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把你岳父送回去吧,要象接他来的时候那么小心,悄悄的把他送回军营,别惊动任何人。”贾老贼长叹一声,原谅了黄药师的偶尔失足,并且让黄药师的女婿郭靖亲自护送已经哭得眼泪鼻涕顺着下巴流淌的黄药师出城。贾老贼的宽宏大量让黄药师羞愧难当,跪在地上痛哭流啼道:“少傅,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保证不敢了!要不这样吧,少傅你让小人立功赎罪,让小人给全玖那个婆娘提供些假情报,把我们输出去的都赢回来。”
“没用,全玖那个婆娘太精明了。”贾老贼摇头,“你在细作这一行的名声太大,又是本官亲兵队长的岳父,全玖利用她笼络的范文虎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把该弄到手情报都已经拿到,自然会提防你反戈一击,替本官找回场子。回去吧,今后好生在军队里呆着,别四处乱跑了,等过一段时间本官把你放到外地,远离临安这个是非窝。”
“谢谢贾少傅,谢谢,谢谢。”黄药师大哭道:“谢谢贾少傅的关心,小人是不想在这个临安城呆了,小人宁可再回前线去打鞑子,也不愿意在这个到处是陷阱圈套的临安----指不定那天就又飞来一支暗箭,把小人一箭射穿。”贾老贼不说话,只是挥手让黄药师下去。
“少傅,现在已经是初更了,离出发上早朝只剩下三个时辰。如果忠王在早朝上把证据和那份奏折抖出来,那丁大全极有可能咸鱼翻身,而少傅你将万劫不复。我们该怎么办,你要拿主意了。”廖莹中沉声说道。贾老贼脸色阴沉,紧张考虑着不做答复,翁应龙站了出来,比着杀头地手势说道:“少傅,先下手为强,乘现在把黄药师和孟丽君两个关键证人做了。免得他们胡说八道。”
“晚了,黄药师的亲笔证词已经落进全玖手里,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贾老贼摇头,否决了翁应龙杀人灭口的提议。翁应龙并不死心,又提议道:“少傅,那我们干脆去把丁大全做了,不能让这老小子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行。”狗头军师廖莹中断然反对道:“丁大全被杀,谁都知道是我们干的。再加上忠王手里掌握的证据。即便杀了丁大全,少傅也要和他同归于尽。”贾老贼则觉得这是一个主意,宰了投降派的头头丁大全,朝里主战派照样占据主流---只是这肯定要搭上自己,实在划不来。这时,韩震提出一条新思路,疑惑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忠王一党处心积虑的设计陷害少傅,想方设法的帮丁大全洗脱罪名,帮丁大全重登相位,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忠王还很弱小,少傅没少帮他壮大势力。现在就算有些隔阂,也不至于对少傅痛下杀手吧?”
“赵孟关基本垮台,难有出头之日,所以忠王是在为他登基之后做准备了。”廖莹中冷笑道:“自古帝王御下之术,最好莫过挑起臣子相争,如果百官以一名官员马首是瞻,那皇帝还有什么权力?史弥远地例子就在不久之前。忠王背后那位王妃怎么可能让自己再亲手扶持起一个史弥远?保住丁大全,用丁大全牵制住少傅,才不至于使少傅成为第二个史弥远啊。”
“这道理我也知道一些,但是看忠王一党的动作,那里是想把少傅拉下相位?简直是象想置少傅于死地啊。”韩震又问道。经韩震提醒,廖莹中也发现这事不合常理的地方,转头向贾老贼问道:“贾少傅。最近你没有做什么得罪王妃的事吧?否则她怎么可能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没……没有。本官这段时间基本没和全玖接触,怎么可能得罪她?”贾老贼有些心虚。慌慌张张的回答道。贾老贼是没做什么得罪全玖的事----而是他下的几次阴手把全玖坑苦了!先是指使翁应弼保住赵孟关,然后又建议宋理宗用遗诏整治全玖,再然后是故意帮赵得到胡俪,用胡俪来削弱全玖对赵地控制,最后是强迫怀着身孕的全玖给他做许多正常女人都会反感的事,简直不把全玖当作人看,全玖不恨透贾老贼那才叫怪了。
“肯定是做了!”贾老贼那点掩饰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更坚定了贾老贼几个心腹的认为。看着众心腹那些狐疑的目光,贾老贼无言可对,干脆把目光移开,不过贾老贼心里也有不少疑惑,既然全玖打算要自己的命,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逼自己写那封信拿出来,效果岂不更好?何必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收集对自己不利地证据,难道她有把握将对自己的打击控制到一定程度?可是公田法那份奏折一旦公开,满朝权贵都将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全玖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吧?
