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老子加快脚步!再快——!”熊耳疯狂咆哮,挥舞着钢刀,怒吼的声音连三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快!干掉贾似道老贼!给忽必烈大汗报仇,向阿里不哥大汗邀功!忽必烈大汗万岁!阿里不哥大汗万岁!蒙古万岁——!”
熊耳是真的快气疯了,贾似道老贼曾经就那么单枪匹马的出现在他面前快一个时辰,身后也就是几百个士兵和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平民百姓,熊耳却不但没有抓住机会把贾老贼千刀万剐,反而向孤身一人的贾老贼奴颜婢膝还写了一封狗屁降书——每想到这里,熊耳简直连抹脖子自的心都有!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熊耳能回到昨天晚上与贾老贼单独面对的那一刻,那么熊耳一定会选择——砍贾老贼一万刀!
有朋友要问了,熊耳不是首鼠两端想脚脚踩几条船吗?怎么贾老贼明明已经流露出招降熊耳的意思、熊耳也基本同意了投降大宋,熊耳为什么又在知道绵州军情后反水攻宋?其实道理也很简单,熊耳就好比一个习惯了当奴才的奴才,看到不愿当奴才的人反抗主子,心里的第一潜意识就是讨好主子,帮主子消灭这个不愿当奴才的人——满清能够入关和蒙古能建立元朝,就是因为当时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奴才!再加上熊耳本来就是与大宋不共戴天的金国人,所以熊耳虽然迫于形势向宋军递交了降表,内心深处却还站在蒙古主子那边,一旦有机会重新回到蒙古主子怀抱,熊耳还是更愿意去给蒙古主子当狗的——更何况这次还有机会带着蒙古的死对头贾老贼的脑袋回去?
“快!再快——!”为了鼓舞士气,熊耳不断对着匆匆北上的军队大喊大叫“绵州城里才有几百蛮子,蛮子的太师贾似道也在城里,你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干掉了贾似道老贼,你们就是蒙古的第一功臣,升官又发财!金子、银子和美女要多少有多少!”铁杆汉奸汪惟正也跟着大吼,“都给老子跑快点破绵州城,活捉贾似道!谁拿到贾似道老贼的人头子把妹子嫁给他!”
“快!快!”熊耳、汪惟正和蒙古将领吼得嗓子都快哑了,为了减轻负担,粮草辎重也扔在后面交给辎重兵了,可蒙古士兵又不是铁打钢铸的,一天两夜从成都到绵州跑了一个半来回马和步兵却已经疲倦不堪,再想加快速度也是有心无力的事。无奈之下惟正只得向熊耳建议道:“熊将军,兵贵神速,我们干脆率领轻骑兵先走,让步兵跟在后面。”
“可没有步兵,我怎么攻城?”熊耳反问道。汪惟正咬牙答道:“让骑兵带上一百架云梯,到了绵州城下骑兵下马攻城们的兵力占着绝对优势,就算攻城战有损失也不会太大。机不可失不做来啊!”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熊耳头同意。当下熊耳留下李德辉和张大悦等将率领步兵随后跟来耳和汪惟正则率领三千五百轻骑先行,以最快速度杀向绵州。
途中熊耳和惟正二人又议定一个计划旦骑兵在绵州攻城不利,蒙古骑兵就绕过绵州去打摩天岭,先把刘太平率领的阿里不哥军接应入川再说,绵州城则交给擅长攻坚的步兵去打。
算盘打定,纯骑兵的队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到了下午申时的时候,跑得战马口吐白沫的蒙古骑兵终于抵达了龙安河南岸。而在龙安河对面耸立的绵州城中似乎没料到蒙古军队去而复回,措手不及仅是将唯一能从陆地进城的西门紧闭,城上士兵举着武器旗帜到处乱跑,城中吼声叫声不断,虽然距离颇远,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还是能听到宋军士兵惊惶的叫喊声,“鞑子又来了!快搬石头,搬檑木!”“火油!火油!”“贾太师有令,城中但凡有动摇者,立斩不赦!”
