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军大营,武装到牙齿的大宋精锐西军,摆脱了钱财的桎梏,越发地精壮强悍。
一匹匹战马停在空旷的校场上,此地方圆十里,全是大军演练所在。
得了军马补充,又补齐了三年拖欠的粮饷,西军上下人人摩拳擦掌,想的竟然是再立军功。
大丈夫生在秦陇,父兄皆战死,难道拿着抚恤的这点钱财,回去守着物是人非的故居凄凄惶惶哀叹后半辈子么。
中军大帐,种师道脸色阴郁,姚古站在中间来回踱步:“没想到契丹好大的名头下,却是这般不禁打,西南招讨司号称五十万人,被克烈部击退,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俺们西军这次枉做小人,若是朝中少宰不知觉还好,万一知道了是俺们动的手脚,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克烈部打退了契丹的镇压,躲到乌梁海避漠北的风暴去了,这暴雪夹杂的狂风,吹过的地方断然没有活人。
西军挑起契丹和蒙古的战事,想在西北和契丹人厮杀的计划就此落空,不光是他们,谁都想不到克烈部能抵挡大辽两个招讨司的兵马。
西军尾大不掉,是文臣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一力护着他们的杨霖权势实在太大,灭夏之后就是他们西北将门被解除兵权的时候。
种师中眼睛睁开,叹道:“必须求得少宰原谅,我们若是抱着侥幸,装作事外之人,惹怒了杨少宰,万事皆休。那万岁营的车马遍及西北,少宰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识过。”
帐中众人一起点头,折可求站起身来,道:“此事我已问过老种相公,必须有人去一趟汴梁,你我族中几个后生晚辈,和少宰有同行之缘,便让他们置办厚礼前去。”
种师中站起身来,道:“只让晚辈小儿前去,怎见心城,我得亲自走一趟。”
“唉!说到底,还是契丹人忒也无能,泱泱大国打一个草原部落,竟然能打成这样。”
克烈部有七万控弦之士,契丹输了已经被骂成这样,殊不知在黄龙府有两千五百个披甲女真青壮,磨刀霍霍,正准备起兵反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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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艮岳寿山。
赵佶一身窄袖短衣,脱了帽子,仅用网巾笼着头发,在池畔空地上摆弄着一个红鞠。
红色的鞠球高低飞舞,起伏不定,赵佶除了用脚踢外,头、肩、臀、胸、腹、膝等部位无一不用,花样缤纷,煞是好看。也不知道这是使了什么技艺,球吸附在他的身上翻滚不停,无片刻离身。
周围的宫娥太监拍掌叫好,这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几个内侍引着杨霖、杨戬快步走来。
赵佶这厮耳聪目明,听得真切,来了一个收尾,马上有宫女递过温热的手巾。
两杨上前行礼毕,赵佶笑吟吟地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这次把你们招来,是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两位卿家。”
杨戬敛眉垂目,受宠若惊地说道:“官家尽管吩咐,老奴拼了命也给官家做的圆圆满满。”
杨霖心里翻了个白眼,老杨年纪大了演技越来越浮夸,当即抱拳道:“臣也一样。”
赵佶笑的有些心虚,道:“皇后自从跟了朕,性子端谨,少有归宁,朕前番应了她为她老父郑绅修葺宅院,内府一时有些拮据,两位爱卿修建这艮岳,若是有些边角余奉,不如...抽出几个人手,帮她整修一番。”
杨霖一听,你放的什么狗屁,老子每年给你内府百万贯不止,你还拮据...
这摆明了是来打土豪来了,万岁营的营建确实是为了修筑艮岳寿山,但是恐怕也只有赵佶把它当成一个建筑队了。
杨戬马上答应下来,反正这事和缉事厂关系不大,杨霖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修几个院子,臣安排一下也就是了。”
赵佶大喜,他是穷过的人,曾经拖欠这西军三年粮饷不发,还要出钱给大辽送岁币。
也就是蔡京上台之后,朝廷的收入增加,而杨霖修建艮岳、经营蹴鞠联赛,又给他赚了一些钱财充盈内府,谁要是从他的内府拿钱,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佶笑吟吟地唤来准备好的宫女,命宫娥捧上银盘,盘中有玉带缎靴尘笏。
“臣无功受禄,伏为天恩,诚惶诚恐。”
“杨爱卿忠君体国,理当受赐。”
这些东西自有人会送到杨府,杨霖行礼之后,正准备和杨戬退出去,赵佶又到:“杨戬,你先退下,朕和文渊有话要说。”
杨戬暗暗艳羡,少宰才是陛下最亲近的臣子,他脸上不动声色,轻笑着退了出去。
赵佶稍微有些犹疑,摆了摆手屏退了周围的宫娥,道:“每年这个时候,番邦进贡的香榧到了,朕都要赐下香榧杏仁酥黄独给李居士。如今朕为了神霄圣体不见她,也不知道伊人靠何谋生,可怜见的,不如爱卿替朕送去几盒。”
李师师?杨霖眉头一皱,板着脸道:“陛下!何不自爱!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艮岳风水,莫非要陛下非要毁坏殆尽,为了李居士把臣好不容易聚起的福运散尽耶?若是陛下只重一风尘女子,愿陛下准许臣辞去营建艮岳之职,为陛下尽忠于庙堂即可。”
赵佶不怒反而有些惴惴,艮岳万岁山他十分在意,不然早就偷偷派人送去了。
他叫住杨霖,也只是希望有什么破解的办法,但是让他为了李师师冒险影响福运,他是不愿意的。
现在杨霖这么义正词严,他倒是有些窃喜,毕竟这也意味着自己的神格福运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杨爱卿如此说,朕岂能不听良言,唉...这一盒就赐给爱卿吧。”
杨霖气咻咻地离开艮岳,提着一盒香榧杏仁酥黄,直奔李师师的居处。
现在这里没有了皇帝的临幸,慢慢褪去了神秘,汴梁一些权贵也都有些蠢蠢欲动,众所周知皇帝对此看得并不严。
不然周邦彦也不敢再床底下偷听夜话,还留下个马滑霜浓的典故。
皇帝看的不严,杨少宰看得却比谁都严,所以整个汴梁盯着的这块好肉,谁也吃不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