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胡福郎上

二十、胡福郎(上)

因为临安城中至少有一二十万人口粮要到粮市购买,故此每日足有两到三千石的粮食船运入城,又由肩驼脚夫送至各处米市。临安城新开门外草桥下南街乃是行在粮店最为集中之处,不足一里的街市里,聚集了三四十家粮店(注1),丰余堂与日盛庄的总店都位于此处。

脚夫鲁慈每日大早便至码头等着粮船到来,然后将整袋整袋的米面肩扛至草桥下南街,赚得几十文以供自己一日吃嚼。他光棍一个,并未娶妻,家中没有老幼,日子虽苦了些,却也清静自在。

肩上扛着巨大的粮袋,鲁慈吭噗吭噗地走着,这条街道,他走了也不知多少回,便是闭着眼,也能走到目的地。

这一袋米是日盛庄的,日盛庄老东家孟少堂对他这样的脚夫也是和颜悦色,从不大声喝斥,夏日里甚至会备上一壶茶水,因此,鲁慈对孟老东家极是佩服。传闻他早年也只是这日盛庄的一个伙计,因勤奋有为而娶了东家的独女,入赘做了女婿,自丈人那得到这日盛庄。不过那时日盛庄在临安还排不上号,孟老东家花了三十年时光,才有今日之地位。

他扛着粮袋一进门,便有伙计引着向店铺后院行去,正当鲁慈跟在后头要踏入后院时,突的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鲁慈又听到孟少堂厉声喝斥道:“他保兴怎能如此?胡福郎真是如此说的?”

鲁慈心中讷闷,孟老东家已经年近六旬,自他相识起,就未曾见过这位老东家如此大发雷霆。保兴和胡福郎他也略有耳闻,保兴是新近于城南开的一家只卖麦粉的铺子,胡福郎则是铺子掌柜。

“爹爹何事发怒?”孟少堂之子孟正献跟在鲁慈身后,听得父亲摔杯子,神情也不安起来,他抢了两步,从鲁慈身边钻过,来到后进。

“胡福郎说,他东家要关了保兴。”孟少堂余怒未销,说话时硬梆梆的,全然不象平日那般和颜悦色。

“这是好事,爹爹为何反怒?”孟正献奇怪地问道。

孟少堂看了看刚放下粮袋的鲁慈一眼,摇了摇头,让伙计将鲁慈打发走。

见不相干的外人不在了,孟正献又道:“那绍兴府的孤儿寡母想必是叫丰余堂弄得撑不住了,他要将保兴关门,爹爹正好可盘下来,连着他们的鲁班秘术,叫那丰余堂与保兴鹬蚌相争,俺们日盛庄渔翁得利!”

“渔翁倒是得利了,不过那获利的不是咱!”听儿子这样说,孟少堂气又上来,他能有今日,绝非侥幸所致,自是清楚自己算计失败的后果。原本他是想与保兴交好的,但又放不下胡福郎所说的鲁班秘术,便有意将保兴东家的情形漏给丰余堂,他深知丰余堂黄绍斌之为人,知道必定会*,无论成与不成,他孟少堂都可从中渔利。却不曾想到,“保兴”竟然会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既讨得好处又卖了乖巧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

“那是怎么回事?”孟正献奇道。

“你再说一遍给少东家听。”孟少堂向静立在一旁的伙计呶了呶嘴。

“保兴的胡福郎让小的禀报东家,他们东家已将保兴折价卖给了米行行老彭十一,保兴与各家粮铺的生意,待他们交接之后便由彭十一接手。”那伙计知道自己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脸上的神情便有些讪然:“又说那彭十一以高价买了他家鲁班秘术,若是咱们想要,也可折价五百贯卖给咱们。”

“五百贯?”

孟正献吃了一惊,倒不是这个价钱高了,而是他觉得这个价实在不高,但转念一想,若是这鲁班秘术为一家垄断,那么便是五千贯了也值,可别家若是也知道,便值不了这许多了。

“咱家买不买?”孟正献转向老父。

“买,自然要买。”孟少堂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不过想到丰余堂,又禁不住好笑。对方来上这一手壮士断腕,卖了保兴和鲁班秘技,虽是吃了个亏,可也让算计他的丰余堂没吃着羊反惹一身臊。

“他将这秘法卖与数家,那便值不当五百贯了。”孟正献不解地道:“爹爹为何还要买?”

