细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她四叔那条大腿呢?
长歌急了,呜呜哭,“四叔你要做什么了啦?!”
苏行停下步子,回头默默看长歌:“带你去洗澡。”
长歌:“啊?”
苏行淡淡道:“我不想抱着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蜈蚣身上淡淡的野草气息。”
长歌:“……”
长歌就这么不甘不愿地被苏行一路拖走了。
那只钻进长歌衣领的色蜈蚣又自竹叶间爬了出来,一路留下簌簌声响。
突地,一只黑色的靴子猛然落下,精准地将蜈蚣踩在脚下。
蜈蚣粉身碎骨。
有风吹来,吹得来人的衣衫下摆在风中拂动。那是尊贵的独属于卫国太子的墨色锦袍。
看着远处在竹林尽头的两个相依偎的背影,卫衍一拳猛然就击上了身侧的大竹子。又有无数竹叶洋洋洒洒落去了地上。
是夜,太子东宫。
书房内,今夜的火光不甚明亮。
太子卫衍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
卫衍的身后,喋喋不休说着话的是他那倚重的孙姓幕僚。
孙幕僚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一把长长的胡须,“殿下明日便要交上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