“别怀疑了,本官真没怎么对全玖,别扯闲篇了,快想办法应付明天的早朝吧。”贾老贼硬着头皮说道。廖莹中等人也知道这不是质问贾老贼与全玖关系的时候,紧张盘算一通后,廖莹中咬牙说道:“少傅,事情已经很难挽回,依下官看来,我们不如让吕文德上奏朝廷,说是鞑子起兵攻打荆襄,边关战事一紧,皇上说什么也不敢动少傅你。”
“不能用这招,眼下忽必烈正急着和皇上缔结盟约,要是把皇上吓着了,说不定真答应了忽必烈的盟约。”贾老贼一口否决,又咬牙道:“不要想那么多了,乘着还有一点时间,本官去一趟忠王府直接找全玖谈判,修复我们和忠王党地关系。就算不能说服全玖收手。起码也能弄清楚那个毒婆娘究竟打算干什么。”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贾老贼通过忠王府地地道进到王府,提出拜访全玖的要求,还好,忠王府的人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将贾老贼安排到了第一次与全玖密谈那间密室。又过片刻之后,披散着头发的全玖挺着大肚子独自进到密室,向贾老贼冷笑道:“贾少傅终于舍得来了,本妃还以为贾少傅忘记到王府的路怎么走了呢。”
“王妃见谅。不是贾似道不愿来拜见王妃芳容,只是最近一阵子太忙,所以一直没时间来给王妃请安。”贾老贼头一次在与全玖单独相处时没有动手动脚,仅是嬉皮笑脸的给全玖赔不是。全玖冷笑一阵,推开贾老贼坐到密室里唯一地座椅上,板着脸说道:“说吧,半夜三更来找本妃有什么事?”
“王妃,你何必明知故问?”贾老贼弯着腰站在全玖面前。苦笑道:“当然是向你求情来了,请你高抬玉手,放过贾似道这一马。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也不是一夜两夜的夫妻了,你何必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亏你还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全玖未着脂粉地白嫩脸蛋现出两片嫣红,又招手让贾老贼站到她面前,忽然又一把揪住贾老贼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你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那你为什么还派人给我下堕胎药?如果不是本妃见机得早,及时发现,我……的孩子就要给你害死了!你对本妃下这么重地手,还来怪本妃对你心狠手辣了?”
“给你下堕胎药?我没有啊!”贾老贼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全玖还曾遭到过这危险。全玖气急反笑,揪住贾老贼地耳朵狠狠一甩,冷笑道:“你还装?如果本妃腹中的胎儿流产了,惟独对你有利,除了你,还有谁对本妃下这么毒地手?”