“别家买了,咱家未买,日后这面粉定价之权便再无咱家之份了。”孟少堂苦笑道:“不买不行啊。”

此时米面价钱,却不是一家一户铺子能定下的,以米为例,先得由米行依据品质定级,再行议价。当初“保兴”不敢随意降价出售,便是因此缘故。

顿了一顿,孟少堂摇了摇头,心中的怒意虽仍未消褪,却总算能控制住了:“那绍兴赵家不过是孤儿寡母,哪能有这等手段,这必是保兴大掌柜胡福郎之计,我与他谈过几回,此人不可轻视。”

他这一点便自以为是了,因为总觉得胡福郎与年轻时自己极相似的缘故,他未免高看了胡福郎一筹。“保兴”的壮士断腕,胡福郎只是依计而行,真正出谋划策的,还是赵与莒自己。

在孟少堂父子讨论“保兴”和胡福郎之时,胡福郎却恋恋不舍地站在“保兴”门前,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舍不得挪动脚步。

店里的伙计也知道东家换了,神情也有些惶然,他们都是胡福郎请来的,而胡福郎则是赵家所聘,现在东家换了姓彭的,那么胡福郎自然是要离开,他们这些伙计,只怕也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取代。

对于这些伙计而言,“保兴”的规矩虽是较之其余店铺要多,但酬劳也高些,失去这份工作,他们都是极度不舍。

胡福郎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虽然极理解东家为何会卖了保兴,却仍是觉得不舍。毕竟,这家铺子耗了他不少心血,现在已经在临安站住了脚,只须好生经营,成为象丰余堂、日盛庄那般大店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大掌柜……”

见胡福郎在店口站着,一个伙计喊了他声,胡福郎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这些伙计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他明白他们所想,只是赵与莒再三交待,这里又多口杂,因此他只是抱了抱拳:“诸位兄弟若是信得过俺胡福郎,便先在此呆着,待俺有了安身之处,再来寻诸位兄弟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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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伙计向来与胡福郎交好,凑得上来低声道:“大掌柜此去,且替俺捎上几张推荐票回去。”)

注1:此为史实,可见于《略论宋代城市消费》,作者吴晓亮。这些米市类似于今天的二级批发商。

第四十六章二六四孰为鹬蚌孰渔翁二四四黄金万两火车响七十四塞上忽闻金鼓响一六五徐州虽治尚遗患三四六锦帆纷来如飞雪一一八自古工谗常掩袖一七零满城风雨近重阳一七六国子监前拦国子三四九千古奇勋胜开疆九顽童下一六五徐州虽治尚遗患一一九瀚海汹汹涌暗潮二六三凡路所至皆吾土二九四花开花落两不同一四一奉诏奏请驱史党六立威上三五四谁之相公一六七天子无心寻芳柳二六五战云渐聚事已预三六零南洋之血五十拂净征衣问疆外二三五壮士志在开疆土二九七败由骄奢成由俭一六一此一时也彼一时一五一肘下常备善后方一零三深殿夜雨掩孤灯三四二当与不当三五八我心安处即吾乡四十九怒向海隅弃贼尸三二五上国一八零为民生利方至尊一六七天子无心寻芳柳五十二莫道巾帼逊须眉一七七妾在深宫亦惊魂二十三大年上一六三国之利器护吾民二十二秀才下三十二船场上二五八欲为圣王做前驱三五五海外风云三四六锦帆纷来如飞雪三五零东胜洲招商局三二四女色一一三忽有云帆登新港二十四一年之计下二八二夙夜忧叹心不同二一六岂唯小人坏国事二六二车声响彻临安城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二八七天下板荡忠臣死一六六淮北有意来金使一二二临安细话逢故交三十三史弥远上一六四后宫佳丽三十六三十一春好上二十六拜师上八十二釜底抽薪翻巨浪十相识下二十五孔明灯上一零九三军一时变颜色七十三为汝痴情为汝真八十四昔日亚夫屯细柳九十六卿乃佳人总多情三五三大转折四十三毒蛇上二二六名动远蕃光明王九十千舟竞渡欲扬帆八十四昔日亚夫屯细柳二三八仁心妙手惊杏林二零三挟威宜行练新军三十二船场下一一二孰堪身负天下望三一九大宋龙骑兵在此七十六深入莽荒须放胆十七冬至上第四十四章四十四江南制造局二十五孔明灯下十七冬至上二五六觥筹交错国宴香四十二余波下二谪仙下一八五穷图现匕摧顽虏三五零东胜洲招商局三零三入套一十八志向下二八七天下板荡忠臣死一六五徐州虽治尚遗患一九七赤血报国嘉忠勇十九算帐上一二四各怀心思自主张二六五战云渐聚事已预九十千舟竞渡欲扬帆一一一乱七八糟亦有得六十六隔墙常须防有耳二三一五步一计似卧龙三一三大胆十四继昌隆下三一二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