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急怒之下,写了一本奏章,好多手下一起签名,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上书居然是用和敌侵一样等级的传讯。
折子几天就送到了枢密院,枢密承旨李继隆看了折子,大惊失色。
看了刘安的折子,真是痛心疾首,立刻派人查探西北的情况。
又问了好多渭州回来官吏的信息,知道镇边特使此次在那里是惹出了天大的动静。
“怎么能如此……身为小王爷,居然和王继恩结党营私,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连百姓的生死都不顾及了!一定是王继恩那个老阉材害了小王爷。”
“不行!明天朝堂之上,我一定要好好参上他们一本!晋王系的人这次要是敢徇私舞弊,我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这李继隆为什么敢说这样的大话?
此人是恩荫,也就是身为长子,靠父亲的功勋做的官。
但他却是一个大有本事的官二代。
他父亲李处耘是前任检校太傅,位列三公,以刚正不阿著名,更是在陈桥驿兵变中扮演了主要角色。也就是说,赵匡胤的龙袍加身,很大程度上是拜李处耘所赐。
李继隆也继承了父亲的正直属性,发誓要和晋王系大斗一场。
赵德昭上朝的路上,正碰上石元亮。
“殿下!听说了嘛?镇边特使与王继恩被人参了。算他们倒霉,这次盯上他们的,是李继隆!”
“哦。呵呵……元亮,我忽然不舒服,得回家歇着去,回见。”
赵德昭听说李继隆要参赵元佐,眼珠一转,回家装病了。
石元亮莫名其妙,只好自己去上朝。
开朝不久,李继隆立刻开炮!直轰镇边特使赵元佐和御前宦官王继恩,仗势揽财,手段卑劣,而且不管渭州百姓生死,见人家赖以生存的店铺一并罚没,简直惨无人道。
他一开口,好多武将马上出口相帮。
不过这些人名头不相,底气不足,不敢拿赵元佐做伐,于是都捡王继恩下刀。
“王继恩自认难得出京一次,进不惜作奸犯科,教坏小王爷。”
“这王继恩已经把渭州搅翻了天,身为阉人,居然如此贪恋钱财富贵,不知是收了谁人的指使!”
“陛下!臣也听说此阉太过分,荼毒渭州良民,必是有人庇护啊……”
赵匡胤越听脸色越沉,你们一个个这么说,哪里是参王继恩,分明是在参朕和晋王啊!
王继恩是朕派出去的,他的靠山自然是朕,你们还敢这样说,真正意图其实是在说赵元佐,而说赵元佐,就等于是在说晋王。
那折子他早看了,如果是真的,还说不好是赵元佐还是王继恩的主意。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王继恩不过是个太监而已,赵元佐可是有人罩着的,肯定由不得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
果然,赵匡胤不发话,赵光义忍不住了,目光过处,信号发出。
立刻有人反击了。
“齐将军此言差矣!镇边特使及御前王大官儿,此去渭州前线,目的正是整肃边情!北汉即将对我开战,边境情况复杂,镇边特使如此手段本就是应该的啊!”
说话的是御史中丞唐继先。
接着吏部员外郎隋静波也声援了,“是啊!大战在即,就是应当用无情手段快速解决问题,君不闻: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嘛!”
翁泰也说,“圣上此时派镇边特使前往前线,为的就是镇边,整肃军情,请问时间这么短,谁能知道哪家被被罚没的店铺是有钱的?哪家是没钱的?再说罚没,关停的店铺,都有账簿册子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来都是要上交朝廷的,怎么就敢说是被镇边特使和王继恩私自昧下?”
赵光义听得连连点头,心想翁泰这番话说的好,要给他记上一功。
对于折子,他基本是相信的,一来刘安是自己的人,没有事实肯定不会反水,二来料他也不敢瞎说,第三就是他很了解王继恩的脾气秉性,这种事情那是理所当然。
看来这个儿子,终于是开了窍了。
赵光义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养了二十年,这儿子一直都很不开窍,有时候甚至跟自己也对着干,但是最近的表现看,他应该是终于明白道理了。
只不过这次似乎是急了些,步子迈大了,走得急了些。
不过虽然儿子过了火,自己这个老爹可不是白当的。
此时的朝堂上,争论已经白热化。
抗辩双方争论的非常激烈。
只不过李继隆等人的目标,已经完全转向了赵元佐。
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继恩虽然只是个阉奴,但是他的后台其实比赵元佐可还大的多了。
要想真正扳倒他太难了,而且他半辈子也出不了几次宫,想贪也没多少机会。
赵元佐就不同了,他背后是晋王和整个晋王系。
这次事情闹这么大,如果任他发展,听之任之的话,那就等于坐视晋王系日渐势大。
李继隆觉得,那时候只怕贪腐之风会蔓延全国,整个朝堂怕也没几个干净的,所以今天一定要闹出个说法,刹一刹这股歪风。
看着两边疯狂撕咬,狰狞丑恶的样子,赵匡胤并不如何反感。
为君之道,正是让臣子们分为两派,相互争权夺利才是最好的。
臣子有了事情做,关键点上君王再出面一锤定音,对于朝堂来说其实是好事。
一是随时矫正朝廷错误,二是加强君王统治。
只不过现在赵匡胤有些奇怪。
整顿边防,派赵元佐做镇边特使应对北汉,这些主意都是赵德昭出的,为什么现在的局面,晋王赵光义一系似乎在为他背书?
原本朝堂上应该争斗的双方,也变成了晋王系和惩腐系相争?
这是偶然的还是赵德昭这小子的一招反间计?
“齐王呢?今天没来?”
赵匡胤问身后的内侍。
“陛下!刚才石元亮说,齐王殿下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来朝堂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