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喃喃说着这样的话,小心肝儿有一点堵,到底,还是逃不掉吗?
苏行做出蹙眉思考的样子,“因为我把你卖了啊……”
长歌抬头看他,她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蒙,不知是在看面前的男人,还是透过了面前的男人,在看其他。
突然地,温热的触感生在她的脸上。泪眼蒙蒙间,长歌看见眼前男人好看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他修长的手指贴上她的面颊,有湿湿润润的触感生在彼此肌肤相贴的间隙里。
男人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来,“怎么就哭了?”
长歌的视线落在男人的手上,又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延伸去了他宽大的广袖上头。这一回,长歌看清了,他的广袖上,有淡银色的龙头若隐若现。
龙,那是王权的象征。
苏行带着长歌信步游走,离那灯火鼎盛的至高住处,更近了。眼看殿门近在眼前,就听得身后有个老者的声音一叠声地在喊:“怀王,可是怀王殿下?”
苏行停步向后望去,迎面便疾步走过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老者着一袭官服,因为激动,他下巴上的胡子抖啊抖啊抖,看着有些寒碜人。
“果真是怀王殿下!老臣见过怀王殿下!”老者激动之下弯身便要行礼。
苏行扶住老者,一脸和煦的笑,“张太傅多礼了,本王愧不敢当。”
张太傅贪婪地看着苏行的面容,抖完胡子开始抖下巴,“当日,老臣有幸得以教习怀王殿下同皇子们的课业,殿下是最乖巧聪慧的。回首往事,彷如昨日。老臣有生之年得以再见到殿下安康,死也是瞑目的了。”
苏行面上亦做出动容来,“是啊,往事如梭。本王能再见天日,定是承蒙先祖保佑,皇兄费心。”
张太傅本还待再巴拉巴拉一通,待听得“皇兄”二字,面上一抖,脸色有些败下来。是了,在大殿门口如此夸赞先帝曾最钟爱的皇子,这又置当今陛下与何地呢?
老太傅立时收敛好神色,正要邀怀王殿下一同入殿,冷不丁地,他见着怀王殿下身后藏了个人。
女人!
张太傅老眼一亮,放了光,“这位是?”众所周知,怀王殿下的姻缘亦是不顺,自发生那件事后,怀王殿下于女色上头更是不再上心。在张太傅等老一辈人看来,怀王殿下只要肯再娶亲,对方、对方只要是个女人就行!
怀王殿下一侧身,将身后的女人藏得更牢,对张太傅笑而不语,“太傅先请。”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太傅摸着那一把花白的胡子,笑得有些为老不尊,率先走进了大殿。
苏行正要举步,冷不丁却听得身后女子带了困惑的声音响起:“怀王殿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
苏行一甩袖:“因为你孤陋寡闻。”
参拜完了高高在上的卫帝,同一干官员们寒暄问候,苏行便落了座。他的位子就位于玉阶之下,同卫国的太子不远不近相望着。
此次卫帝出游,邙山行宫乃最后一站。
卫国高辛帝年近四旬,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国务的积劳使得这个男人脸上岁月的痕迹加重,他看上去比实际年岁要苍老一些。
怀王乃高辛帝一母同胞的兄弟,高辛帝待怀王自然亲厚,怀王在卫国朝中的地位不可小觑。
邙山行宫中不谈国事,高辛帝夜宴臣子。不时就有美人歌舞助兴,酒入三杯,一时间,殿内的气氛便热络了起来。
“小侄敬四皇叔一杯,祝皇叔身体康健。”对首着了太子官服的卫太子卫衍站起,样子颇恭敬。
卫国太子年方十八,额前出生便顶一枚朱砂痣。卫衍长相偏阴柔,好在其任太子位多年,办事沉稳老道,倒也得卫帝信任,臣子们爱戴。
苏行举杯,淡笑,“太子殿下有礼了。”
苏行身边的那一抹绿色太过显眼,太子的视线不由就偏了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