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家侦探
景祐三年,盛夏,正午。
天长县的街道上少有行人,街边的铺子虽然开着,却无人光顾,想来店铺的伙计也知道这时不会有什么生意,所以他们或趴在柜台前昏昏欲睡,或轻摇蒲扇驱赶蚊蝇。
远处知了的声音隐隐传来,听着有些聒噪,可却并不让人讨厌。
一个身材匀称,长相英俊,穿一袭粗布青衣的男子已经在天长县县衙对面的柳树下踌躇许久,看他的样子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进县衙。
两名衙役站在县衙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且还时不时的放声大笑。
“那不是东街屠狗花行义的儿子花郎吗,他站在柳树下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屠狗的花行义病了,屠不了狗啦,现在连治病的钱都没了,想来这花郎是来求我们县太爷可怜可怜他,借他些钱财给花行义看病吧!”
“这花行义不能屠狗了,这不还有一个屠狗辈的儿子花郎吗,他怎么不屠狗卖钱给他老爹治病呢?”
“他?花郎?嘿嘿,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听说他一心只读圣贤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博取功名衣锦还乡,要他一个读书人去屠狗,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两名衙役说的玩笑,好像是笑花郎是屠狗辈的儿子,又好像是笑他不会屠狗,可不管是笑什么,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别人的痛苦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他们无聊时的谈资罢了。
花郎并不知道两名衙役在聊他,他折了一柳枝无聊的抽打着树干,念及最近半月的遭遇,让他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他并非花郎,而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私家侦探,在一次案件调查过程中不幸身亡,灵魂穿越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北宋仁宗年间,并且附身到了一名叫花郎的男子身上,而这个叫花郎的男子是名只知读书的书生,平时木讷的很,少有情趣。
如今花行义染了恶疾,花郎正在想办法借钱买药,可街坊邻里都知他死读书,觉得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所以都不肯将这钱借于他,最后无奈,他只好决定来县衙求县令周四平。
按理说,县令是不管这种没钱治病事情的,不过穿越而来的花郎听他妹妹花婉儿说,自己与这县令周四平的千金周婷是有婚约的,不过一个屠狗辈的儿子与县令的千金为什么会有婚约,花郎却是不知道的。
可不管他与周婷是怎么有婚约的,如今花行义生病,想来他去求自己的岳父大人借一些银子,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可当花郎来到县衙门口之后,却不敢进去了,一是因为他对这里和家里的事情不甚了解,怕进去之后被周四平问的露了馅,二便是自己不清楚周四平是个怎样的人,他若是和那些街里乡邻一样,不肯救济,那自己岂不是太没面子?
前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侦探,何时做过低三下四求人接济的事情,如今要他做这些事情,还真有些难为他了。
可念及家中生病的老父,花郎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并非他的儿子花郎,可既然占用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怎么着也得做一些人子该做的事情吧!
天气热的不行,花郎的后背已经被汗水侵湿,他用衣袖擦了一下汗水,将手中柳枝扔掉,心道:“他奶奶的,今天豁出去了。”
如此想着,花郎便快步向县衙行去,来至县衙门口,花郎对那两名衙役拱手道:“烦请两位大哥向周县令通报一声,说花郎求见。”
那两名衙役听完花郎的话之后,先是很有兴趣的对视了一番,然后其中一人望着花郎问道:“你可是有冤情?”
花郎一时不解,道:“并无冤情。”
那衙役冷冷一笑:“既然没有冤情,县令大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
花郎一时惊愕,他没有想到要见县令竟然还这么难,可他既然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便不会半途而废,于是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周县令乃在下岳父,难道我连见自己的岳父也是不能?”
这句话说出之后,那两名衙役顿时乐了,他们当差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县令的千金许配过人家,如今这花郎呆子竟然说周县令是他的岳父,他们能不乐吗?
花郎见他们如此,心中很是生气,所以在那两名衙役还在取笑他的时候,他突然冷冷说道:“两位既然不信,何不去县衙之中将此事禀告周县令,我与周婷小姐是不是有婚约,立马见晓,若是没有,你们可将我轰出去,可若是有了,你们两人?”
话并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花郎说的话是实情,那么这两名衙役得罪的可是县令的姑爷,县令的姑爷虽然不是什么权势之人,可得罪了县令的姑爷,那就的得罪了县令,他们只是守门的衙役,那里敢得罪县令。
听到这句话之后,两名衙役顿时不笑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只会读书的花郎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他们以前也是见过花郎的,而在他们眼中花郎就是一个呆子,书呆子。
可今天的这话,却不是一个书呆子能够说出来的。
两名衙役疑惑片刻之后,最终相视一眼,其中一名衙役急忙跑进了县衙之中。
不多时,那名衙役便从县衙之中跑了出来,他来到花郎跟前之后,态度并不见有什么好转,但是却说道:“县令大人同意见你了,跟我进衙吧!”
看到那名衙役的神情,花郎心中很是失望,可县令同意见他,又让他有些欣喜,于是连忙跟着进了县衙后院的客厅。
花郎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有一人坐着等他了,那人样子微胖,一副威严样子,见了花郎之后并未起身,只是冷冷道:“花贤侄来找本县令可有什么事情?”
语气并不怎么和善,可听到这话之后,花郎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希望的,因为从这些话中可以听出周四平已经承认了自己与周婷的婚约,既然承认了,那这借钱一事便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