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七佛说话的声音虽轻,但责备之意却显得很重,方百花看看两人,小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七哥别急,听我细细道来。”
彦崇很自然地和三人拉近距离,方腊起事在彦崇的计划中算的上一件非常重要的机遇,能不能独掌一军,养寇自重,就要看自己和方腊手上这些能人的交情了。
“动物界有一种现象,吃饱的老虎远远没有饥饿的财狼可怕,对动物来说,老虎饱餐一顿要管上数天,这段时期内不会再去觅食,而饥饿的财狼虽然攻击力不如老虎,但却会给其它动物带来更大的危险。”
彦崇见厅内诸人都在用心听自己的言论,继续说道。
“蔡京就是一只老虎,霸占相位数十年,贪赃枉法,家财万贯,现在他古稀之年了,还能再贪多少呢?无论是从精力、欲望来看,他都没有太强烈的动机了。”
“而如朱勔等人却又不同,正值盛年,窥视相位已久,想尽一切办法搜刮民脂民膏,想必你们几位对他的苏州应奉局是深恶痛绝,要是此等人物身居相位,一定比蔡京还要凶狠百倍,百姓的困苦就会加大不少。
方百花见彦崇侃侃而谈,而平时以智谋见长的方七佛默默静听,并不曾出言反驳,心中有一份欣喜升起。
转念一想却又泄气万分,云岚妹妹已经如此优秀,听说这人还有一个红粉知已,为她宁愿挨了八十军棍,估计也是一个优秀小娘,自己在他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现在最该死的不是蔡京、梁师成之流,而是这个朱勔!”
只要是江南人士,朱勔就是一恶魔,堂下三人闻言不禁都点了点头。
“如果三位义士刺杀蔡京成功,朱勔上位后必定会加强防范,到时再想杀他可就困难重重,趁现在朱勔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他,猝然出手,成功的把握应该不低。”
方七佛细细想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彦崇。
“却不知大郎对刺杀朱勔有无谋划?”
“花灯之夜,必杀朱勔。”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出口,三人一听都感到振奋不已。
“大郎可要我们相助?”方七佛看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三人都是江湖高手,有你们相帮自然是事半功倍,特别你们还有一个箭道高手。”
彦崇走到兵器架旁,伸手将当日校场比箭所用的三石弓摘了下来。
“我这里有两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方七佛已经感觉到少年的诚意,一拱手道。
“愿闻其详。”
“第一件事,请把这张惊神弓交给方肥,当日他的箭术让我惊叹不已,正所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有这弓在手,相信他的实力定能强出不少。”
大宋对弓弩管制极其严格,侠客江湖行,带把朴刀者比比皆是,何曾见过身背弓弩行走江湖的?
一张好弓更是万金难求,见少年随手就将三石强弓赠给方肥,这大手笔更是让三人赞叹不已。
“第二件事,我想让方百花留在这里,我们商议之事,就由她从中联络。”
椅中的方百花满脸瞬间通红,方七佛和石宝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些味道。
“没有问题,大郎的义气和才智我们三人都已经领教过了,愿以大郎马首是瞻,惩奸锄恶!”
彦崇大赞一声,伸手端起桌上的酒。
“干!”
留下充分的时间给方百花三人慢慢叙旧,彦崇和云岚漫步在大观园的小径中。
“大郎,你会不会反了大宋?”
正在吃果子的少年突闻此言,鼓起腮帮看向少女,含糊不清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少女将一络长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脸色和平时并没有两样。
“这段时间我见大郎所做所为,都是些我平时没见过的大事,我估计种爷爷和尹奶奶也不知道吧?”
看少年点点头,云岚伸手将路边一朵小花摘下,放在鼻间深嗅了一口。
拉着肉乎乎的小手,彦崇基本上明白了少女的心思。
“放心吧,我不会反叛大宋的,如果我有这样的心思,无论是种家还是杨家,都不会容下我的。种、杨两家几代人树立起来的英名,将会永远受世人传颂。”
......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承平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想着后世赞美樊楼的诗,再看看楼内雕粱画栋,楼下富丽堂皇,楼上古香古色,彦崇只觉得有眼花缭乱之感,延安府最高档的德馨楼与之相比,就如东、西施站在了一处。
帝都真是灯火酒绿、纸醉金迷,想着在西北天天吃黄沙的西军将士,彦崇觉得这酒喝下去都有种苦涩的味道。
“大哥,这樊楼的酒,以往我们都觉得是极好,今天喝起来就如马尿一般。”
王杰几人在东楼的第二层包下一个雅间,将彦崇请来热闹一番,樊楼之名响彻大宋,彦崇早己有所耳闻,欣然前来见识一番。
几个人喝过高度酒后,对樊楼的酒沾也不沾,叫小厮搬来两坛,推杯换盏嗨了起来。
直接将蒸馏之法卖与王杰后,这几日他们聚在一处摆弄,到今天共酿出五坛酒,一尝果真和那日彦崇给他们喝的洒一般味道。心中欢喜不禁,才邀请彦崇前来热闹。
“大哥,实不相瞒,我没忍住,将这酒给老父尝了一尝,我这老父也是爱酒之人,一饮之下也惊为神仙之酒,说要去献给官家呢。”
王黼可不是什么爱酒之人,却是一个爱权之人,连晋八阶后还不满意,正和隐相联手,要找蔡京的不愉快,估计现在已经和蔡攸搭上线了。
要说蔡京这个长子也是个异类,天天和他父亲斗的不亦乐乎,真以为他们蔡家是不倒翁,内耗都不怕。
蔡攸与朱勔是彦崇来东京的两个主要目标,蔡攸以后当了宣抚副使把西军折腾的够呛。童贯好歹还懂点军事,在西军中有着不小威望,这个蔡攸则完全是混资历,拿着西军将士的鲜血去染红他那身缓带轻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