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叶尘一边听着冯志远随时送来的情报消息。
这个时候,冯志远来到叶尘身边低声说了一则消息————一个杭州府尹刚刚破获的捣乱婚礼的案子。
这个案子的主角,是杭州城里的五名多年不第的秀才,之所以不是举人,是这五人经考多年,尚未突破一次举试。不过,五人爱国之心极浓,多多少少有些小智,也从这几天华夏卫府和王宫内暗中有意散播的消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这点端倪还不足以让他们真正了解整件事情的全盘真相,却足以在有心人的撩拨之下,让他们充满豪情的做一些事情。比如破坏宋国与吴越国的联姻,从而不让宋国吞并吴越国的狼子野心得逞。并且他们将这看成是对整个吴越国拨乱反正的机会,想要通过破坏联姻,当面说服世子,为自己找到一条登天的捷径。
不过五名秀才的这个阴谋实在是跟小孩子玩闹没两样,没有任何保密措施,也没有任何逃脱准备,完全是关在屋子里面,自以为是的筹划准备了一番,洋洋洒洒的准备了数万说词,然后就想要破坏两国联姻,说服世子。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将准备的说词当面告诉世子,当可将世子一棒喝醒,且对他们委以重任。
最后被五名秀才所住客栈的小二首告,然后由杭州府尹捕快引路,高成祥整整派了一个百人都的精兵直扑五人所在房间,将这五位老秀才给捉拿归案。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说是大惊小怪,毕竟这五个秀才几乎什么准备都没有,甚至只要几名捕快登门就能把他们轻易绑着送到杭州府。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信哉斯言。
叶尘听了冯志远的汇报之后,先是感到好笑,这件事情貌似是没有任何需要穷究的地方,性质虽然很严重,过程却很无稽。
但是,当杭州府尹短短的一炷香内破获了十几起类似的案件之后,叶尘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起来。但思来想去,却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只能让胡三光带领的探子更加上心。派人给高成祥送去口信让其警惕。
“这些只是楼炎明弄出来的烟雾.弹吗?”叶尘喃喃自语。
…………
…………
江南初秋午后的日头依然算是烈日,此时当头照下,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道路,房屋,甚至士兵们身上的甲胄,都带着炫目的白光。
道路两旁,两列杭州城防军从王宫正门一直排列过来。城防军身后,又有两重帷幕,将前来观礼的士子和百姓阻隔于外。
但帷幕却阻隔不了摆案焚香时带来的烟气,一阵阵风吹来,热气蒸腾,仿佛是笼屉一般。足可看出吴越国王室在百姓和士子中的威望非同一般。
钱志尹端坐在特制的玉辂车驾之上,头顶有遮盖,
可以起到遮阴的作用。最主要的是这辆专用的玉辂车驾,设计考虑的极为全面,在车厢顶上放有藏冰盒,又用一支支铜管连通车厢四壁,冰水在车厢板壁中流淌,头顶上的凉意又向下沉降,炎热天气坐在里面,比初春和深秋还要惬意。
所以钱志尹身上的衣服虽然一层又一层,又厚又重,略有出汗,但还不至于被汗水浸透。
他当然知道今天这场婚礼不会这么顺利,弥勒教定会做一些事情,所以做为今天这场婚礼的主角,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警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弥勒教将会做什么事。所以,他还是禁不住心中有些忐忑。
…………
…………
迎亲的队伍突然从王宫前正街拐了出去,就像奔流的洪水,在大堤上找到了一个缺口。
车驾在众军的簇拥下,转入的横街比王宫前正街窄了数倍。原本走在百步宽的正街上的队伍,一下子就不得不收紧了起来。
道路的收窄,让车驾旁的王宫侍卫和城防军,明显的紧张了起来。所有人几乎是在同时,将腰挺的更直,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目光凌厉的看向四周。
道路两侧依然是两列城防军,两重帷幕,帷幕之后,是观礼的人群。但帷幕上端,则露出了接续不断的高墙。
紧邻着王宫正街的这一坊,尽是显贵所居,杭园便在此坊的中断。但如果想要刺杀士子,或是制造混乱,破坏两国联姻,这里远比宽阔得如同广场的王宫前正街要合适得多。
