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黄河吊桥上,脚下就是奔涌的黄河水,夏日里的黄河水就是浑浊的泥汤,波浪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将水雾送上了吊桥,如此雄壮的河流,发出的声音却是阵阵的呜咽之声,不知道他在为谁悲哀。!ybdu!
黄河上还有不少的船只箭一般的向下流飞逝,仓促间整艘船给人留下的印象只有黧黑的船夫和高高的桅杆,行船走马三分险,黄河上行舟那是最勇敢的汉子的领域。
脚下的吊桥被强劲的风吹得胡摇乱晃,早年间就走遍山川大地的云峥对这一幕并不陌生,所以走在吊桥上还能有几分淡然,而李常在军卒的簇拥下鬼哭狼嚎的过了吊桥,一个劲的说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遭这个罪。
比云峥更加从容的是朝廷的急脚快递,他们骑着马在吊桥上狂奔,那些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竟然能随着吊桥的起伏发力。
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不下二十名急脚快递从云峥的身边奔驰而过,看他们奔驰的方向,就是京西南北两路。
云峥名义上管辖的军事区域就在这两路,金州,房州,随州,襄州,蔡州,均州,邓州,唐州,颍州,陈州,汝州,孟州,商州,郑州,是为十五路兵马。
平日里他们归京西北路和南路的制置使节制,只有战时才会归云峥调遣,这十五路都是军州,每州屯兵两千禁军,战时出动一千五百人,留下五百人弹压地方。云峥如果还想要军队。就只能从厢军中调遣,对于禁军,云峥的兴趣不大,都是些被宠坏了的军队,他从文书上已经见识过了这些禁军,所以当他在郑州见到当地的军队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毫不奇怪。
不光是他们,孟州的禁军也是一样,如果说军队懒散一些也就是了,最奇怪的是这两个地方的校尉见了云峥的第一面,就伸手要开拔费!还说没有开拔费大军就动不了。
然后。然后云峥就大开杀戒了。连警告的意思都没有,两个锦衣玉食的校尉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挂在辕门外面了。
原本来到军营打算做和事老的郑州知府谭元星目瞪口呆,他知道禁军跋扈,想要告知这些禁军以朝廷大局为重。他收到了京里坐师传来的消息。明白这次行军和往日不同由不得禁军耍大爷脾气。结果一句话还没有说,那两个跋扈的校尉已经被砍头了。
“军侯,这样做会激起兵变……”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的军士开始鼓噪起来了。汗水一下子就涔涔的流淌下来。
云峥面不改色的邀请给自己送来军资和粮草的谭元星喝茶,见谭元星捧着茶碗的手颤抖个不停,就笑道:“谭兄不必担心,军中就是这副模样,兄弟我如果不能降服军卒,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用这些没用的禁军,只是稍微的整肃一下军纪而已。”
谭元星喝了一口茶水镇定一下道:“即便如此,这些军士开始鼓噪了,要是耽误了大将军的行程,这可是大事啊,陛下已经下了严令,不得迁延的。”
‘延误不了的,我需要的大军一定会在十日内启程,也会在一个月内抵达陈仓,这些军队您认为有可能按期抵达鸡鸣山吗?”
“人多些总归好一些,添个猴还能添三分力。”
“谭兄有所不知,兵在精而不在多,一群羊再多也不是狮子的对手,带着他们去秦州,只会白白的靡费粮饷,我原本想着能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部分愿意拿命去给自己博一个前程的人,很可惜,这些人都成了兵油子,早就没了上阵杀敌的勇气……”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杀声四起,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谭元星脸色大变走出帅帐不由得肝胆欲裂,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云峥的亲卫正在驱赶屠杀那些拿着武器围住帅帐打算讨一个说法的禁军,虽然都是军人,但是那些禁军根本就不是亲兵的对手,被人家的战马一冲,就四散奔逃,却被骑在马上的亲兵追上,一一的砍死在地上,真的如同云峥所说,两者之间有虎豹和羊的区别。
“敢围困帅帐的人本身就是犯了死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们忘记了大宋军律,闯进白虎节堂就是死罪,这是军中第一律令啊!
苏参军,替我给陛下写奏折吧,就说郑州禁军不服军律,擅自围困帅帐,已经被我诛之!”
苏洵面不改色的应答之后就去了后营写奏折,谭元星这才明白,云峥不光是要杀掉这些鼓噪的禁军,还要彻底的绝了这些禁军的后路,剩下的军卒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刺配边疆。
云峥走在蚊蝇飞舞的乱尸堆里,瞅着被亲兵包围的剩下的军卒大声道:“还有谁准备要开拔费用?还有谁不服上官的指挥?”
