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妍锦闻听一愣,旋即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意思,眼圈顿时湿润了,迈着碎步快步走到吕信身前,看着吕信狼狈的模样,不禁大骂道:“狗官,你也有今日!当日你陷害我爹爹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秦天德原本正在注视着大堂外的那些乡绅,猛地听到“狗官”二字,下意识的差点接话,好在他反应快,明白过来不是叫他。
于是指着一脸不解的吕信说道:“将他口中的破布取出。”
能够说话的吕信吃力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齐妍锦,半天才问道:“你是。。。”
“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齐家茶号老板齐博乃是家父!”
“你是他的女儿?”吕信这回终于知道秦天德为何会对自己不依不饶了,原来齐博之女齐妍锦嫁给了秦天德!“秦夫人,那件事不关下官的事啊,都是那刘霸天一人所为,真的跟本官无关啊!”
“跟你无关?当日若不是你收了那恶贼的贿赂,怎么会强行冤枉家父,又将他害死在狱中?我齐家的产业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中!”
大堂外众多乡绅中的一人趁着几乎全部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齐妍锦身上的时候,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朝着后面退去。
可惜秦天德的目光一直留意着大堂外的动静,哪会容他这么轻易从眼皮底下逃脱?
“三儿,去把那个要逃跑的胖子给本官踢过来!秦武,带两个人看着,谁敢反抗皆以某犯罪论处,直接砍死!”
秦三虽然有点憨,但是跟在秦天德的身边已经有一年多了,明白秦天德为什么叫自己去而没有叫他兄长秦二。当下从秦天德身侧窜了出去,快步冲过堂外众人,一把揪住已经退到便门旁边的一个胖子的后脖领,用力向后一带,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
“妈的,让你小子跑!”秦三一边骂着,一边严格遵守着秦天德的命令,一脚接着一脚的揣在倒在地上的胖子身上,真的将他踹到了大堂上。
“秦大人,草民之罪了,求您放过小的吧!只要您放过小的,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看到端坐在大堂之上的秦天德只是笑而不语,而且那笑容让他不寒而栗,胖子慌忙又爬到齐妍锦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齐姑娘,哦,不是,秦夫人,草民真的知道错了,草民愿尽一切可能弥补,弥补草民的罪过,只求秦夫人能够饶过草民一命!”
“刘霸天!你害死我爹,夺我家产业,企图霸占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官人!”杀入仇人就在眼前,齐妍锦哪会这么轻易放过!
秦天德知道两个正主都在大堂之上了,于是轻声对齐妍锦说道:“锦儿,你只管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二子,送少夫人到后堂休息,吩咐厨子炖些补品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齐妍锦在秦二的陪同下走入了堂帐后方,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加盛了:“刘霸天?好名字啊。本官当年在钱塘称霸多年,都不敢自称霸天,你一个杀猪的屠夫也敢自称霸天!”
“大人,小民不是杀猪的屠夫,小民是。。。哎呦!”
“闭嘴!少爷说你是杀猪的屠夫你就是!”站在他旁边的秦三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看你的身形,绝对就是个杀猪的屠夫!天是什么?那是当今圣上,只有圣上才可以称为天。一个荒野草民,居然敢自称霸天,实在是对圣上不敬,罪犯欺君,如同谋反,按律当斩!”
“草民没有自称霸天啊,那都是县里的百姓给草民起的诨号。”刘霸天已经彻底被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绰号居然也扯到了谋反上面。
陆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秦大人,如果要审案,就要按照例制一步一步来,怎么能够如此草率行事?”
周必大同样说道:“秦大人,不论他们有何罪名,都应当以事论事,断不可无端捏造罪名啊。”
你们两个是白眼狼啊,怎么总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唱反调呢?
其实秦天德也知道陆游和周必大二人的提议是出于公心,并没有要包庇谁的意思,但他就是不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扮演了一年多的古代版秦天德,早已习惯了恶霸的脾性。
“你们两个。。。”秦天德拍案而起,指着陆周二人,思索了半天才说道,“今日还是本官的幕僚,至于代理县丞和主簿一职,从明日再开始!从现在起,本官不问你们,你们不许吭声!”