“哈哈,助我也,宋蛮子果然乱了!”听到宋军士兵那些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熊耳疯狂大笑,大吼道:“机不可失!过河攻城!攻破绵州,城中金子银子和女人全部归你们!”汪惟正也扯开喉咙大吼,“过河!马上过河!谁第一个杀上绵州城,奖黄金百斤!阿拉——!”
“阿拉!”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蒙古骑兵齐声怪叫。不顾人和战马都已经疲惫不堪。连最起码地休整调节都不做。径直就往龙安石桥涌去。列队冲过石桥。可眼看三千多骑兵已经冲过去大约三分之一地时候。绵州城墙上忽然一声炮响。蒙古军队身后杀声四起。两支宋军步兵从道路左右潮水般涌出。顿时堵住了蒙古军队地退路。为首一员宋军大将举刀高吼。“熊耳小儿。汪惟正贼子。认识我大宋张世杰否?!”
“大宋——!”绵州城中也响起一整齐地怒吼。吊桥轰然落地。城门大开间。一支步骑混合地宋军士兵列队杀出城来。高喊着“大宋”口号迎向蒙古骑兵地先头部队。这一支军队地人数虽然不多。却胜着体力充沛。就近又有强力友军支援。后顾无忧。冲杀间自然是锐不可挡!已经疲惫不堪地蒙古军见自军被切成两断又被包围。士气顿时大泄。
“狗鞑子!狗汉奸!纳命来!”张世杰是真地气红眼了
一战。占尽绝对优势地他没料到城守军会挖开不及下损失了近千名精锐士兵。道路也被洪水冲毁。足足比预定地晚了两天时间才抵达绵州——结果就是这关键地两天时间。差点没导致四川战场全面崩溃!虽说贾老贼没有因此责备张世杰。仅是让刚刚赶到地张世杰援军埋伏在道路两旁伏击折头杀回地蒙古骑兵。可张世杰如果不想在战场找回些面子。那他就不叫张世杰了。所以伏军刚一出击后。张世杰就带队冲在了最前面。还好张世杰地副将播州老将田万比较冷静时拉住张世杰。“张将军。我们是步兵。这里地地形是平原。不能乱冲。得结阵冲!”
“前队布数阵冲锋!后队布疏阵。保护两翼!”张世杰稍微冷静下来即打出令旗指挥军队。令旗翻飞间。宋军步兵前队立即在张世杰率领下排出一个密集地纵队。肩并着肩呐喊冲锋。后队则在田万地率领下散开。以十人为单位组成无数个战斗小队。散布在数阵两翼互相配合着呈弧形三面包抄蒙古骑兵。那边熊耳和汪惟正见势不妙。赶紧也发出命令“前队变后队。掉头。向南杀出包围!”
“大宋!”“阿拉!”震天动地地呐喊声在龙安河两岸同时响起。身处重围地蒙古骑兵仗着机动优势。迅速扭转队伍杀向地形开阔地南方。可甫一接手。熊耳和汪惟正就发现事情不妙了——张世杰率领地这支宋军步兵装备地神臂弓并不多弓箭射程上和蒙古骑兵基本接近——但这支宋军步兵弓箭射得贼准贼快!即便是在冲锋地奔跑途中。这支古怪地宋军步兵射出地羽箭都命中力奇高雹一般落地羽箭都差不多是一射一个准。直射得蒙古骑兵哇哇大叫马惨嘶。人马倒下不绝也射得熊耳和汪惟正满头雾水。又惊又怕。“宋蛮子今天是吃错药了?在以前地战场上。好象没有那支宋蛮子地军队能有这么多神箭手啊?可就算是神箭手。射得再准也不可能一两箭就干掉我们一个士兵或者一匹战马吧?”
