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道:“还能干什么,自是搅风搅雨,眼下庐州城八方汇聚,不正是个拉教徒的好机会?”
黄孤沉默几息道:“主人的意思是……这明教也有反逆之心?”
赵柽瞅他一眼:“这种时候,真正向善的教门,哪个不是关门闭户,谁还会出来宣扬这种东西,这明教此刻是当庐州机会,才来客栈这种地方敲门送信,宣扬教义。”
姚平仲纳闷道:“可是庐州的绿林来了几千上万人,他们哪里有那么多……”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住,一双眼瞪大:“莫非这明教在庐州竟有这么多教徒,能够到客栈逐门送信?”
赵柽双眼眯了眯:“送信宣扬教义这种事,不仅人须多,还得保密,怕是王庆下面军中不少人亦都信了,在帮着遮挡。”
姚平仲道:“可再保密也难免泄漏,毕竟人多嘴杂,还如此挨门挨户的送信,一但发现了,王庆怎会饶过这些人?”
赵柽摇头道:“王庆为什么摆庐州擂,还不是因为贼军内部混乱不堪,没一些有力的人压着,而这明教行事十分诡秘,一但信奉了,倒是嘴严的很。”
姚平仲看着赵柽手里的信:“主人,那咱们……”
赵柽面无表情向前,前方又遇到一群从逍遥湖演练武艺归来的人,姚平仲继续叹气道:“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啊!”
黄孤道:“只看见个背影,好像穿着兵丁的衣服,走得极快,应该身具武艺,断不是普通的小兵。”
黄孤看到女子就皱眉,道:“姚猛,该你了。”
姚平仲道:“怕是如此。”
赵柽笑道:“不妨试着和他们接触接触,装成感兴趣的模样,吸引明教的人注意,说不得就会来兜搭一二。”
黄孤轻咳一声,从旁边过,边走边道:“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啊!”
翌日,城外擂台更加热闹,比试过程也开始快速起来,往往是十招八招,甚至几个照面就定了输赢,台上的擂主换了又换,根本没人能从早晨坚持到黄昏结束。
赵柽道:“大多应该一笑了之,前去告发的肯定有,不过估摸着会石沉大海,既然明教敢在客栈里塞信,那么管这地的贼军估计也是教徒。”
黄孤闻言心中顿时叫苦,怎么接了这么个差事,上回送琼英回河北,一路上饱受折磨,便是发誓都要离女人远些,也少和女人说话,女人可真是太麻烦了,对了,不知那琼英现在过得可好,总是在贼子手下,并不安稳。
二人点头称是,开始背起明教教义来……
他跑到院门前,迅速打开木门向外望去,这次却是看到了一个身影已去出很远,隐约穿戴并不像寻常百姓,反而倒似一个兵丁。
几名女子立刻好奇看他,其中有个年纪最小,不过瞅发髻已成过亲的道:“浓眉大眼的,你嘀咕什么呢?”
这伙人倒是不少望过来,不过眼神里都是疑惑纳闷,有个胖子还道:“说这话的意思是活够了吧?无欢无苦的,那还不如趁早去打擂,说不定还能足了心愿。”
一想到这里,黄孤猛地打个冷颤,自家这是在想甚么?怎么想起那小贼娘了?还道她安不安稳?
黄孤觉得汗毛都有些竖起,这很不对劲啊,自己为什么会想到琼英?那去河北的路上这小贼娘可花样颇多,若不是念着王爷叮嘱,还送她去河北?早就一剑送她去西天了!
片刻后,三人来到客栈之外,此刻已是微黑不黑的时候,客栈外悬着两串大红灯笼,灯笼下不少人坐在小凳上纳凉,议论着白天里擂台上比斗之事。
三人站了一会儿,便往前走,这时只听姚平仲长叹一声:“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啊!”
傍晚回城,晚饭吃到一半时,外面忽然又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黄孤早有准备,“噌”地一下蹿出门外,随后就看到院门前的地上,躺着一封和昨天相同形制的牛皮纸封。
黄孤气道:“这东西哪有还来还去的。”
他之前要融合神形无影和百鬼夜行,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原是两者都十分复杂深奥,需要中间有一些旁的武艺佐证,就仿佛一副完整的药剂,里面要有君、臣、佐、使一样,相互作用。
前方这时几个女子坐在青石阶上聊天,原是带着绣花的东西,但天暗了下来,瞧不准针脚,便东家长西家短的胡扯起来。
黄孤耷拉个脸道:“知道了。”
三人在逍遥湖转了一圈,这时人已不多,不过但凡有人处两个都念上这么一句,便是收获了许多白眼,还有一些仿佛看待傻子一般的目光。
赵柽点头:“先吃饭,吃完了去外面走走。”
赵柽看了两人眼,把信递过去道:“都背一背,没事的时候就去院外和客栈外逛逛,念叨几句,看有无人找上门来。”
这两天他观看擂台收获颇丰,将神行无影和百鬼夜行相互印证,又加了几门看到的步法,估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融汇成一门新功夫。
赵柽瞅他一眼:“你说!”
他声音不大不小,那聊天的人里倒有两个看过来,不过也只是打量了他几眼,就转过头去。
赵柽依旧没有上擂,他在下面观察这些打擂绿林的武艺,有那奇诡一些的就都记下来,尤其是身形步法之类。
接着又去铁佛寺,这寺外亦是有人纳凉,不是打擂的绿林人,而是住在周围的百姓,铁佛寺宏伟古老,百姓觉得安贴,就到这边坐,其间还有不少女子。
赵柽拆开看了,比昨天的信上多出不少内容,他沉思道:“可瞧见什么人送来?”
谁知道这姚平仲也是个见女人就心慌的,立刻摇头:“刚才我在湖边多说了好几次,眼下你都要还回来才是。”
黄孤这时在旁道:“会不会有人收到这种信后去告发?”
黄孤回头试了下地上牛皮纸封,并无消器毒药,便捡起来回屋交给赵柽。
姚平仲眉毛挑了挑,气呼呼紧走几步,对黄孤道:“姓黄的,轮到你了。”
他深吸口气,定定心神,道:“是,主人。”
黄孤压根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搭话,不由就是一窘,但不知说什么好,便又重复了一遍:“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啊!”
那年轻女子“格格”笑道:“怎就说这一句?”
旁边个胖妇撇嘴道:“莫不是个傻的?”
黄孤闻言怒瞪她一眼,快走了几步离开,又到另一伙人面前,然后清了清嗓子,低头叹气道:“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