所以,这里的守卫甚至比王宫前正街还要森严得多。
两侧的墙头,还有墙后的屋顶上方,高高低低站着许多士兵。不管是哪家的显贵,在保护未来国主安全的大义下,根本不敢有所拒绝。
实事上,这一点不难猜想,沿途的屋舍,这几日早就被杭州府尹和城防军征用,住满了士兵。
这一切不用叶尘去提醒建议,都是高成祥和杭州府尹的手段,一点空隙都不漏,仿佛堤坝一样将河水锁死在河道之中。
钱志尹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同样凝重起来,紧挨着他车驾的六名剑侍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放在了剑柄之上,如剑一般的目光下一脸冰冷的向四周不断扫射。六名一流剑客,即使是楼炎明亲自突然出现在钱志尹车驾之前,六人剑阵之下联手一击,也能够抵挡几下的。
实事上,高成祥和杭州府尹这些天准备实在足够充分,除非出动大军,否则根本打不破他们对整个杭州城的控制。而这些天在钱月禅的亲自过问之下,吴越国不管是文官系统还是军方下手都极为狠辣,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一人的原则,基本上肃清了弥勒教这些年隐藏潜伏在吴越国的人员。所以,如今即使楼炎明个人武力再高,神通手段再厉害,再带着一小波一流高手,但依然很难接近钱志尹的车驾。
…………
…………
车,终于停了。
钱志尹也看到了杭园这边主持迎亲大典的大礼使叶尘。心中禁不住长松了一口气。
叶尘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头戴五梁进贤冠,冠上笼巾貂蝉,端端正正的矗立着。平静的脸上,蕴含着真诚的微笑,有着喜庆之意,但钱志尹和高成祥从叶尘投过来的目光中却看出了后者担忧。
没错,这一切实在是太过顺利了一些。顺利的让人感觉有些奇怪,有些不舒服。反而很不放心。
便在这时,异变突起。
准确的说这场异变,几乎同时在整个杭州城内各个地方发生。所以,惊叫声毫无预兆的在杭州城内各处响起,响成一片,便是无尽的恐慌。
老鼠,数不尽的老鼠,黑压压的一片片老鼠,从各处人类视线看不见的角落中突然钻了出来,极为反常的不怕人类,结群成队的跑在大街上,爬在高墙上,横行过市。
一个老鼠,人类自然不会怕,十多个老鼠也不算什么,但若是老鼠上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甚至整个杭州城的老鼠都突然钻了出来聚集到一起时,那般场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惊惧。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杭州城各处的恐慌蔓延传播的很快,但诡异的是这种恐慌全部涌向杭园正门前。而此时,杭园正门前世子钱志尹的迎亲队伍刚刚到达。
四面八方的老鼠就这样疯狂的涌了过来,迎亲队伍四周的数千城防军、王宫侍卫和杭州府尹的府兵捕快都一阵慌乱。但还好没有如寻常百姓那样尖叫四散狂奔。只是有不少士卒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抽刀砍死了不少老鼠,弄得满地的血红,让这迎亲场面变得越加诡异和恐怖。
叶尘和钱志尹、高成祥等人早已脸色大变,瞬间都想到了弥勒教的真正地目的和手段。
这些老鼠虽然多,但想驱使老鼠与人类军队抗衡,杀死钱志尹或者永庆公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如此诡异神奇的一幕发生,自然而然会被视为是天谴,或者说是上天的警告。简单的说弥勒教想通过这种离奇的方式,让整个杭州城的人,乃至整个吴越国的百姓认为上天都不允许吴越国与宋国联姻,自然也不同意吴越国并入宋国。
果然,不远处街道两边的酒楼、茶楼上已经有人将头伸出窗外,神色惊恐无比的大声喊叫天谴之类的话语。甚至有些人在慌张之后,再看向杭园和迎亲队伍时没有了刚才的善意和祝福。
叶尘惊骇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耳朵竖起,鼻子耸动,所有感观全力运转,寻找端倪。
包括高成祥、钱志尹、胡三光、连继城等人在内,或许将眼前一幕看成是弥勒教的邪术,但叶尘却迅速判断出在杭园正门这一块定是有什么东西将杭州城内的老鼠吸引了过来。叶尘想起后世一些研究证明,某种特殊物体所释放出的特殊气味可以使某种动物瞬间变得疯狂,不顾一切的去追逐。
想到这里,叶尘微微闭眼,鼻子不断耸动起来。
(本章完)