“冲!给老子冲——!”尽管明白对手不简单,可熊耳和汪惟正还是不断大叫指挥骑兵前进,想要缩小与宋军距离近身作战。不过在付出惨重代价好不容易冲到宋军的数阵面前时,蒙古骑兵又都傻了眼睛——这些宋军士兵怎么发型打扮都不象是汉人?反而象是西南的少数民族?不等蒙古军队弄明白宋军从那里弄来这么一支军队,宋军疏阵的前队弓箭队已经退后,长枪兵换步上前,五百名穿着彝族服装的宋军士兵则手持短刀冲出疏阵,高喊着“我们和大宋是一家人”口号,悍不畏死的扑向蒙古骑兵,挥刀刺砍蒙古士兵及其战马。刚开始时,蒙古士兵还不怎么把这支短兵器士兵放在眼里——就那不到一尺长的短刀,只要别刺中胸腹要害,刺中砍中大腿绝对要不了命——但这个念头着实坑苦了不少蒙古士兵。
“呼!”一个蒙古士兵的大腿被彝族宋兵的短刀划中,血肉模糊却没多深,那蒙古士兵也仅是轻哼一声,挥刀去砍彝族宋兵,彝族宋兵仗着脚步灵活躲开,还顺手往战马身上刺了一刀,那蒙古士兵身在马上转动不便,只好又去格挡前方刺来的宋军长枪。但战不两合,那仅是腿上轻伤的蒙古士兵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呼吸怎么这么困难?心脏就好象停止了跳动了一样,举到一半的钢刀再也使不上劲,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战马上摔了下来,被短刀刺中的战马也惨嘶一声砰然倒地,四肢抽搐痛苦死去。
“毒刀!上面涂了见血封喉(即箭毒木)!”几个曾经见识过少数民族毒刀的蒙古骑兵醒悟过来,同时也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弟兄们小心了!这些蛮兵手上的刀有毒,比我们的毒箭更厉害,见血就封喉!”还有一些经验更丰富的蒙古士兵则告诉同伴,如果被彝族宋军的毒箭射中,千万不能拔也不能碰——彝族毒箭的箭头处砍有缺口,一拔一碰就容易断,带毒箭头留在肉里死得更快——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中箭那部分肌肉带着箭头剜掉,这样才有希望活命!
“我们是一家人!”以阿榨和阿里为首的彝族宋军放声大吼,奋不顾身的杀进敌群,毒刀乱砍,毒箭乱射,蒙古骑兵欲哭无泪——这刀也未免太毒了吧,见血就死,这么恶毒的武器怎么抵挡?惊恐之下,蒙古骑兵争先恐后逃命,整齐的冲锋阵形大乱,以彝族为首的宋军少数民族兵则疯狂扑上,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悍不畏死的冲进蒙古骑兵人群乱砍。更有一些少数民族士兵将人血抹在脸上,让自己变得狰狞无比冲杀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渔猎民族装备了农耕民族的精良武器去砍游牧民族,这场景一般来说还是很难看到也很壮观,只见那一个个打扮得希奇古怪的少数民族宋军高喊着难以听懂的口号,象涂过油的游鱼一样在蒙古骑兵队伍中灵活游动,刀一个比一个砍得狠,箭一个比一个射得准。
以蒙古人和色目人为主的蒙古骑兵在悍勇方面虽不亚于少数民族宋兵发力略胜和速度完胜,近身灵活和耐力方面却远远比不上这些成天在原始森林里转悠的少数民族士
战中稍有不慎就被毒刀砍中毒箭射中,惨叫着摔下再加上经过一天两夜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这些蒙古士兵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少数民族宋兵杀得溃不成军。
“向东突围向东突围!”看到那些满脸人血的少数民族悍猛到这地步,熊耳和汪惟正头皮也开始发麻惊胆战之下,赶紧大吼大叫着调整突围方向,已经杀破了胆的蒙古骑兵如蒙大赦,赶紧跟着熊耳和汪惟正的旗帜逃向东面。而少数民族宋兵怪叫着紧追不舍,有不少士兵干脆脱去靴子赤脚追赶,不断砍杀落后的蒙古士兵有几个特别好杀的抓住蒙古军官后,围在一起把那蒙古军官的四肢一截一截砍断斩寸割,蒙古军官痛苦惨叫声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嘈杂和喊杀声听上去简直让人心惊肉颤。