“冤枉,你地孩子流产。对我有什么利?”贾老贼越听越是糊涂,又委屈的说道:“再说了,咱们俩的关系放在那里---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还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真不是你?”全玖有些糊涂,心说难道真不是贾老贼为了毁灭罪证下的手?贾老贼赌咒发誓道:“真不是我,如果真是我让人给你堕胎药,叫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借着昏暗地烛光。全玖凝视贾老贼眼睛良久,发现贾老贼眼里没有半点惊慌虚伪后。全玖逐渐松开了贾老贼的耳朵,在心中祈祷道:“看来他真不知道内情,上天保佑,我的孩子生下来象我就行了,千万别象他的父亲。”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滚吧,我和你没话可说了。”全玖冷冷说道。贾老贼一听急了,拉起全玖的小手说道:“玖儿,我是做了不少对不起你地事,可我也是想板倒丁大全,把民政大权拿过来,对你绝对没什么恶意。看在咱们俩的关系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把黄固写给你的东西和我的那份奏折还我吧,今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一定让你做上皇后。”
“做梦!本妃再也不会相信你这言而无信的卑鄙之徒了!”全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冰冷,不管贾老贼如何地软言恳求,就是不为所动。贾老贼求了半天没求动,也有些急了,索性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样?如果你真想要我的命,直接把我那封信拿出来就行了,何必用其他招数?”
“如果把那封信拿出来,把日期一对,那我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不就真相大白了。”全玖总算彻底相信给自己下堕胎药的人不是贾老贼,否则贾老贼也不会不知道那封信已经是反过来刺向全玖的利剑。盘算片刻后,全玖冷笑道:“还你奏折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给我查出是谁下的堕胎药,替我除掉他,我就可以把奏折还你。”
“还有黄药师写给你的证词,也得还我。”贾老贼讨价还价道。全玖又是一阵冷笑,“晚了,那份证词已经被我让赵连夜送去给皇上了,如果你早两个时辰来求我,也许我心一软会放你一马,可惜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你已经交给皇上了?!”贾老贼气得差点没把全玖掐死---证明了自己提前知道孟丽君是女人。同样喜欢让朝臣互相牵制地宋理宗马上就明白是自己设计陷害丁大全,丁大全地复出已经不可阻挡。全玖丝毫不理会贾老贼的懊恼与惊惶,站起来冷笑道:“谁叫你那么蠢?中午让你去大理寺去做那些证,已经是本妃给你发信号,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那时候如果你马上来向本妃赔罪,本妃很可能原谅你。可你呢?傻乎乎地直到晚上才反应过来,现在本妃就算想原谅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臭娘们!”贾老贼眼中喷出怒火,大半年来辛辛苦苦才把丁大全弄下大狱。现在被全玖这么一弄,全部付诸东流,贾老贼砍了全玖的心都有了。全玖怀孕后身体不便,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怎么?看你的模样想杀了本妃?那你来杀啊,本妃也有些不想活了,不如一了百了的好。”
全玖这话倒有几分是发自内心----谁叫她肚子里有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爆炸就能把她炸得粉身碎骨。而贾老贼气得手脚发麻,目带凶光的瞪着全玖直喘粗气。两人互相对视,许久不语。这时候,密室门被轻轻敲响地声音打破了平静,全玖转目看一眼密室门,向贾老贼命令道:“去开门,一定是发生事情了,否则我在密室里。没人敢催我出去。”
“臭婆娘,我又不是你的佣人。”贾老贼气呼呼的走到门边,门刚打开,忠王府的侍卫长刘济豪和贾老贼带来的廖莹中就同时冲进来,异口同声的禀报道:“少傅(王妃)。出大事了,钦犯孟丽君被人救走了。”廖莹中又单独说道:“更不可思议的是,救走孟丽君的人,是拿着一份朝廷公文把孟丽君从天牢里提出来就救走地,公文上还盖有贾少傅你的大印!”
“什么?”贾老贼和全玖都吃了一惊,贾老贼更是彻底傻了眼睛,“盖有我大印的公文?有没有搞错?印章是不是伪造的?”