他气,陆游心中更气,要不是周必大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襟,他早就像岳雷那样甩手回到后堂了。
而堂外的众多乡绅权贵即便此刻已经站的双脚发软,也没有离开的心思。倒不是他们不敢离开,而是因为他们需要通过这件事情找出秦天德的弱点。
说的直接点,就是要看一看秦天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何能够较为容易的交好秦天德,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发现了许多有重要价值的东西。
首先是以前被吕信和刘霸天联手迫害的家破人亡的齐家二闺女如今成了秦夫人,看样子还甚是受宠;其次就是刚刚秦天德新任命的三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那三个年轻人明显很受秦天德的器重,即便他们对秦天德极为不敬,一口一个“狗官”的叫着,也没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秦天德发火。交好这三个年轻人,说不定能够比较容易接近秦天德。
府中有没有与他们年纪相仿,又较为美貌的丫鬟呢?要不要收做义女,嫁给这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呢?这是一部分乡绅们此时的想法。
而另一部分乡绅的想法则是,我以前有没有欺负过齐家呢?
秦天德不管别人在想什么,也不管陆游的脸有多难看,只是盯着跪在堂下的刘霸天说道:“如果下辈子你还能够投胎做人,一定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人善人欺天不欺,作恶到头终有报!”
他这三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可谓不伦不类,可是却始终都围绕着一个主题,也是在给堂外的那些乡绅敲一个警钟。有了今天的一幕,相信那些人以后多少会收敛一些。
“秦武何在!”
“末将在!”秦武毕竟有军籍在身,也在军营厮混过一段时间,所以下意识的就回答到。
妈的,这几个家伙中,回答最带劲儿的居然是这货!
“秦武,本官命你暂代淮阴县捕头一职,你的这些手下暂时充入县衙,充当捕快。”
你让老子一个从六品的飞骑尉当捕头?秦武的双眼睁得比牛还大,可是也只能答应下来。
“将这四人全部打入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遵命!”秦武立刻安排手下将吕信等四人押了下去。
秦天德又看着堂外的众多乡绅,极其嚣张的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心存不服,不过不要紧,今天本官就让你们明白明白!本官乃是当今秦相爷之侄,当今官家御赐的状元,钦点的知县,莫说收拾一个吕信,就算你们敢得罪本官,本官照样全都拉出去砍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本官有些乏了,醉香楼的酒宴本官就不去了,你们把心意都折现吧,明天巳时之前,本官要看到你们的心意!”
狂妄、自大、粗鄙、还有不要脸。。。这些是堂外诸多士绅贵族对秦天德的综合评价,不过他们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打发走了堂外的一众乡绅,秦天德又对已经将吕信四人押入大牢的秦武说道:“秦武,本官命你,带人前去查抄吕信、刘霸天两家,一应房产地契,全部没收!”
这时候秦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仅是他,连同他的那班手下,同样是喜笑颜开。
要知道抄家的油水是非常丰厚的,随便贪墨一些,就能让他们快活好长时间。而且秦天德又指名道姓让秦武带人前去,不是摆明了给秦武机会么?
秦武刚要离去,秦天德又叫住了他:“秦武,你过来,本官有事情要告诉你,再过来一些,附耳过来。你记住,你带人将这两家查抄之后,房产地契以及字画花瓶什么的都被本官弄回来,至于金银细软,你们兄弟将零头抹了,剩下的按照四六分作两份,本官要给叔父送去。”
秦天德的确是要给秦武等人一些甜头尝尝,他不能总是让马儿跑不让马吃草啊。再说了他相信秦武知道其中的六成是要送给秦桧的,绝对不敢多贪,不然他们这些人性命不保!
打发走了秦武,秦天德稍微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之所以说他是稍微有些疲惫,是因为他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的确有些累,但他却发现自己不像以前装成恶霸模样时那么累了。
难不成我也有当恶霸的潜质?
秦天德晃了晃脑袋,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又看了眼陆周二人,问道:“子充,你觉得本官今日断案断的如何?”
“不知大人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武断行事,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