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抱了长歌坐去床边的锦凳上,他同她说话,神色如常,“不穿鞋便四处乱跑,你是嫌太医们太闲?”
长歌动了动腿,把一双冰凉小脚藏进了裙子里。
苏行又喊来了宫人为长歌洗漱。他看着长歌,用了这样一番说辞:“免得你披头散发的样子吓到了左左。”
长歌“呀”一声,惊觉此刻自己头发散乱状似女鬼。
耳边传来偷笑的童音,是左左。
长歌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
苏行却是不再看她,他转身,面对了从始至终未说话,却眼神凌厉的卫衍,“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待那两尊大神走了,长歌才得以静下心来细细盘问宫人左左的病情。
小宫人说小皇子是今儿清晨醒的,卫姜公主照顾了小皇子一夜,见小皇子醒了,方回宫休息。至于长歌是怎会睡出去的,小宫人就不得而知了。
长歌把自己洗干净了,才敢趴去床边,眼睛瞬也不瞬看左左。
左左在床上平坦着难受,就翻了个身对长歌,“你老对着我的脸看什么?算了,看你可怜,你想捏就捏吧。”
长歌:“……”
左左虽然看着生龙活虎了,可一夜间,好似小东西好似憔悴了许多,连鼓起来的包子脸也没往日那般厚实了。
长歌就没舍得捏。
不舍得捏的长歌就拍了拍左左的小脸蛋,“别说话了,再睡会儿。”
左左扭捏看长歌,“你,保证,我睡觉的时候不走掉?”
长歌的一颗心都要化掉了,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姐姐。长歌重重点头,“不走了。姐姐一直陪着你。”
左左方满意合眼。
长歌就凑过去,在左左脸蛋上亲了一口。
左左身上有股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儿。长歌就闭上眼睛吸了一吸。
这奶香味儿中,好似还混杂着些别的什么味儿……
这股味儿好熟悉,在哪里闻见过呢?
长歌猛地睁开眼睛。
正午时分,宫门开,哒哒的马蹄响在宫道上。
宫道上有一辆马车,马车内坐了苏行和长歌,嗯,还横躺了一个左左。
长歌本好好准备了一番说辞,战战兢兢站去苏行的面前,想说四叔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跟你回家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左左。却没想,苏行仍给她一句,“皇兄让左左去我府上修养,你陪同。”
长歌:“……”
长歌憋了一憋,没憋住,就脱口道:“四叔,这样下去你家会变成熊孩子的窝的。”
苏行突地就伸手过来,在长歌肉肉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熊孩子了?”
此人的神态太过高深莫测,长歌决定转过头去不理他。
不过,能让左左出宫修养,长歌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宫里太可怕了!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想到此处,马车内的长歌没来由就是一抖。
“冷了?”说着,苏行就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长歌无意识点了点头,其实,她是心冷。
马车的轮子滴溜溜没滚出去多远,管道上就起了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宫门外如此纵马?
来人是太子卫衍。
卫衍一马当先,拦了马车,要求长歌出来同他说话。
马车内的长歌就是一怔。
手背一暖,是苏行抚上了她的手。他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就敛了衣袍,要下马去。
长歌反手抓住苏行的手,在他诧异回过来的目光里,她朝他摇了摇头。
长歌掀帘下马车,那一边的卫衍也正好跃下马来,二人的视线就那般堪堪对上了。
卫衍一怔,继而,眼里便有了笑意,“长歌。”他唤她的名字,同时,朝她伸出手来。
长歌垂眼,她脚尖点地,在地上磨啊磨磨,磨出了一点坑。长歌默了默,就朝卫衍走了过去。
长歌在卫衍面前站定。
卫衍喜形于色。“长歌,同我回去。我保证,今后只同你一人。”
长歌抬头看卫衍,她目中带了些叫卫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长歌蹙了眉头,她突然又朝卫衍靠近了几分。
就在卫衍几乎要受宠若惊的时候,他听见长歌道:“你身上,有和左左一样的味道。”长歌的声音是冷的,她再一次抬眼看卫衍时,她眼中也是冷的。
卫衍皱了眉头。
长歌又道:“我对药材特别敏感,这想必你也清楚。害左左的那个香囊的味道,在你身上也有。”
卫衍的身子猛然一怔,“长歌,这说明不了什么。”
长歌低头,身子不着痕迹离卫衍远了一步,“是啊,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可左左两次遇害,都与你有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纵然说明不了什么,我也不敢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太子哥哥,左左还小,他也没争那个位置的那份心,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卫衍已然僵了表情,“是否在你心中,我连小弟的一分也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