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长歌就是一阵心惊肉跳。高辛帝其他的儿子?其他的儿子便只有左左了?高辛帝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左左才7岁,他这么说会给左左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的!
长歌又慌又急,她急于知晓卫衍的反应。在至高无上的皇位面前,皇家是没甚亲情可言的。若在卫衍同左左之间选一个,长歌毫不犹豫会选择保护左左!
卫衍的反应是……漠然。他的声音里也似乎少了一点生气,他说:“旦凭父皇发落。”
发落?
发落什么?
废了太子吗?
长歌心里多半清楚高辛帝不会这么草率,卫衍在太子位上多年,废了他定会引来朝堂动荡,这不会是高辛帝乐意见到的。话虽这么说没错,可长歌仍旧止不住担心,她担心卫衍会被高辛帝重罚,她更担心高辛帝今日的一番话会令得卫衍同左左间,埋下一颗不和的种子。
长歌急得跳脚,她就要跳起来去向高辛帝求情。可她没能跳成功,因她的四叔突然伸手过来,轻易便按住了她不安的身体。他的大手按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丝凉意,正是这一丝凉意压下了长歌心头的躁动。
长歌转头看苏行。
苏行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因了腿疾,苏行不能站立,高辛帝便赐了他座。此刻说话时,他仍旧是坐着的。“皇兄,此事不大不小,纵然要处理,也还是待回宫后比较妥当。且昨夜的遇袭委实古怪,十有八九是咱们的人里混进了细作。如今,抓紧时间抓出细作来才是要紧。”
对这位皇弟的话,高辛帝还是听得进去的,可皇帝却是开口问卫衍,“老实告诉朕,昨夜遇袭,同你有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长歌清楚地看见了卫衍僵硬的身躯一怔。先前,卫衍虽以低微的姿势跪倒在地上,但这并不能抹去他身上长居高位而自然流露出的尊贵气势。此刻,高辛帝这般问他,卫衍才是真正的颓然。
卫衍猛地直起身体来,“儿臣断不敢有加害父皇的心思!若儿臣有那样的心思,就叫儿臣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请父皇明察!”
高辛帝研判地将卫衍看着。
在长歌眼中,高辛帝对卫衍虽严厉,却从来都是信任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信任着他的儿子,信任着这个卫国的储君,将来的太子。在人前的很多时候,高辛帝看这个爱子的眼神,亦是骄傲的。卫衍确实成长为了一个叫卫国子民敢于托付的储君。
然而,此刻,长歌在高辛帝眼中看见了猜忌。她的父皇对太子的信任,有点点瓦解的趋势了。
长歌心中突地就涌起了不安来。她感觉到,这次的事好似是一张密密的网,将他们所有人都束缚住了。他们挣脱不开这网去,便只能在网里挣扎。网内的空间有限,挣扎的结果会是什么?长歌突然不敢去想。
若有人成心布局,那这个躲在暗处的人也太可怕了。长歌想,高辛帝居上位多年,不可能看不知晓连她也能看出的一些眉目。可是,身为帝王,他习惯去猜忌,也不得不猜忌。此刻,他怕已然对卫衍存了猜忌吧。长歌愈发觉得冷,若真有那么一个布局的人,那人的心思……
这个时候,高辛帝已回去了主位上。他以一个皇帝的挑剔眼光看他的儿子,“好,既然如此,朕便令你全权负责此次陵王谋逆的案子。太子,不要令朕失望。”一声“太子”,生生使得父子的亲情间有了裂痕。
长歌同卫衍熟悉,她自然是看出了他眼内的委屈的。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儿子自然会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卫衍他毕竟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长歌看着那样子的卫衍,心中突然就生出一些疼惜来。她想,他怎么说也是她的哥哥,她相信依了卫衍的理智,是不会做出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而且,他也没这个必要,他早晚都是皇帝。是以,在这件事情中,少了很多立场的长歌便理所当然认为卫衍是中了别人的套儿。
长歌就想着该如何安慰安慰卫衍。
耳畔一阵窸窣响动,是苏行支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苏行朝高辛帝请辞,说完,他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卫衍:“太子,皇兄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是我卫国未来几十年的希望,凡事多体谅一些皇兄吧。长歌……”
长歌一惊,心说四叔你还真是神转折,怎地说着说着就说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