往侧翼突围也没那么容易,宋军侧翼的军队虽然不多同样是来自罗氏鬼国的少数民族士兵,士卒之勇悍丝毫在正面对敌的彝族士兵之下,而负责侧翼的播州老将田万也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油条,蒙古败军狼狈逃来,他岂不有痛打落水狗之理?蒙古败军才刚刚冲进射程,他的队伍中就是一通铺天盖地的毒箭招呼,眨眼间就把上百个蒙古士兵送去见了铁木真;蒙古败兵再不要命的逼近时,田万令旗一挥,数十支以十人为单位的宋军战斗小队立即怪叫着迎上去,象游鱼一样滑进蒙古军队,挥舞毒刀乱砍,其他的战斗小队则怪叫着蒙古骑兵两翼来回奔走,不时把一支支毒箭准确射进蒙古士兵面门咽喉,把他们往成吉思汗那边送上一程。虽无正面阻击之壮烈,杀敌数目却丝毫不减。
这一场发生在龙安河以南的伏击战足足打了一个时辰,三千五百蒙古骑兵能活着逃出去连一半都不到,其他的蒙古士兵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包括受伤落马举手投降的降兵在内,一个个全部被恨透了蒙古军队的西南少数民族士兵砍死射死,以至于战场上甚至找不到一具完整的蒙古士兵尸体。而少数民族宋兵因为纪律散漫和喜欢近身战的缘故,在这场完全占据所有优势的战斗中也损失颇重,至少六百余名各族士兵丧生,伤者近千,甚至连罗氏鬼国最大的头人阿榨也中了两箭,受伤不轻。
“该死的狗鞑子,箭射得太准了。”贾老贼亲自慰问阿毡的时候,阿榨一边拉着贾老贼的手感谢,一边对蒙古军队破口大骂,还懊悔道:“早知道鞑子骑兵喜欢用箭,我应该去罗殿(今安顺一带)找普里头人,跟他借几百套藤甲和一些藤甲兵来,那些东西最不怕弓箭。”
“还真有藤甲兵?”贾老贼有些吃惊,阿榨认真点头,更惊讶的问道:“贾太师,你也知道藤甲兵?以前我们和蕃族(布依族)打架的时候见过,箭就算凑近了也射不穿,刀也砍不穿。”说到这,阿榨又很认真的补充道:“不过自从蒙古鞑子来了以后,我们就和好了,他们也恨蒙古鞑子。”
“原来是这样啊。”贾老贼捏捏光秃秃的下巴,眼珠稍微一转,马上微笑道:“阿榨头人,你们兄弟离开你的领地也有一段时间了,家里只怕没人照顾,要不你把军队交给你的弟弟,本官派人先把你送回家养伤—顺便请阿榨头人去和蕃族的兄弟说一下,劝他们也派一些藤甲兵来帮忙杀鞑子怎么样?”
“不用,我还有一个兄弟可以照顾家。”阿榨一口拒绝,又大声说道:“我的伤没事,我还要去杀蒙古鞑子,我知道有一些纯种的蒙古鞑子已经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了,我如果不亲手杀几个纯种的蒙古鞑子,我就不回家。”说着,阿榨还握拳大力虚挥几下,显示自己的勇武。
“既然阿榨不愿回家,那本官就不勉强了,阿榨头人果然是好汉子,真英雄。”贾老贼满脸是笑的向阿榨竖起一个大拇指——心却在琢磨怎么把布依族兄弟的藤甲兵弄来。正盘算间,传令兵来报,“启禀太师,子聪大师和杨晨焕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在摩天岭与阿里不哥军交手两次,我军凭借天险两战皆胜,阿里不哥军未能下岭一步。但我军士兵携带的少量粮草已经不多,子聪大师请太师尽快将粮食送到军前。除此之外,我军斥候已经基本探明阿里不哥军兵力,估计其兵力在两万五千至三万之间,携带有部分粮草,领军主将为刘太平。”
“知道了,给子聪大师带话,我军援军已到绵州,粮草会尽快给他送去。”援军已至,贾老贼自然能腾出手来给摩天岭送粮。不过贾老贼也有点担心,心说,“凭借摩天岭天险,挡住阿里不哥军队没有多大问题,可要想全部消灭他们也不可能,这场仗肯定要打成消耗战。
在这期间,如果熊耳又集中全力杀过来接应阿里不哥,或者邻近隆庆府(剑阁)的田雄过来捣乱,不擅长打进攻战的王坚又来不及接应绵州,我照样得几面受敌。嗯,得想个办法,起码先稳住熊耳和田雄的其中一路,不让他们联手攻打绵州,这样我才有完全的取胜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