“蠢货。现在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全玖站起身来,向贾老贼命令道:“赶快备车,我们一起去天牢,到现场调查事情经过。还有,赶快派人去你的家里调查,这几天都有什么人动过你的大印。”
“臭婆娘,真把我当你家佣人了。”贾老贼心中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按全玖地吩咐去给她备车。又让廖莹中回去调查大印被谁动过。全玖也叫起赵,带上一队王府侍卫。与贾老贼共车赶往天牢。
赵家离天牢比较远,贾老贼一行到得现场时,天牢内外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吴潜和三法司的几个头头、还有许多文武官员都已经先行到场----天牢里跑走一个犯人就能惊动这么多重臣,自然就是那份盖有贾老贼大印的公文的功劳了。见贾老贼到来,众人忙闪开一条道路,丁大全旧党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看向贾老贼的目光已经全是幸灾乐祸,贾老贼也懒得理他们,直接跑到与自己关系十分不好却十分照顾自己地吴潜面前,劈头盖脸问道:“吴丞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吴潜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将一份公文交与贾老贼。贾老贼接过公文一看,见上面用很象自己的笔迹写道:兹命提取蒙古女钦犯孟丽君赴枢密院审问,军国重事,不得有误。最后是贾老贼的签名和大印----贾老贼当然知道签名是假的,着重去看那大印的真假,但贾老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那大印都不象是假的,最后贾老贼得出结论---这大印确实是自己地枢密院使大印。
“怎么样?大印是真的吗?”这回换吴潜问贾老贼了。贾老贼哭丧着脸答道:“字是假的,印是真的----他娘的,要是知道是谁偷了我的大印盖章,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那平时你地大印是放在什么地方?”吴潜追问道。贾老贼回忆道:“平时是放在家里书房里,去枢密院时带上,用完印就带回家,除了替我掌印地廖莹中和替我背印的郭靖外,其他人根本没机会摸到。但廖莹中和郭靖都是我地心腹,不可能干这种事。”
“那就麻烦了,贾少傅,这回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吴潜叹气道。全玖则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被捆在旁边的典狱官张悦明面前,厉声问道:“你是典狱官?孟丽君被人接走的经过是什么?快说!”
张悦明并不知道全玖身份,只是看到贾老贼、吴潜和赵等权贵都没敢阻止全玖,马上明白全玖的身份非同一般,哭丧着脸答道:“大约一个半时辰前,有一队穿着士兵服装的人来到天牢,拿着贾少傅的公文要提走犯人。小人说孟丽君是钦犯,除非有皇上的圣旨或者主审官吴丞相、忠王爷的公文才能提人,拒绝了他们,可他们马上拔出刀架在我脖子上,说是孟丽君是蒙古细作,贾少傅有关于军情的大事问她,事关紧急必须马上提人,否则格杀勿论!小人没办法,只好把孟丽君交给他们,不过小人留了个心眼,派了两个狱卒跟踪他们,看他们究竟是不是把孟丽君带进了枢密院,可狱卒回报说他们把孟丽君带出了城,小人这才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向大理寺卿报告了这件事。”
“那些士兵有多少人?长什么模样?”贾老贼焦急问道。张悦明答道:“士兵有十个人,全都都是举手投足一板一眼,绝对是军队出身。”张悦明的话说完,所以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贾老贼----如果事情属实,贾老贼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贾老贼则是昏天黑地,哭丧着脸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孟丽君最想杀的人可是我,我派人放走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贾少傅,我也知道这事肯定不是你干的,可你的嫌疑这么大,老夫即便想帮你也有心无力了。”吴潜摊手苦笑道。全玖也在贾老贼旁边低声冷笑道:“活该,谁叫你平时做这么多缺德事,无缘无故被人栽赃陷害,这也是你的报应到了。”
“董公公来了。”全玖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就又是一阵骚动,干瘦得象一只老猴子一样的董宋臣领着一队御前侍卫过来,董宋臣也不客套,直接将拂尘一甩,扯着公鸭嗓子唱道:“皇上口谕,少傅贾似道涉嫌私放钦犯,即刻押入天牢侯审。钦此。”
“好嘛,在天牢门口打入天牢----连坐囚车都免了。”贾老贼哀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