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湘从郑宇扬的生日宴上回来没多久,就接到了盛云皓打来的电话。
盛湘不以为意,还笑着问道:“三叔,这么快就又想我了?”
盛云皓在电话里面道:“可不是,现在三叔不能每天见到你,就连你在学校里面的日常生活都不知道了。”
盛湘拖长声回道:“还不是每天上课下课,睡觉玩,都无聊死了。”
盛云皓笑了笑,说等她放假的时候带她出国玩,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盛云皓忽然话锋一转,轻声道:“湘湘。”
“嗯?”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也没跟三叔打声招呼?”
这个心结已经压在盛云皓心头几十个小时了,他什么都做不了,怕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精神失常。
盛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跟池御宸在饭桌上的表现,想必盛云皓一定是误会了。
她刚要解释说没有,但是脑中又闪过另一抹身影,程穆烽。
如果她跟盛云皓说了没有谈恋爱,那就代表程穆烽迟早也会知道。
盛湘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太幼稚,但心底堵着一口气,她愣是没有马上解释,而是沉默半晌,不答反问道:“三叔,你不喜欢御宸吗?”
盛湘这样的回答,着实让盛云皓一惊,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默认跟池御宸之间的关系了?
一时间,叔侄而人心思各异,隔着手机斗智斗勇。
最终还是盛云皓先出声,他声音中带着说不上是真高兴还是强颜欢笑的笑声,边笑边说:“当然没有不喜欢他了,这孩子挺懂事的……”
盛湘也没接话,盛云皓尴尬的笑了一会儿之后,接着道:“湘湘,你对他了解多少?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他追的你?还是你也喜欢他,两人水到渠成才在一起的……”
盛湘看不见盛云皓的脸色,但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强忍慌乱。
盛家对盛湘的宠溺与纵容,已经达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唯独她谈恋爱这件事,无论盛云皓还是盛远,都对她报以同一态度,那就是大学毕业之前不可以谈恋爱,即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要先带回去给他们过目,两人都同意之后,才可以放心让盛湘跟对方谈。
从前景小媛跟叶夏至就说,以盛湘爷爷跟三叔这态度,估计没有哪个男人敢追她。
而盛湘则是压根没往心里面去,因为从前她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动了这个念头。
当真的有一天,她忽然发觉自己不仅仅是喜欢上一个人,而是爱上一个人时,那感觉不亚于唐僧突然发觉自己动了凡心,可以想象,内心有多惶恐不安。
盛湘已经完全将盛远和盛云皓的话抛诸脑后,一味地努力争取,想要换得同等价值的爱,但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来爱情真的不是一场等价交换。她在这场交易中,输的亲家当场,就连唯一属于她的一颗真心,也没有了。
盛云皓一迭声的疑问,但却没有听到盛湘的回答,他以为盛湘是不高兴了,所以试探性的说道:“湘湘,三叔没有要阻扰你的意思,我只是……”
“三叔,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
盛湘抢在盛云皓之前回答。
盛云皓忽然间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他想到自己去世多年的大哥大嫂,也就是盛湘的爸妈,盛云天跟简静。
打从盛湘一下生开始,盛家人就拿她当心头宝,尤其是盛云天跟简静,简直就是什么都不能干,恨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守着这个精灵宝贝。
盛湘刚刚百天的时候,盛家请来最好的儿童摄影师,帮盛湘拍百天照。
当时盛云天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又长的这么漂亮,以后她的男朋友,必须得我们全家三堂会审,有一个说不行的,对方也别想把我女儿给拐走了。”
这句话,盛云皓记了多少年。
他知道,这不过是盛云天当年无意识的一句玩笑话,可如今盛云天已经离世了,盛云皓便将这句话当做他大哥的遗言一般,恪尽职责的信奉着。
他不是不希望盛湘找男朋友,更不是不想让她高兴,只是……她年纪太小了,这个时候的爱,又有几分的权衡利弊?不过是一时冲动的鬼迷心窍罢了。
恋爱时,点头很容易。但分手时呢?谁能保证盛湘一丁点难过都不会有?
但就是这一丁点的风险,盛云皓也舍不得让她去冒。
明明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盛云皓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他有点蒙,哪怕拿起手机之前想了很多说辞,但在这一刻,大脑竟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对盛湘说。
盛湘这些年几乎没见过盛云皓有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已经能想象到此时他在电话另一头,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纠结。
终究是不忍心让他难过,盛湘忽然勾起唇角,笑着道:“三叔,我跟你开玩笑的。”
盛云皓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半晌才道:“湘湘,你到底哪句是在跟三叔开玩笑?”
盛湘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盛云皓神经紧绷,不由得低声回道:“湘湘,你可怜可怜三叔,别再说出什么让三叔害怕的话来了。”
盛湘笑着回道:“好消息是,我跟池御宸没谈恋爱。”
盛云皓闻言,瞬间觉得一抹阳光打在了身上,他如回光返照一般,激动地问道:“真的?”
盛湘应声,然后道:“可坏消息是,他喜欢我,我也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盛云皓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刚刚松弛下来,瞬间又被高高的抛起。
盛湘太适合左右盛云皓的心,一般人很难想象,在外头说一不二的盛云皓,竟然会被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侄女,轻松地玩转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