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正事后,韩桢带着赵富金姐妹痛痛快快的在海边顽了两天。
三日后,启程回京。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国家初建,又无太子监国,无法离开京师太久。
途径益都时,本想暂住一晚,第二日继续出发。
不曾想,刘勇却突然到访。
前几日回临淄时,他并未去县城,只巡视了一番火药工坊以及小王村后,当天晚上就赶回了益都。
少阳宫。
书房内,刘勇身着一席七品官服,躬身行礼。
以往这个自嘲自己是武人,行不得文人作揖礼的家伙,如今却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韩桢问道:“深夜来访,有甚么事儿?”
闻言,韩桢渐渐收敛笑意,沉声道:“我那帮亲戚不安分?”
“微臣拜见陛下。”
刘勇被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前几日得知韩桢来过小王镇,便赶到益都,足足等到今日,才等来韩桢。
闻言,刘勇苦笑道:“陛下莫打趣俺,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刘勇咽了口唾沫,他听出韩桢语气中的杀意。
“是。”
摇身一变,成了临淄县的恶霸,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这事儿他不能管,也不敢管。
韩桢并非孤家寡人,亲戚自然是有的,韩张氏同样如此。
听完刘勇的禀报,韩桢冷笑一声:“当街指使家丁杀人,霸占百姓田产……好,好的很!”
刘勇点点头,将自家亲戚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简约的说了一遍。
随着他登基称帝,那帮亲戚开始不安分了。
咕隆!
只不过不常走动,关系生疏而已。
韩桢打趣道:“好嘛,当了知县,这作揖礼却是行的越来越板正了。”
刘勇犹豫了片刻,委婉的说道:“陛下,俺虽是知县,可临淄县乃陛下龙兴之地,有些事儿,还真做不得主。”
毕竟是官家的家事,得由官家亲手处置。
他对这帮亲戚没甚感情,起事之前,也无甚交际,与陌生人无异,心里自然也就没有负担。
这厮胖了不少,大肚腩微微隆起,如怀胎五月的孕妇。
他到底是不敢再自称哥哥了,陛下念及旧情,他却不能不懂事。
韩桢吩咐道:“你且回馆驿住下,明日随我一起回临淄。”
“微臣告退!”
刘勇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
翌日。
赵富金自睡梦中醒来,见韩桢已经起床穿衣,便也想起床。
韩桢温声道:“时辰还早,继续睡。”
赵富金迷迷糊糊地说道:“今个儿还要赶路哩。”
韩桢解释道:“今日不走了,多歇一日,我有些事儿要处理。”
“哦,那妾身再睡会儿。”
赵富金又躺回床上,抱着被褥重新闭上眼睛。
她昨夜累坏了,需要好好休息。
刘勇早早地便候在少阳宫门前,见到韩桢出门,立刻迎上来。
“出发。”
韩桢大手一挥,跨上战马,在亲卫的簇拥下直奔码头而去。
正午时分,一行人成功抵达临淄县。
一路来到县衙,韩桢吩咐道:“刘勇,去将我那帮亲戚全部带过来,一个不漏。老九,你领一百亲卫,随他一起去。”
“得令!”
“微臣领命!”
两人拱手应道,转身出了大堂。
……
萃博酒楼。
吴桐正在雅间左拥右抱,饮酒作乐。 他是韩桢表哥,父亲是韩母的三哥。
自打韩桢起事后,他便开始嘚瑟起来了,只不过那会儿还比较收敛。
等到韩桢登基称帝后,吴桐就愈发张狂了,欺行霸市,驱使县衙补官如家奴。
百姓敢怒不敢言,刘勇也不敢管,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加上狐朋狗友,以及别有用心的人唆使,犯下不少恶事。
前阵子,因与一名外地商客犯下口角,竟让家丁将其当街打死,捕快赶来,却被他一顿打骂呵斥,最终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簪花抹粉的青年说道:“哥哥,俺听父亲说,前两日刘勇那厮去益都了,说不得是告发哥哥打死人的事儿。”
他本是城中一个商贾之子,靠着巴结吴桐,发了不少财。
与怀中姐儿来了个皮杯儿,吴桐冷笑一声:“呵!告去郡城又如何,谁敢管俺?”
“哥哥说的是。”
青年奉承道:“就是陛下来了,也得唤您一声表哥,那些个官儿哪敢摸您的虎须。”
吴桐满口胡诌,吹嘘道:“官家是俺看着长大的,当初要不是靠俺家救济,早饿死了。”
其实两家关系早就生疏了,就韩桢以往那好打抱不平,嫉恶如仇的性格,不揍他就不错了。
许是喝多了,吴桐口无遮拦,大着舌头说道:“刘勇不过是俺表弟的一条狗,念着旧情,才让他接任了知县,否则哪能轮得到他。这厮不感恩戴德,竟还敢暗中使绊子,待他从益都回来,俺定要他好看!”
砰!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响。
只见雅间大门,被一脚踹开。
吴桐面色一变,一旁的青年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腌臜玩意儿,敢来俺这撒野,也不睁大你的狗眼……”
说到一半,青年便没声了。
只见刘勇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十数名玄甲士兵。
这些玄甲军魁梧彪悍,眼神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
吴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色厉内荏道:“刘……刘勇,你想干甚?”
刘勇面无表情道:“劳烦吴郎君跟本官回一趟县衙,莫要闹得不体面,否则对你我都不好。”
吴桐咽了口唾沫,呵斥道:“你敢抓俺?你可知当今陛下是俺何人?”
闻言,刘勇冷笑一声:“陛下就在县衙之中,亲自下的旨意,你想抗旨不成?”
陛下就在县衙?
吴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面色惨白。
见他迟迟不动,刘勇懒得再废话,挥挥手:“带走!”
下一刻,身后顿时冲出两名玄甲军,拎小鸡一样将吴桐从软榻上拽起来。
瞥了眼缩在角落里的粉面青年,刘勇面露讥讽。
待解决了这帮皇亲国戚,他有的是手段收拾这些狗腿子。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站满了人,男女老少足有百人。
这些有的面色欣喜,有的忐忑不安,目光都聚焦在堂案后方的韩桢身上。
而在县衙之外,更是围满了百姓。
毕竟刘勇方才的动静有些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环顾一圈大堂,韩桢皱眉道:“人都齐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家亲戚好似没这么多。
闻言,刘勇躬身道:“回禀陛下,都齐了。还有一些出了五服,微臣便没算进去。”
“念!”
韩桢吩咐道。
“是。”
刘勇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罪状,一字一句地念道:“吴桐,去岁十月初三,强占杨庄杨三良田五十亩。十月初八,于城南瓦市子,与东城张琦发生口角,将其右腿打断,十二月十三……”
“韩斯,今岁二月初八,当街调戏民妇李王氏,李王氏不从,纵火烧毁李家房屋。三月十五……”
一桩桩罪责,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
每念到一个人,那人便脸色煞白,神色惊恐。
他们不傻,哪里不知道韩桢这番做派是要干甚。
片刻后,刘勇念完了。
犯事的宗亲,共计十一八人,罪责有大有小。
韩桢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刘知县,按《大齐律》处置,该斩首斩首,该流放流放,该服役服役。”
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一名老者扑通一声跪下,哭嚎道:“二子,三舅求伱了。你表哥只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本性其实不坏,看在你娘的份上儿,饶过他一回儿罢!”
韩桢厉声道:“我齐国以法立国,功必赏,过必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