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进来了,又恰巧看见黎百草从暗门里出来,听着我叫喊的声音有异便以为黎百草要加害于我,所以你就直接想闯进来救我。”史进听他讲到这里,接下来的便也猜着了个**不离十,于是便接过他的话头说了出来。
时迁笑了:“正是这话,我估计他本想假装那里没有暗门,哪知门关的急,他的衣摆被门缝给夹住了,便死死堵在那里不叫我进去。我一时心急,正要一匕首戳穿他的喉咙时,真巧,大哥你打开门出来了,啊呀,可险些酿下大错。不过话说回来,你能安好,我就别无他求了”
史进一连串的悬念都解开了,便也放心下来。但此刻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悬在心底,迫不及待要时迁去办,于是便开口将他从幻想里拖了回来道:“时迁,哥哥现在还有一事相托,需你当下就走一趟。”
时迁不知是何事,但这里这般热闹,他怎么舍得走掉,但要为哥哥做事,旁话是没得说的。于是便坚定地道:“哥哥吩咐便是。”
“我欠黎百草的太多了,现在黎百草的妻儿还在这县里的大牢里,生死未知,我现在急需你去大牢里打探打探是个什么情况,尽量稳稳妥妥救他们出来。”
时迁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去“劫”县衙大牢。此刻这城里乱的风雨飘摇,也不知大牢那边的官兵是个什么情况。如果降了陈达哥哥,那时迁便要带了兄弟大摇大摆地进去,像史进一样也扮一回大爷,抖个威风什么的耍耍。如果大牢里的官兵不识时务,那就更好玩了,溜了进去将里面凶残恶疾地死犯一并放了,好好在里面闹他个高兴。
这几日遇到史进,自己的整个生命就好像变过了,以前不敢想的,现在都敢想了,而且更让他心花怒放的是,他不但都敢做了,而且都能做了。所以,时迁一不小心就又陷进幻想里了。可是这样幻想着,却把重点险些给忘了,于是时迁在这临走前,便急着补问了史进道:“哥哥,险些忘了问,我又不曾见过他的妻儿,怎么救得出来。”
史进一听,便笑了:“这么说,好似我见过?黎百草在这县城极有名气,你去了打探打探,便会晓得。”
时迁听了也笑了道:”黎家嫂嫂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就找那出众的女囚出来便是。”
史进这下不懂了,不晓得时迁如何这般想法,便好奇地问他:“你怎生知晓黎家嫂嫂厉害?”
时迁傻笑笑,涎着脸开玩笑道:“方才被黎百草那一压,我便知道了。”
史进一听便知道是时迁在打诨说笑,拿他没办法地笑笑,对他道:“让黎百草知晓,定要压你一晚!好了,快去吧!”
时迁说笑完了,便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相,紧紧凑凑地便扭动黄铜灯柱,开了门要走。
就在时迁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正在关闭的门外时,史进又想起了一事,便冲着时迁的背影急声道:“那魁二怎样了!”
“被绑在山寨了!”时迁一句话说完,人也消失在门外了。
现在这屋里就留下史进一人,心静下来了,他便开始琢磨着下一件事。在史进眼里这魁二虽然是江湖流寇,但就凭他最后在城门洞下的那一拜,史进就觉得在他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侠义存在的。再加上他身手不错,如果可以纠正他打家劫舍的作风习性,就凭他那颗古灵精怪的脑袋和穷出不尽的花样,史进心里还是很想结实魁二这号人。如果可以说动他加入我方阵营,那便更好了。可是如何才能拉拢这人过来,史进就不得不下一番心思了。
史进在这里静静思虑了半天,差不多想出了个大概。恰逢此时,黎百草煲了粥也送了过来。史进便和黎百草说笑着喝了些粥,肚里暖暖地饱了,这困意就上来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本想小憩一会儿,却没想到这一觉睡过去,全身舒泰。
这夹壁密室有门无窗,什么光景也不晓得。等史进悠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黎百草给上的那些草药,贴着皮肉火辣辣的烫,但身上却舒服的很。躺在枕头上,仿佛可以听得见血液簌簌在体内欢快畅流的声音,甚至还有那骨骼肌肉重生的声响。
史进轻轻抬了抬臂膀,觉得体内又有了奔腾的力量。黎百草这医术还真不是吹的,虽然只是伤了些皮肉,但能好的这样快,就不得不说,那些药力真的功不可没。史进心下欢喜,两臂一撑,便坐起来。那麻药的药劲隔了这么久已消散了,但史进的脊骨却还没好透,这么猛地坐起,腰盘间隐隐地还有痛觉。
史进环视一周,这夹壁密室里却无一人。不知黎百草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时迁是否已经办妥事情回来了,更不知道陈达在外面将局势控制到了个什么程度。这心里的事情累积的多了,便也就睡不住了。将衣裳草草穿在身上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来。打开了密门,大步踏了出来。只见外屋内一片寂寥,胜血的残阳透过洞开的门窗,斑斑驳驳落了一地。
史进走出后院来,在西面一轮红日斜挂山头。史进这才晓得,原来自己已经整整睡了一天了。
“大当家的!”黎百草从偏房里走出来,叫了一声,便迎头拜倒。
史进赶紧抢到身前一把搂住他,将他扶了起来。这时,从偏房里又走出一个婀娜的妇人,碎花小袄搭一身翠色裙衫,此刻正迈着七寸金莲朝史进走过来,身后一手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想必这就是黎家的妻儿了。
果不其然,那妇女走到史进面前盈盈一拜,便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史进赶忙抱拳换了一礼。随后黎百草就介绍了自己的妻子,便要爱子叩头谢恩。史进哪里肯受,一番推脱不过,那孩子还是乖巧地扣了三首。史进心里见他们一家团圆心下便也温暖了。只是看着看着……不由地想起了钟玲,心里蓦地一痛。史进知道自己没那份勇气,更不敢去触动心里那个敏感的角落,强忍着心底泛上来的丝丝酸楚,赶紧找了个话头将这情愫按压下去。
“百草,陈达可曾来过?”
黎百草一听这个,脸色变了一变,就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