四野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答。
云峥又道:“知道你们是一群没卵子的窝囊废,刚才如果齐心协力的攻击本帅,老子还敬你们是一条好汉,可惜啊,战事刚开始就结束了,自己的袍泽死了,不知道为他们报仇,也不知道为他们收尸,唯一清楚的就是跪地投降,他娘的连娘们都不如!”
云峥说着话指指那些哭喊叫骂的随军妇人,又一脚踹翻了一个因为恐惧把脑袋快要塞到裤裆里的禁军,恨铁不成钢!
“死了白死,老子一个子都不会给他,他的妻儿活该被活活饿死,如果跟着老子上了战场,但凡是战死的,每人都有一百斤重的铜钱赔偿,你去问问武胜军出身的兄弟,老子可曾欠过他们一个铜子?
蔡老六,你他娘的往哪躲?梁楫,这家伙原本是你的部下吧?怎么两年不见卵子也被割掉了?”
梁楫的大眼睛往最边上的人群里一扫就看见了那个往日的同胞,大怒,一把夺过身边军卒手里的长枪就要捅死这个让自己丢人的混蛋。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拿着一把刀子和梁楫战了起来,一边打一面吼叫:“大帅,冤枉啊,小的可不敢冒犯您的虎威,听说您来了,小的从心底里欢喜,校尉去要开拔费的时候小的死命的劝过,可是人家不听啊,还说哪有大军开拔没费用的道理。
刚才小的也在极力的劝阻那些蠢货,没拦住……”
这家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手底下却很硬朗,狠狠的抵挡了几下梁楫的铁枪,就像猴子一样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让梁楫捉他不住,最后兜圈子兜到了云峥跟前,把刀子一扔就跪在云峥面前哭天抹泪的叫屈。
“小的是被猪油懵了心,听说禁军不错就没有跟着将主去厢军,谁知道来了这里才知道,狗日的校尉就不是人,克扣粮饷不说,还拿兄弟们当牛马使唤,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操练一下自己的部属都被他们嘲笑,时间长了,也就没心思操练了……不过啊,小的到底还是操练出来了五十六个好汉,大帅别人随您处置,可是这五十六个兄弟确实不错。刚才要不是我下令不许他们动弹,老梁还不一定能撵的小的满地跑。”
梁楫气的一脚踹了这家伙一个跟头,这家伙吐着嘴里的泥土爬起来吼叫自己的部下出来和梁楫操练一下,果然,五十几个汉子就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一支锋矢阵,蔡老六站在最前面,整只队伍绰着长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刺猬。
云峥绕着这个阵势走了一圈,彭九笑道:“还真是的,四周是长枪如林,锋矢前面是一柄斩马刀,老蔡的战力勉强凑合着能用,军阵里面如果再配上远程攻击的强弩,和火药弹的投掷手,再来三个破甲锥的投掷手,老梁一个人会被这座锋矢阵活活的弄死!样子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实战的时候会不会尿裤子。”
蔡老六呲着黄板牙笑道:“老彭,你如果有兴致可以上前试试,校尉这两年老是克扣老子的粮饷,俺们就是靠剿匪和缉捕独行大盗赚钱养家的,荼毒京西北路的淫贼燕双飞就是老子带着弟兄们抓到的,卖给了谭知府,兄弟们算是过了一个肥年。”
云峥瞅瞅一脸尴尬的谭元星拱拱手道:“您不必尴尬,这活计本帅在蜀中的时候就经常干,他们拿到功劳也没用处,您给他们钱财是互惠互利之举,毕竟地方官府麾下都有些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您以后还有这样的差事尽管交给他们去做,本帅乐见其成。”
听云峥这么说,谭元星涨红的脸这才平复下来,拱手道:“云侯,以老夫看来您也不必再要那些没用的兵将来郑州了,只要给他们下一道手令,只要能战,敢战之士就好,其余的就不要过来找死了。”
云峥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杀的人多了,那些御史言官又要聒噪了。”
李常睡在后营,匆匆赶来的老家人细心地照顾自家老爷,给他的额头上换了一块干净的湿布贴上,这才小声的对李常道:“老爷,小顺刚才听外面的军爷说,诺大的一个郑州,总共选出来的能战之兵不过百人,您说这是为什么?”
李常一激动就要坐起来,又无奈的躺倒在床上,呻吟着道:“他又出幺蛾子,两千多人就要一百来人,你看着,上了战场之后,你家老爷我的这条命一定会葬送在他的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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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